才想起之前何行東跟她說有空去看看那個手機上的丑照,就知道是什么了。
她也說會看的,結果忙到現在也沒能去看。
蔣左走到客廳,把那手機找出來拿到臥室充電。
蔣文之一早就去了公司。
充電的同時,正是12點,蔣左把早已備好的畫發到平臺上,并@了張睿琪。
很快就得到很多人的觀看。
蔣左看著手機才充到百分之五,蹙眉,最終把之前兩人一起畫完的那副畫拿著出門。
找了家裝裱店,老板一見老熟人,便上前迎接。
“真是好久不見。”
蔣左笑,“那一陣子比較忙,都沒能過來,這不一有歇息的時間我就把畫拿來裝裱了嘛。”
老板爽朗地一笑,“哈哈哈哈哈!
“你要在旁邊坐一會兒嗎?裝裱完可能要有一會兒去了!
“好,那我在這附近轉悠一會兒,請問大概需要多久才能裝裱完。”
“四五個小時。”
“那我晚上來拿吧,老板,你一定要仔細裝裱啊,因為這幅畫傾注了我和我朋友的努力!
“放心,會仔細再仔細的。”
“那謝謝老板了!
“客氣了。”
蔣左和老板告別,在外面的超市里隨便買了些零食就回公寓。
手機剛好充滿。
蔣左等待手機開機的同時,心情也有些莫名地緊張。
手機被打開。
蔣左打開了相冊,手有些顫抖地點開那張照片。
上面手寫著何行東的字跡。
“我把自己這輩子攢的積蓄放在了你的手機殼里,我的就是你的......”
蔣左連忙把手機殼板開,動作有些粗魯,有那么幾秒沒把手機殼板下來,整個人有些急躁亂扣,最后把脫下來的手機殼扔在一邊。
她看見手機背面上的一張銀行卡.....
暗罵了一句,“何行東,你是不是傻子!
“你怎么能把你這大半輩子存的積蓄給我呢,是不是傻。”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像交代遺言一樣。”
“何行東!
沒人回應。
心里萬般的滋味,蔣左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拿著那張銀行卡鎖在了自己的柜子里,和著自己的那一份。
“東子,吃午飯了,回來了快點!蓖醢鄬χh處剛巡邏回來的何行東大吼道。
“來了,馬上!
何行東踩著假肢,有些吃力地快步走,只知道假肢和膝蓋處摩擦著生疼,他忍不住咬了咬牙。
午飯是一碗面。
這面在之前,何行東已經不知道吃過多少次。
王班呈好一大碗面遞給何行東,自己也端著一份面,“你不知道,我今天的訓練的小崽子們意外的比較耐抗!
何行東笑!澳遣煌。”
王班嗦了幾口面,看著何行東,“其中就有關于你的!
何行東不解地看著他。
“里面有一個叫方俊琦的,你認識吧。”
“對,認識,怎么,你訓練他們?”
“啊,今兒個休息的時候,我隨口提了句你,他們就蜂蛹而上問我跟你是不是朋友,一同出生入死的戰士!
“我回答是,然后他們又纏著問我各種你的事跡,特別是那個方俊琦一直纏著我說想見見東哥。”
何行東笑,“你怎么說?”
“我當然說想見也不是不可以,得表現好點,好家伙,一個個的表現的比之前還好。”
“看不出你這家伙這么吸引人!
王班幾口嗦完那一大碗面,何行東也不甘示弱地吃完那一大碗面。
“你可就別拿我玩笑了。”
何行東欲拿著飯盆起身,被王班攔住,“我去,組織說你只需要負責上午和下午的巡邏就好了,中午歇息兩個小時!
何行東覺得不怎么好,執意起身,剛拿到手里的拐杖,被王班按住,“這是命令,得服從命令!”
何行東一時不知該說什么,王班鄭重地拍了下何行東的后背,“去休息會兒,寢室有你需要的藥!
