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之沉著臉撈起乏力的蔣左撫在副駕駛位上,系好安全帶,身上夾雜著濃烈地酒氣,一下蓋過了車子原本有的沉香味。
他蹙眉,脫下自己的西裝蓋在蔣左身上,把車門關住,收傘坐進主駕駛位。
蔣左瞥他一臉。
她喝得微醺,自然而然地夾雜些女人該有的媚態和風情,因吃辣的原因嘴唇泛紅。
蔣文之蹙著眉轉移視線。
蔣左身子前傾,拉著安全帶松緊,手胡扒拉著駕駛位前的抽屜。
“你要找什么?”蔣文之沉著氣問。
“鑰匙。”
蔣文之睨她一眼,“找什么鑰匙?”
“租房的鑰匙,不是要搬家嗎?”她一臉地茫然無措地看著蔣文之。
蔣文之斜視她一眼,手抓住那只作亂的手往她腿上一放,從副駕駛的最下層法抽屜里拿出鑰匙。
“這兒。”
蔣左一看,嘿嘿地笑:“對,對,就是它,找著了就好,找著了就好。”
腦袋越發的痛,沒再出聲,靠著車窗睡了過去。
車內很寂靜,很昏暗。
屏幕版上泛著白色的光打在兩人臉上,應急燈噠噠地作響,被滂沱地大雨里被淹沒。
蔣文之側頭看了眼,蔣左躺在靠背上,眉頭緊蹙,睡的很不是安穩,沒了白日的張牙舞爪,此時顯得格外乖。
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
蔣左感到對方碰了下她的肩膀,她睡眼朦朧睜眼。
身上的西裝往下滑落,蔣文之一把撈過,從駕駛位上下車,舉著傘來到副駕駛位上:“到了,下車。”
還有點迷糊的蔣左,下車之際踉蹌了幾下,差點顛倒在路上,好在蔣文之及時扶住了蔣左的肩膀,而后拿著西裝套在她身上。
進蔣左租的房子里,蔣文之一打開門,就看見面前擺滿了鞋子,他皺起眉頭,伸腳把那些鞋往旁邊一掃。
卻無意間瞄到掛在一旁他給她編的手鏈。
蔣左不適地囔囔著,蔣文之把蔣左扶在沙發處。
她絲毫不客氣地躺了上去,抱著枕頭面對沙發背墊,蔣文之的眉頭皺得更深。
蔣左迷糊之際瞟了眼蔣文之,他的雙眼在燈光下顯得極為深邃,高遠清澈,帶著一絲捉摸不透。
鼻梁挺直。
默了,沉沉地睡去。
蔣文之看著旁邊雜亂擺放的衣服,嘆了口氣,從臥室里拿出一張毛毯蓋在蔣左身上。
再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大的紙箱子放在臥室的床邊,打開衣柜,才發現里面的衣服挺少的,就那么幾件。
蔣文之一件一件地折疊,放進紙箱子里。
收拾最后一件衣服時,里從里面滑落一張照片。
是21歲的他,那會兒他眉目間滿是青澀帶著志氣。
其實養大一個孩子還是挺容易的,轉眼間就那么大了。
21歲,恰好去跟客戶談合同,在昏暗潮濕的樓道里看見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女孩,眼睛又圓又大,在發光。
當時,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收養她,隨后被自己這個突來涌現出來的念頭嚇到,但還是決定把她帶回家。
那會兒才剛大學出來,不想依靠家里的勢力,就自己一個人打拼,也沒經驗照顧一個小女孩,但就是那樣把她養大了。
問她叫什么,她也不說話,小姑娘也不畏懼,后來就給她取名——蔣左。
蔣左12.13歲時,我狠下心,讓小姑娘不再跟我一起睡,只是有些著急,看網上都說女孩子差不多這個年紀就會來初潮,可蔣左還沒來。
本來我決定再看看,要是還沒來就帶去醫院看看。
14歲的時候,蔣左來初潮,一個大男人在工作上行云如水,卻被這個給搞得手忙腳亂。
她好像沒什么煩心事,經常不讓他操心,她真的太懂事了。
還記得開家長會的時候,那段時間工作正忙,記得好幾次她想和他說什么,最近都沒說。
還正在公司里開會,就接到來自班主任的電話,被人給罵了一通,內容大概是就算父母再忙,家長會也該來開,孩子情況怎么樣家長也不來過問......
