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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左東 > 第五十八章
  經過一條街道,車很少,沒那么喧嘩,跟其他街道相比,格外幽靜,除了下雨砸到青瓦房噼里啪啦的響聲。

  在一條廢棄的屋子外,看見屋檐下擺滿了雜貨,隱約可見的軍大衣,帽子....書記。

  何行東站定,挽著何行東的蔣左由于慣性身子往后仰了下,正想開口,見他看著那堆雜貨出神。

  蔣左拉了下他,“怎么了嗎?”

  只見他一種道不明的神情,眼眸里突然有了點那么的紅。

  何行東把傘遞給蔣左,徑自走出傘下,不在乎雨水浸濕他的衣服。

  指尖顫抖地握著軍徽。

  蔣左走近,遮住搭在他身上的雨水,靜靜地陪著何行東。

  她能輕微地看到男人有些遲鈍的身子。

  “他就是班長,彭北。”何行東一手握著相框側邊,一手輕撫在相框上一個叫彭北的軍人。

  蔣左看著何行東手上拿的相框。

  相框里的男人帶著軍帽,身著一身軍裝,肩膀兩側的軍銜兩杠一星。

  男人有些血性的臉龐不難看出之前是一個清秀的少年。

  何行東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蔣左介紹。

  “彭北時年28歲。”

  “第一次見面是在軍營。”

  “最后一次見面是在西藏。”

  “對待士兵他很嚴厲,但私下里都會關心大家有沒有受傷。”

  何行東拿起裝在雜貨箱里的軍裝,摩挲著軍銜。

  他說,“小小的一道拐是責任和擔當。”

  說話的氣息有些絮亂。

  “從中尉晉升上尉再到少校至少需要八年,他只用了整整六年晉升到少校,期間所經歷的,讓人無法想象。”

  淚水順著鼻梁滴在潮濕有水意的水泥地上。

  “他做到了。”

  街邊的路燈打在何行東的背影上,有些單薄,神情隱匿在黑暗之中。

  軍裝還是抻抻展展的,未有任何皺褶。

  軍帽單獨放置在一個雜貨箱里,很好的存了起來。

  何行東垂著頭,立在屋檐下。

  靜哀三秒。

  “何行東。”

  他仿佛沒有聽見,站的筆直,像座雕塑。

  ‘吱呀’一聲。

  雜貨旁邊的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門縫里的燈光怦然撒在何行東身上,像是在發光。

  一個長相標準國字臉的男人,穿著一身休閑服,脖子掛著一個牌坊類的項鏈。

  “你們是?”男人看著她們。

  何行東終于有了反應,抬眸看著站在兩格臺階上的男人,“這兒不是一個叫彭北的男人的家嗎?”

  語氣充滿疑惑。

  “你認識這家主人?”

  何行東看他一眼重重點頭。

  “我是彭北他叔彭鈞,你也可以跟著彭北一起叫我叔叔。”

  男人看了眼何行東右腿明顯的假肢。

  “叔好。”

  彭鈞把門敞開了些,做了個標致客人往里坐的手勢,語氣和藹,“進來坐,外面還下著雨,別涼著了。”

  “謝謝。”

  何行東一手抱著軍裝,軍帽,相框,另一手拉著蔣左的手腕往里走。

  里面裝扮整潔,收拾得很規整,墻壁上掛著幾張相框,橘暖色的熾光燈。

  何行東手里抱著的東西整頭地放在沙發的一邊,自己做在身邊,挺直了身板,雙手撐在膝蓋上。

  彭鈞一臉的笑意看著蔣左和何行東,看著蔣左,問何行東,“這位是?”