說完,拿著飯盆走開。
此時的何行東,心里的千言萬語道不盡。
蔣左拿著早買好的黃燜雞,把冰箱里的所剩無幾的辣椒盡數倒在了黃燜雞里面,香味撲鼻。
辣椒的盒子被蔣左洗干凈放在一旁晾干。
吃著黃燜雞的同時,蔣左拿出懷表仔細看了幾眼。
何行東拄著拐杖去炊事班想打下手,被其他戰友阻攔,只好作罷回到宿舍休息。
剛坐上床,何行東把假肢取下,上面和著他的血跡。
不用看,何行東都清楚膝蓋那可能早已血肉模糊。
他擦拭血跡,把王班準備好的藥物,敷在膝蓋上,最后把紗布裹上,期間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痛的神態。
做好一切,何行東把假肢拿去清洗了一番。
......
下午歇息完的何行東準時地起來去巡邏,這次沒戴著假肢,拄著拐杖。
外面的雨嘩啦啦地下著。
巡邏的時候,何行東經過另一個營地。
王班道:“所有人,著雨衣,扎腰帶,攜槍械,4路變2路,出發!”一聲令下,骨干帶著新兵急速走進傾盆大雨之中。
積水泥濘的山地路道。
蜿蜒如長龍的隊伍一路高歌。
大家聲嘶力竭地喊著口號,昂首挺胸大步前行。
任腳下泥水飛濺,臉上雨水沖刷,眼睛里迸射出剛毅和勇敢的光,神采奕奕。
新兵們從一開始的遇到水坑繞道走,到最后走著走著也不在乎了。
王班早已換下平日里的嬉皮的模樣,嚴肅地站在潮濕的水泥地上,訓練那批新兵。
不少人的視線往何行東投來,站在最后一排的方俊琦睜大了雙眼看著何行東這邊。
何行東也自然而然地接受到那邊熾熱的視線。
王班洪亮的聲音響起,走到他的面前,“方俊琦!眼睛亂瞟什么呢?”
“報告班長,那邊是東哥。”
方俊琦收回視線看著王班。
王班轉過身,往披著雨衣的何行東瞅去,他依舊是當初那個何行東,即使這山路崎嶇,下著大雨,拄著拐杖,他仍然站的筆直。
何行東朝往王班點頭,繼續巡邏。
大家看著何行東遠去的那挺拔的身軀,臉上露出失望的眸光。
王班吹了聲口哨,大家瞬間提起精神。
“你們是來訓練的,不是來看上的!”
“你們可以崇拜,但背后是讓你們以那為榜樣!朝著那方向努力!”
新兵們異口同聲地吼道:“是!班長!我們知錯了!”
“好,繼續出發!”
“是,班長!”
大家整齊劃一的步伐,行進兩個多小時,無一人掉隊。
五六點,蔣左去裝裱店里取件,老板裝裱的很好,用一個包裝盒裝了起來。
拿著畫,蔣左沒選擇直接回公寓,而是去了那個老區。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光幕,昏黃的路燈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蔣左站在樓下,望著六樓暗透的窗戶,
卻把昏黃的黃光反射到陽臺上,寂靜而孤寂的刺激著視神經。
正好借著微薄的光亮看清那放在陽臺邊的茂盛的蘭花。
路燈屹立在那,為來往的行人撐起一片光亮。
蔣左掏出手機,將耳機戴上,放起了何行東當初在廚房里清唱的羅大佑的歌《光陰的故事》。
蔣左就這樣站在路燈下默默地望著那個小陽臺。
遠處茶館的老板娘眼尖,一眼就望到蔣左。
老板娘扇著芭蕉扇走近蔣左,“小左啊,你是不是沒鑰匙上去?”
蔣左下意識地點頭,把戴著耳朵上的耳機取下。
“哎,你早說嘛,我看你在這兒站有老半天了,也不說過來找我拿鑰匙!
