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全程跟木偶人一樣任人牽連。
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蔣左躺在洗頭的沙墊上,不知道蔣左跟理發師說了什么,理發師往那邊沙發上的蔣文之看了一眼。
當蔣左再次坐到鏡子前,理發師把包著頭發的毛巾取了下來,一頭烏黑靚麗的頭發出現在了面前。
蔣文之一瞬即逝的眸光。
蔣左摸了下自己的頭發,好像有好久沒看到過自己黑色頭發是什么樣子。
理發師替蔣左吹干頭發,理發師欲要走向蔣文之,蔣左猛地叫住了理發師。
“那個,能不能再幫我修剪一下前面的碎發。”
不知道怎地,說完這話,她忽地松了口氣。
還好,阻止了。
她覺得她下一個舉動會傷害到蔣文之。
貿然讓蔣文之染下黑發是唐突的,更是不好的,冒出來的白發不能證明什么,只能證明蔣文之又多了一分社會上的閱歷,生活的經歷。
而不是因為這幾根白發,就替他接受不了頭發白了的事實。
歸根結底,是,是她的想法太過狹隘。
“小哥,不用了,就替我修剪一下頭發就行。”
“好的。”
理發師秒懂蔣左的意思,拿著專業剪刀替她修剪。
最后蔣文之結賬。
蔣左從他那接過外套套上,把口袋里的手鏈遞到蔣文之的面前。
她說,“你要要就要,不要也罷。”
蔣文之笑:“誰送東西是送手鏈。”
她很自信地回答,“我。”
蔣文之看了她一眼,慵懶的,也是銳利的。
蔣左想起那個下午。
蔣文之在她的房間里翻她的作業和筆記,她像個被訓的小學生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喘,夕陽的霞光透過窗戶罩在蔣文之的臉上,側臉寧靜又幽邃。
這一刻,蔣左有著濃烈的欲望——她想去找何行東。
蔣左看著他,“明天李嫣來看你,今晚你一個人能行嗎?”
蔣文之點頭,“那你快些回去吧。”
她搖頭,“先送你上去,我再回去。”
蔣文之無奈,“隨你吧。”
蔣左把蔣文之送到了病房內,才安心地離去。
蔣文之站在窗旁注視著樓下的人。
她站在路燈下,雨傘撐著。
蔣左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不到一秒對面就接通。
“喂?蔣左。”
“你在哪?”
“啊?”
“你家在哪?我來找你。”
“我來接你吧。”
“不用,你把地址發給我,好了,就這樣,掛了。”
蔣左匆匆地掛斷電話,并回了趟家拿了一些換洗衣服,把機車也給捎上。
再不做些事情就來不及了。
蔣左一路跟著導航來到上次的超市外面,那依然是一如既往收破爛的一個屋子,外面擺放著那個收破爛的標志板子。
只是何行東住的地方在旁邊的小巷子里面。
蔣左騎行到目的地,把機車停靠在巷子里靠著墻壁,前方沒有給她騎行的機會,只得走路。
蔣左把頭上的頭盔取下放在機車護目鏡上掛著,從后面拿出另一個大點的雨衣蓋在機車上。
頭頂上的雨衣帽不停地滑落的雨水擋住視線。
身上好幾處都被淋濕。
這是一個老區,房子的外表看起來很破舊,樓梯呈交叉型,鏤空的,甚至在生銹,明目張膽地暴/露在空氣里。
樓下有很多小攤,也有很多摩托,自行車亂擺亂放,有家茶館開在小區對面,支著一個篷子,下面圍著七八個人在打牌,咋咋呼呼,有說有笑,聲音很大。
樓梯的貓窩在一個有些臟又破舊的墊子上汲取溫暖。
蔣左轉著樓梯一口氣走上六樓,一層兩戶人家。
都是老舊生銹發黃的鐵門,上面貼著各式各樣的單子,廣告,小標簽。
“叩叩叩......”
蔣左在其中一間鐵門外敲響房門。
大約兩三秒,里面傳出拐杖拄水泥地的聲音。
蔣左在腦海中勾勒出他穿著是不是以往的那種白色背心,身下穿著一套深藍色牛仔褲......
鐵門被人打開。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
何行東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彎眸一笑,眼里意味不明。
良久,她貼近,踮起腳尖,手臂勾他的脖子,唇貼著他的唇上印下。
他愣了愣。
“你抽煙了,何行東。”
蔣左站直身體,往屋內走去。
何行東看了眼她,把鐵門輕輕地帶過去。
他站在蔣左前面,中間隔了一個十幾厘米高的桌子。
蔣左把身上的雨衣脫下,頭發已然打濕。
何行東看她。
她穿著一身一件雪白色短袖襯衫,黑色短褲及膝上方兩三厘米。
原先扎眼的綠色被染成了黑色。
何行東沒說話,眸光坦蕩地看著蔣左。
她多了一些稚氣和幾分青澀。
她身后是寂靜昏暗的陽臺,面前燈光暖黃的燈泡懸掛在頭頂。
她的身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半晌,何行東從衣柜里拿出一張嶄新的毛巾遞給蔣左:“擦擦。”
“用你的。”
看著眼前的毛巾,蔣左拒絕。
何行東不語,從浴室里拿出自己的一張灰紫色毛巾,毛巾半新半舊,上面還帶著些濕氣。
蔣左看著他拿著毛巾出來,對他說:“你幫我擦吧。”
何行東坐在沙發靠墊上。
蔣左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