  “我媳婦,蔣左。”

  何行東看著身側的人,伸手握她的,十指相扣,堅定的眼神。

  “你好。”

  “您好。”

  彭鈞示意性地點頭,看向何行東,“彭北跟我提過你,他經常會在我面前提起一個叫何行東的小子。”

  彭鈞邊說邊觀察何行東的一分一毫的細微的神情。

  聽到彭北兩字,他的面容才會有些波動。

  彭鈞看著何行東身旁放置整齊的軍裝,“你是特地來杭州的是吧。”

  何行東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坐的端端正正。

  彭鈞側眸看了眼掛在墻壁上的時鐘,晚上九點。

  “你們今晚就住這兒吧。”

  何行東說,“這不合規矩,不太好。”

  “你這小子怎么那么倔呢,讓你們住這兒就住這兒,是吧,姑娘。”彭鈞邊說邊看著蔣左。

  被突然提及到的蔣左下意識地點頭,倏地回過神來,發現彭鈞滿臉笑容,發出爽朗的笑聲。

  彭鈞伸手重重地把手放在何行東的肩膀上輕拍了兩下,“看看人家姑娘,都沒你那么矯情。”

  何行東說,“真的麻煩您了。”

  “別這么客氣,瞧,說了半天,連杯水都沒給你們倒。”

  剛說完,彭鈞就作勢起身,何行東一把拉住,“不,真不用了。”

  蔣左說,“我去吧。”

  “這真的是麻煩你了,明明你是客。”

  “沒事,小輩應該的。”

  留下這話,蔣左走近飲水機的地方。

  彭鈞留意著蔣左的一舉一動,對著何行東講,“這姑娘不錯。”

  何行東笑,“在我心里她很優秀。”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彭鈞大笑。

  彭鈞側過身,在旁邊柜子里抽出抽屜,從里面拿了兩本相冊遞給何行東。

  何行東雙手接過,微深吸了口氣。

  “水接來了。”蔣左端著兩杯水放在何行東和彭鈞面前。

  彭鈞招呼,“謝謝,謝謝,趕緊坐著歇歇。”

  “好。”

  蔣左在何行東身側坐下。

  她看著他,面容有些緊張。

  何行東小心翼翼地翻開相冊,第一張是12歲的彭北,標志的一個小男孩兒。

  第二張到第十張都是彭北13到16的成長史。

  彭北從小到大的照片,都是擺著淺淺的微笑。

  在何行東翻到某個照片時,彭鈞時不時地會補充,解釋。

  “這是彭北15歲時被他父親教訓當士兵的時候,那會兒小小年紀,就跟他那個父親一樣整天板著一張嚴肅臉,果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何行東繼續翻著下一張照片。

  在里面翻到了他們在鐵皮車上的照片。

  小李,張芝,他,彭北。

  四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對未來的向外,洋溢著憧憬的眸光,洋溢著青春的朝氣,臉上滿是青澀的笑容,心里懷揣著美好的夢想。

  班長曾對他們說:“只有在艱苦的環境下,才能淬煉出軍人本色。”

  “聽著口令,擺臂要直,大拇指放在食指的第二關節處……”

  伴隨著熟悉的口令,邁出堅定而穩健的步伐。

  面對戰場上的每一個環節,他們一次次發起挑戰,只為練到極致,做到精益求精。

  還記得第一次,被派去邊防,新疆軍區某陸航旅派出兩架直升機,搭載蘭州軍區第一批防男兵,對中哈邊境進行空中巡邏。

  此處巡邏的航線位于高山峽谷,不僅要克服單一色調帶來的視覺影響,還要防范氣流和風吹雪可能造成的迷航風險。

  艱苦的環境,以及巡邏的途中,處置一起起突發情況,在這片紅色禁區以實際行動守衛和平。

  ......