蔣左的神色有了一絲動容,“什么?”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你這孩子,小東走的時候跟我說,如果你來了,就把鑰匙拿給你,他說什么怕你忘記拿鑰匙!
老板娘邊說邊把鑰匙掏出來遞給蔣左。
“我這兒就只有這一把鑰匙啊,你要是弄丟了,我也沒法再給你弄來第二個鑰匙!
蔣左有些小心翼翼地把鑰匙接過,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最后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謝謝,下次我再也不會把鑰匙弄丟了!笔Y左說,氣息有些不穩。
老板娘以為自己的語氣有點重嚇到了蔣左,“小左啊,阿姨我真沒有怪你的意思啊,你可別忘心里去!
蔣左淺笑,“沒有,阿姨,我那是高興的。”
老板娘怪異地看著蔣左。
蔣左看著老板娘說,“真的謝謝老板娘!
“謝什么,你是小東的愛人,小東是我們的親人,那你也是我們的親人!
“小東不在的這段日子,受了欺負盡管跟我們說,我們幫你罵人去!
老板娘說完這話,那天一起下象棋的老大爺們紛紛附和著。
蔣左忍不住笑出聲,“謝謝您們了,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盡管提!
張大爺說,“有你這話就夠了。”
李大爺贊同道,“對。”
老板娘看著他們,“打牌就打牌,分什么心,真是老了!
“既然把鑰匙交到了你手里,那我就先過去了,我還要給他們沖茶!
蔣左忙說道,“去吧去吧,真的耽擱您了!
“沒有。”
老板娘臨走時給了蔣左一包巧克力,會意的笑了,才轉過身回到自己的茶館,拿著茶壺給每位客人沖茶,臉上笑嘻嘻的交談著。
蔣左攤開手心,看著上面淌著的鑰匙,最后握緊。
樓梯道上的那顆壞了的燈泡不知道被誰修過,此時那顆燈泡發出白晝的光亮,很耀眼。
掏鑰匙的聲響在這寂靜的樓道口發出清脆的聲響。
吱呀一聲,有些陳舊,生銹的鐵門被人打開。
踏進房間的一刻,竟有些空落落的。
蔣左走到電視機旁,把收音機打開,隨便收聽了一個電臺播放的深夜歌曲。
好巧不巧,收音機播放著用粵語唱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的一道男聲,有一些像何行東的聲音。
蔣左把陽臺的燈泡拉亮,拿著水壺澆灌蘭花。
“東子,今天那幫小崽子倒比上午聽話得很。”王班拿著兩瓶水走到何行東身旁坐下。
兩大男人穿著迷彩短袖坐到空曠地壩上。
何行東伸手接過王班手里的礦泉水狂喝好大幾口。
何行東說,“那不挺好!
王班伸手放在何行東的肩膀上攬著,“話說你跟方俊琦那小子是怎么認識的?”
何行東道,“坐卡車一起的,然后給他們打發時間這小子看起來靦腆得很結果張口就很熟,不過還不錯!
“你這人緣還不錯嘛!蓖醢嗫粗。
何行東淡笑,“過幾天應該還有一批新兵。”
王班不解地看著他,“啊,咋了?”
“你不是說我人緣還不錯嘛。”
“啊!
何行東笑出聲一時。
倏地,王班睜大雙眸看著何行東,“咋滴,下一批還有你認識的人啊?”
何行東看著王班那眨巴眨巴的雙眼,重重地點頭。
“......”
“你....”
“嗯?”
“你真......”
“嗯?”
“你真棒!”
何行東笑。
王班瞅他,“好家伙,你這回去一趟真是廣交朋友啊!
何行東轉身看他,語氣正經,“還有件事!
王班也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這次回去我就扯證了!
王班愣了一秒,看到何行東那期翼的眸光,他知道,何行東是認真的,他不是草率的那么一個人。
忽地,王班‘嗤’笑一聲,調侃道,“真是不知道哪個女生能把你看上!