蔣文之臨時走開還在開會的時間,急匆匆地趕到了學校,好在趕上了,看見小女孩落寞的眼神,靠在窗臺上看著教室里面的情況。
聽到他的腳步聲,小女孩明顯一愣,急忙開口就道:“對不起,還是打擾到你的工作了。”
那一刻,就好像冬日里的寒冰被烈日給融化。
身子抖了一下,什么情況他點想過,唯獨沒想過這一個場面。
他真的太少參與到她的學習生活里,以至于開家長會這件事都瞞著他。
避不可免地遭受到了班主任的一陣說詞。
他都默默聽著,從教訓聊到蔣左身上的事。
小事到大事。
班主任說,“前段時間,蔣左跟她提要住校的事,我就問她,要家長同意才能住校,她說家長同意了的,我留了個心眼,又問那我給你家長打個電話再確認一下,蔣左不說話了,這事也就作罷。”
“在學校里,有些學生排擠她,因為她獨來獨往的性子,有點孤僻,不怎么喜跟別人交流,但人很好,一些跟她有淡淡來往的同學都說。”
“我也把她找來辦公室談話,她只字未提,只一個勁的說沒事沒事,習慣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眼神淡漠。”
“.......”
蔣文之如坐針灸坐在沙發椅上,抬頭看見蔣左站在門口,雙目清澈地看著他,見他看著她,臉上仰起笑容。
蔣文之看的眼疼,匆匆地和班主任告別,就抱著蔣左離校,只字不提剛才班主任提過的事。
收拾好一切,蔣文之稍微有些喘息,倒了點熱水吃藥。
坐在沙發空隙處,看著一旁深沉睡去的蔣左,起身,把掉落在一旁的毯子往上蓋。
看來今晚走不了。
蔣文之倒好一盆水,把毛巾打濕擦拭著蔣左的臉頰,額前的發絲被汗水浸濕。
上一次還是幾年前,她發著高燒,他一夜沒睡,守在床邊。
.......
直到半夜,蔣左的燒才退了。
蔣文之隨便沖了下澡,累地沾床就睡,上面一股皂莢味,他蹙著眉。
。。。
蔣文之醒來的時候發現蔣左坐在陽臺上,有些詫異。
“這么早就醒了。”
“昨晚你怎么沒叫我起來,一同收拾。”蔣左看著那些收拾好的箱子整齊規范地擺放在茶幾上。
“看你睡得太沉,沒叫。”
蔣文之去了洗手間,用溫水沖洗了臉,又從里面出來,瞬間清醒了幾分。
蔣文之看了看她,走到她身邊坐下,他坐得離她很近。
蔣左側著身子看他:“怎么?這么喜歡跟我擠在一起坐?”
蔣文之笑,他一抬手,蔣左就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手落在她的額頭上,“溫度正常。”
“干嘛?”
蔣文之剛好三十多,正值成熟男人的魅力,尤其身上那種沉淀的氣質更加劇了屬于他的魅力。
其實他沒必要把她帶回家,可以冷眼看著她餓死在街頭。
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帶她回家。
.......
蔣左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鬢角冒出來的徐徐白發,如果有因那么便有果。
這是她欠蔣文之的。
他養育她,教她做人,教她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
他摸著她柔順的頭發,目光滿是愛惜和柔和。
蔣文之慢慢靠近蔣左,蔣左沒動,將一個輕柔的吻,印上她的臉頰。
輕輕的。
“蔣文之......”
關系逐漸疏遠,這是蔣文之第二次吻她,第一次是八年前。
那時他也是吻了她的臉頰。
蔣左不知道為什么蔣文之幾乎想也沒想就給她取名叫蔣左。
后來,她得知,從東升起,從西落日,東邊日出西邊雨,左東右西,以后迷路也不怕迷失了方向。
蔣文之恩了一聲,鼻尖在她的臉邊緩緩移動。
蔣文之直起身,只是握住了蔣左有些冰涼的手。
“我去把那些搬下去。”蔣左說。
“現在?”