  一幕又一幕,如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里播放。

  最后一張是去西藏時,班長讓他去一起留影。

  看完所有,何行東鄭重地把相冊合上,雙手遞還給彭鈞。

  何行東看著彭鈞,“謝謝。”

  彭鈞以一種看自家孩子的眼神看著蔣左和何行東,“謝什么,快去睡吧,都十點半了。”

  “好。”

  他點頭。

  何行東在原班長的房間睡,蔣左睡在何行東對面。

  何行東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靜靜地點燃一桿煙,抽的很緩慢。

  街外的路燈發射出昏暗的橘暖色的電光,粗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咚咚作響,微風透過窗縫透進,桌上擺著的一本牛皮外表裝裱的記事本敞開著,紙張迎風而而飄。

  煙灰落在一旁的煙灰缸處。

  何行東含在嘴里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

  手里摩挲著一支黑色鋼筆,色澤光滑,除了少處的地方生了點銹,上面刻有彭北兩字。

  一支煙燃完,何行東拍了下雙手,起身,拉上窗簾,關燈。

  早上八點,何行東,蔣左早早地就和彭北道別。

  臨末了,彭北把那本筆記本交給了何行東保管。

  雨點落在何行東的頭上,身上,他仰面而上,閉著眼,張口品著那點點雨滴,順著喉結畫下,他擦了下。

  “希望今天的雨不會影響接下來的行程。”蔣左站在一格臺階上,撐著傘打在兩人身上。

  往遠處看去,街道、樓房、行人....都只剩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何行東側身看她,“一會兒,雨大概就會停吧。”

  “嗯。”

  何行東帶著蔣左隨便去了家早餐店吃飯就匆匆地趕往靈隱寺。

  一塊很大的黃色牌匾掛在上面,刻有‘靈隱寺’三個大字。

  靈隱寺,是中國著名的佛教寺院,又名云林寺。建于東晉咸和元年,至今已有約一千八百年。

  這時,雨已從“嘩啦啦”變成了“淅瀝淅瀝”了。

  路邊都是樹木,空氣也很清新,行人也很多,只是沒那么擁擠。

  靈隱寺很大,很寬敞,有幾座寺廟,一踏進去肅然起敬。

  映入眼簾的是三座很大很端莊的廟,分別為:“天王殿”、“大雄寶殿”、“藥師殿”。

  何行東帶著蔣左先拜訪“大雄寶殿”,里面金碧輝煌。

  何行東雙手支棱著雨傘一收,帶著蔣左進去,介紹道,“在寺院中,大雄寶殿就是正殿,也有稱為大殿的。大雄寶殿是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筑,也是僧眾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

  “雄是佛的德號。大者,是包含萬有的意思;雄者,是攝伏群魔的意思。”

  “這就是本師釋迦牟尼佛的佛像。”

  蔣左一眼望去,彌勒佛頭戴金盔,身穿盔甲的彌勒佛顯得神采奕奕。

  大殿中間很多人跪在拜凳上拜佛。

  后面有很多積德行善健康什么的,還有普渡去世之人的。

  何行東又帶著蔣左去了“天王殿”。

  殿堂的上方掛著一塊有著金色的刻著花紋的外框,刻著金燦、亮閃的大字“天王殿”的牌匾,顯得十分神圣,莊嚴。

  牌匾周圍刻著許多的不同的鮮艷的花紋,經過雨的洗浴,變得更加透澈明亮。

  天王殿兩側是四大天王彩塑像,高各八米,個個身披重甲。其中兩個形態威武,兩個神色猙獰,俗稱四大金剛。

  何行東說,“東方持國天王。身白色,手持琵琶。”

  又領著蔣左走到另一家佛像前,“南方增長天王,身青色,手持寶劍。”頓了一下,“南方增長天王能令眾生增長善根。”

  “西方廣目天王。手持赤龍。”

  “這是北方多聞天王像。”

  佛都有各的姿勢:打坐、昂首凝視等,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蔣左靜靜端詳,真的是莫名一種身靈輕松。

  莊嚴,神圣不可侵犯。

  接著,何行東帶蔣左去了“藥師殿”。

  看見一排排的銅神像,擺著各種各樣的姿勢,手握不同的兵器,

  十分雄偉壯觀,這就是十八羅漢。

  逛完靈隱寺大大小小的殿,雨已經停了。

  一只手拿著傘柄,另一只手里捏著個煙盒,“去飛來峰嗎?”