何行東斜視他一眼,“你就可勁羨慕吧你!
“切,我還就不羨慕了!
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跟女兵班訓練,應該是講解些什么,大家都是坐著。
王班指著那頭問,“那不是張芝嗎?”
何行東順著王班指的方向看去,張芝穿著軍裝挺直地站在空曠的地壩上。
“對,那是張芝!
王班看似不著道的問,“張芝多大啊今年?”
何行東道,“今年28了!
“挺好!蓖醢嗌禈泛侵
何行東眉毛一挑,玩笑道,“怎么,看上人家了?”
“還真是。”
何行東認真打量起王班,王班長著一張很淳樸的臉,五官端端正正,還算不賴。
“幾率不大!
王班看他,“為何,我都還沒追求呢,你就說幾率不大!
何行東淡笑,“可以試試,張芝性子也比較烈。”
“我喜歡!
何行東笑而不語。
王班看著那邊已經散開,張芝在旁邊食堂打飯。
“行了,不跟你這個老人說了,我過去了,就算最后的結果不好,我也認了,誰讓她是張芝呢!
王班站起身拍了幾下何行東的肩膀走向那處。
何行東瞧了眼他們,收回視線盯著天上黑蒙蒙的一片。
今晚什么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何行東把旁邊地上放著沒喝完的礦物水一口干了,喝的太猛,水順著瓶口和唇角的縫隙往外流,一直流到月匈膛處。
何行東把喝完的礦泉水瓶拿著蓋子一扭,擦拭下巴上的水流。
張睿琪到達西藏,正好是何行東來跟著王班一起去帶著那群新兵。
“何大哥!
張睿琪正想上前擁抱住何行東,一旁的王班軍姿的站立咳嗽了幾聲,示意其他新兵看著呢,成何體統。
張睿琪不好意思地繞了繞后腦勺。
王班簡便的交代了幾句,就讓新兵下去收拾,下午兩點在這兒集合。
新兵被帶到宿舍,張睿琪被王班叫出隊列,“你想說什么或者有啥就趕緊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一過就回去收拾宿舍!
“是!班長。”
“我去那邊拿瓶水,你看著點時間啊。”
“是!班長!”
張睿琪笑,看到王班離去的身影,他立馬上前,“東哥!
何行東笑,“你這小子怎么還沒個定形!
“沒有!
“王班咋那么嚴。”
“這是規矩!
“噢,東哥,蔣左讓我給你帶句話。”
何行東的神色有了一絲迸裂,“什么話?”語氣里是他不曾察覺的緊張。
“蔣左說讓你記得照顧好自己,還有一句!睆堫g骺此。
“什么?”
“她說我愛你!
“.....”
“咋了啊?”
張睿琪憋著笑意看何行東。
他干瞪了眼張睿琪,“別以為我不知道后面那句是你加的!
“你就知道了!睆堫g骺此
“不然呢。”
“噢。”
“還有一句!
這次,何行東沒說話,視線往他身上掃視了一眼。
“這次真的,真不騙你!
何行東喉嚨里發出一聲‘嗯’。
“蔣左問西藏的水果記得給她帶回去,說你說好的。”
何行東緊抿著唇。
張睿琪見何行東不說話,以為他又覺得他是自己加的,“不是,東哥,這次真的不是我自己加進去的!
何行東笑,“我又沒說不是真的。”
“還有件事,我們兩畫的那副畫投稿,那畫已經被掛在了美術館!
何行東拍張睿琪的肩膀,“挺好的,干出了成就!
張睿琪傻笑著,臉上的酒窩甜甜的。
王班拿著水走回來,“五分鐘到了。”指著手腕上戴著的手表。
“是,班長!
張睿琪拿著行李被帶去宿舍。
王班站在何行東身邊,看著何行東,“這家伙笑起來可真有小李的韻味!
話鋒一轉,“不過這家伙是這家伙,小李是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