蔣左站看著他,從蔣文之的手里抽出來,“對,我先去把桌上的那幾個紙箱子拿下去。”
“隨你吧。”
聽聞,蔣左撐著一個透明傘把客幾上的紙箱子一箱一箱的搬在外面,最后在把那幾個箱子一起放進電梯里,跟著箱子一起運下去。
到達底樓,蔣左把紙箱子擺放在外面,兩箱兩箱地運送在車的后備箱里,最后直至裝不了,再把剩下的紙箱子裝進后面的座位上
蔣左剛要打電話給蔣文之,讓他下來,就看見,他拿著一柄黑傘走出電梯,手上挽著西裝,另一只手上拿著文件單子。
蔣文之把文件單子遞給蔣左,她隨便看了下,大概就是當時和房東寫的合約拿了回來。
蔣左透過車窗看著這個還是住了一兩年的房子竟生地出現不舍。
靠在車窗上,手在上面摩挲著。
她突然想起在那個某不知名的小巷子里的攝影館內還掛著她和何行東的照片。
公寓里。
蔣左一進門就在沙發上坐著看著電視。
她看著蔣文之早已換下了之前的西裝,已然被取代上一套休閑的衣服去淋浴室。
一會兒,蔣文之淋浴好,用毛巾隨意擦拭著濕漉漉的頭發,看著她:“過來把午飯吃了。”
蔣左嘆息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往蔣文之走去,隨便吃了些東西,又躺回沙發。
蔣文之說:“先把東西收拾好再休息。”
“不想,我太累了。”
“蔣左。”蔣文之看著她的眼睛說。
最終,蔣左還是隨了蔣文之,先把東西搬了進來再休息。
蔣文之端坐在地上,把早已裝飾好的物件一一擺放出來。
蔣左蜷縮在沙發上,空神地看著正在收拾的蔣文之。
他起身看著她,蔣文之正收拾期間蔣左就已窩在那睡著。
他拿著一張毯子替她蓋上,一縷發絲順著她光滑的臉龐擋著了她的眼睛。
蔣文之抬手替她撩開。
客廳寂靜的能聽見旁邊人平穩的呼吸聲。
蔣左迷迷糊糊醒來,身上蓋著泛著沉香味的毯子。
蔣文之坐在她身旁,手里把弄著之前她給他的手鏈。
從蔣左的視線看去,只看得清他側面輪廓儒雅俊秀。
“醒了?”蔣文之垂著頭看她。
“嗯。”
蔣左坐起身,頭靠在蔣文之的肩膀上,打著哈欠。
看著電視機腳下放著的大大小小的藥瓶,“還疼嗎?”
蔣文之莞爾:“還好,很少犯。”
“嗯。”
她從蔣文之的肩膀上離開,赤著腳踩到地板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最后在蔣文之對面坐下。
他說:“下象棋吧。”
蔣左點頭,從后面的里柜里拿出一盒象棋和棋盤。
問也沒問,紅方的棋子給蔣文之,自己走綠色棋子,實則習慣了。
這次輪到蔣文之先單走一個兵,蔣左緊跟其后。
再后蔣文之把炮走與對面的兵中,蔣左把把最邊外的兵往前一步。
途中,蔣文之已吃了蔣左五個棋子,蔣左這邊也不甘示弱吃掉了四個紅方棋子。
......
蔣文之食指彎曲把鼻梁上的眼鏡往上推,淡淡地看了眼棋局:“還走嗎。”
蔣左笑:“不走了,輸了。”
期局郝然成了蔣文之的布局,對面笑,又稱千里照面。
蔣文之讓自己的帥占中路,無論車,炮將軍,這邊將軍也無路可逃,也有帥占中路,其他子如車底線叫將使得對方無法落士而殺棋,也還有一車大膽穿士,另一車底線將軍的妙手。
蔣文之看她一眼,“下棋不能浮躁,得心靜,沉著氣。”
蔣左嗯一聲,最后躺在沙發上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睡著。
醒來的時候外面黑蒙蒙的一片,壁掛上一個暖黃的小燈。
蔣左隨便套了件外套,從冰箱拿了些吃的,蔣文之在忙工作。
沒有陽光,屋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