  “你覺得剛下完雨去,山上會不會很滑。”

  “會。”

  “會,那我們就去吃你昨天說的東坡肉。”

  何行東疑惑地嗯了一聲,拿傘的手拿著打火機,“咔嚓”一聲,煙被點燃。

  “嗯哼。”

  何行東咬著煙,喉嚨發出笑,“還以為你對爬上這項有著濃濃地興趣呢。”

  蔣左抿唇,“我恐高。”

  “.......”何行東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眸看向蔣左。

  她無辜地眨巴了下眼睛,“確實恐高。”

  香煙在指尖打旋,他問,“你騎馬怎么沒恐高?”

  蔣左一堵,“那能一樣嘛?”

  “噢。”他淡定道。

  “......”蔣左無言。

  何行東掐指折滅手中的香煙,看她,“走吧。”

  走之前,何行東下意思地摸了下包里的記事本。

  包裹著記事本的扎結帶被何行東放在了那擺放整齊,沒有灰塵的書桌上放著。

  何行東帶蔣左去了家中餐館。

  剛落座沒一會兒,服務員送來一小車的美食。

  蟹黃包,東坡肉,知味小籠,龍井蝦仁,紫薯餅,杭幫菜。

  蔣左嘖一聲,“你這次怎么變得這么大方?”

  何行東調侃,“我來帶你玩,那還能摳嘛?”

  “???”蔣左一臉的問號,“那之前青海的時候了你怎么那么摳門??”

  “你說你在你朋友那進貨,原價只要五百零一,在你朋友那兒便宜,只要五百.....”

  一題及到這兒,蔣左不得不說何行東有座女干商的潛質。

  “咳,你說什么?”何行東裝傻充愣。

  蔣左瞅他,“鐵公雞拔毛一毛不拔。”

  何行東眼皮猛抽,“合著我在你心里就這形象。”

  她挑眉,笑,“還有其他形象想不想聽?”

  “不想。”何行東想都不想就拒絕,夾了一個蟹黃包吃。

  蔣左一口噎住,“......”

  對面的人顯然有些得意忘形。

  蔣左無言,東坡肉很小一坨的被裝在一個小碗里。

  色澤紅亮,聞起來特別香美。

  蔣左從東坡肉上上夾了一小坨放進嘴里,“我以為肥肉的部分會很油,結果吃起來香糯又不膩口,嫩嫩的,肥而不膩,味醇汁濃真的。”

  “之前看紅燒肉和東坡肉都一樣,以為是同一個東西,現在看來紅燒肉是紅燒肉,東坡肉是東坡肉。”

  何行東笑,“東坡肉是蒸,紅燒肉是燉。”

  “漲知識了。”

  “東坡肉真的好吃。”說完把剩余的一小托東坡肉全夾進了碗里,也把小碗里的汁倒了一些在碗里拌飯吃。

  何行東說,“龍井蝦仁也不錯。”

  蔣左,“.......”

  “???怎么了?”

  “說句煞風景的話。”

  “說啊。”

  “我對海鮮輕微過敏。”

  “.....你還真是錯過了很多吃的。”

  “......”

  何行東夾了一塊紫薯餅放在蔣左碗里,“這個也好吃。”收回筷子,“你還有什么過敏的?”

  她說,“藿香正氣液,芒果。”

  何行東募地從飯桌上抬頭看著蔣左,“你說你芒果過敏都還行,藿香正氣液過敏也。”

  “是啊,是不是很悲催,別人肚子痛什么的只喝個藿香正氣液就能緩和,我一喝直接進醫院打針。”

  何行東笑,“藿香正氣液過敏這個概率真的是低的不行,而你正好中彩。”

  “霍,打針打的真痛。”蔣左從一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打的路都走得艱難。”

  他問,“不是一樣的嗎?”

  “沒有。”頓了一下,“為什么我們要在吃飯的時候討論這個?”

  “不知道。”

  吃完飯,走出中餐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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