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女賓們都已經就位,這邊坐著的都是未婚的閨秀,自然對面坐著的也是未婚的公子,而那些已婚的,則是在里頭的廳中落座。
這年頭吃飯都是有活動的,楚憐為未婚少女們準備的顯然就是曲水流觴,而那頭公子哥兒們,不知道是不是與她們一樣的活動。
淺淺倒是不怕這個的,要知道這曲水流觴宴肯定沒有當初在郢城時那般難度高,所以淺淺完全是不擔心的,不說別的,光她當初為了應付高考時背下來的詩詞,就能完虐不少人了。
楚憐輕輕擊掌,示意宴席開始,兩列婢女端著盤子從兩邊魚貫而入,將托盤中的酒水飯菜擺在各人面前。
楚憐在曲水流觴的起始段投入一個小酒盞,酒盞隨著流水飄動,撞到石壁上,又反彈回來,繼續兜兜轉轉往下游漂去,江陽侯府的曲水流觴落差比較小,是以水流也緩的很,那酒盞在水中漂漂蕩蕩,最終卡在了宋素嵐面前,宋素嵐端起酒杯就吟了一句詩,“草秀故春色,梅艷昔年妝。”而后一飲而盡。
今日既是賞梅宴,是以曲水流觴的題便是以“梅”為題,大家即興發揮便可,大約是借鑒了郢城蔣鴻軒乘風樓的規矩,除了吟詩作對,還能彈琴跳舞,只要能應景就好。
宋素嵐喝了酒,又從身邊小丫鬟捧著的托盤中拿起一個倒了酒的酒杯放入水中,酒杯順著水流又往下漂去,不多時,又停在了一個姑娘面前。
那姑娘一身鵝黃色衣服,溫婉端莊,淺笑著拿起酒杯,說道,“早梅發高樹,迥映楚天碧。不過我喝不來這酒,便以茶代酒,還望姐妹們見諒。”說完換了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
“姑娘,這是光祿寺卿王大人家的嫡次女王菀之,自幼碰不得酒,喝了酒就會渾身起疹子。”青蓮便適時在淺淺耳邊解釋了一句,淺淺頓悟,這原是對酒精過敏,過敏厲害的,可是會休克的,所以不喝酒也是為了保命,沒什么不對,況且看著眾閨秀的神情,看樣子是都知道王菀之的病,所以都沒有勸著她喝酒。
王菀之又投下了一個酒杯于水中,酒杯兜兜轉轉,不停地在不同的閨秀面前駐足,那些個閨秀都不是草包,更何況這吟詠梅花的詩不知凡幾,所以基本上都是沒有答不出來的。
及至這酒杯停在了衛語珊面前,衛語珊蹙眉拿起了酒杯,并沒有吟詩,也沒有飲酒,愣了好一會兒后,才嘆了口氣,說道,“我讀的書沒有各位的多,一時也想不起這詩句,不若我舞個劍給大家看吧。”
曲水流觴本就是才藝展示的場所,所以衛語珊不吟詩,只舞劍,倒也不是不行。
衛語珊的婢女取了衛語珊的隨身佩劍過來,因著今日衛語珊穿的寬衣廣袖的,不適合那些大開大合之類的劍法,便打算來一段婉約點的劍舞。衛語珊拿著劍,走到水榭中,起了個勢,便直接揮劍起舞。
淺淺見了,心中念頭一轉,便起身走到琴桌邊,素手按弦,彈起了《劍器》,琴聲松沉曠遠,清冷入仙。
衛語珊聽到琴聲,看到淺淺便是會心一笑,手中的劍輕點慢挑,舞姿曼妙,踩著淺淺的琴聲隨著韻律舞劍。
淺淺抬眸與衛語珊交流了一下眼神,嘴角挑起一抹輕笑,手指翻飛,突然指法變快,吟猱之間,忽而急轉而上,變得澎湃激昂,而此時衛語珊的劍舞也隨之從閑適撩撥變得激昂,動作敏捷爽利,宛若長虹游龍。
劍光閃爍之間,眾人只看見衛語珊衣袂翻飛,英姿颯爽,而淺淺的手指在琴弦上不斷挑抹,漸漸地曲聲漸歇,只余叮咚之聲,有悠然之意,而衛語珊的劍舞也隨著樂聲漸漸收勢,最后踩著那點點余音,瀟灑地收劍入鞘。
“好!”園中沉靜片刻,突然響起一片叫好聲,以及熱烈的鼓掌之聲。
眾閨秀回頭一看,這才發現紗幔后頭的那些公子少爺們此時已經讓人掀起了紗幔,觀看衛語珊的劍舞,這叫好聲與掌聲就是從男賓那邊傳來的。
閨秀們看到紗幔被掀起,不由大驚失色,不少人都拾起了團扇,遮住了自己的臉。
倒不是害羞,只是有些人家的家教比較森嚴,未出閣的女子不能隨意讓人瞧了面容去,現下紗幔大開,不少男賓的目光雖然都在水榭中的衛語珊和淺淺身上,但是還是要遮掩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