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晚飯時分李氏和云峰都沒有出現在青松苑,老太太派人去問了一遍,云露回話說,老爺夫人還有些事要處理,今晚便不過來了。
“罷了,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老太太擺擺手,這種事她也插不上手,最重要的還是要云峰這個做丈夫的理解。
淺淺陪著老太太用了晚飯才回的聽雨小筑,在書房坐了會兒,拿著筆卻不知道寫什么,心中煩悶的很,只得早早洗漱了在床上躺下發呆。
淺淺正在床上輾轉反側,忽聽得有人敲了三下窗戶,一頭做起來,披上罩衣下床,打開了窗戶,果然是蕭徵。這是他們二人說好的,蕭徵如果要翻窗,就要敲窗戶三下示意,如果淺淺方便,就去開窗,如果不方便,就不開,蕭徵自然會離去。今天心中煩悶,淺淺正想找個人說說。
淺淺默默領著蕭徵到桌邊坐下,還為他斟了一杯茶,蕭徵見著這么沉默的淺淺,有些意外,自己哪次來小姑娘不是嘰嘰喳喳的。
“怎么了?今天送別李家,李家給你氣受了?”要真是這樣,他就連夜把李家的人都剁了。也怪他最近忙著處理青州那邊的事,對云家鮮少關注,能用的人手都派出去處理青州的事了,云家這邊如果沒什么大事,都是不會來稟報的,今日青松沒來稟報,想來應該沒什么大事啊。
淺淺悶悶不樂,低聲道,“倒也不算是,今日我外祖母說我娘不是她親生的,是外祖父從外頭抱來的。”
蕭徵喝了口茶水,放下茶盞,頓了頓,其實這事他一早就知道了,當初找人查李家的時候,這些陳年舊事就翻了出來,連帶著李氏的身世也查了出來,只是這到底事關重大,也不好就這么抖摟了出來,是以,當初就把情報都燒了,沒想到現下卻被胡氏給說了出來。
“這事,我倒知道些,當初讓人查李家的時候發現的,沒想到胡氏會狗急跳墻,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蕭徵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實話實說,“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淺淺聞言,這才抬頭,她盯著蕭徵,一字一句道,“你一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不告訴我?”如果她早點知道告訴娘,娘也不會因為李家出事不能伸手相助而煎熬,更不會今日在這么多人面前難堪。
蕭徵聽著淺淺的語氣不對,慌忙解釋道,“你先別生氣,此事事關重大,我不能輕易就說出來,再說,如果胡氏不開口,此事你娘一直被蒙在鼓里才算是幸事。”而后,把自己知道的關于李氏的身世,都與淺淺說了一說。
等淺淺聽到李氏為何被拋棄時,這才明白為什么蕭徵說的被蒙在鼓里才是幸事。在這個時代,名聲是多么重要,外祖母被山匪劫走,而后生下孩子,就算是清白的,也無法辯解,人言可畏啊,娘的出生相當于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一個人生污點,如果不送走,可能連命都無法留下。
“我的外祖父外祖母他們還活著嗎?”淺淺很想知道祁國那邊的情況,聽說祁國現在的王,有想向大周開戰的意向,若真是如此,以后兩國交惡,不管怎樣,娘都不能認祖歸宗了。
“兩位老人都健在,身子都好的很。當年的事也已查清,是你外祖父的側妃為了陷害你外祖母做的手腳,如今你娘的身份已經清楚了,說不準他們還會尋你娘回去。”蕭徵微微一笑,揉了揉淺淺的頭發。
“真的?”淺淺的眼睛亮了亮,如果這事屬實,那娘就不用背負外室子或者奸生子的污點了,“那我那個舅舅呢?如何?不會是紈绔子弟吧。”
蕭徵聞言失笑,小姑娘真是什么玩笑話都敢說,“放心,你舅舅明經擢秀,光朝震野,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如今祁國的王昏庸無道,祁國怨聲載道,你的舅舅,現下也許正謀劃著篡位立王呢。”
淺淺眨了眨眼睛,這謀權篡位怎么從蕭徵嘴里說出來就跟今晚吃什么一樣云淡風輕啊,不過舅舅篡位,如果成功了,那娘豈不是長公主了?但又忽然娘的身世現下不宜公開,怕是外頭流言蜚語滿天飛。
蕭徵見著淺淺神色稍霽,心中也是長出一口氣,好怕她突然生氣趕他走,又見著她眉頭緊皺,伸手輕輕撫平她的眉頭,輕聲道,“你放心,外頭的流言蜚語我自會幫你們處理,你繼續做你的事便好。”
淺淺默默點點頭,但是心情還是不放松。
蕭徵見著她的樣子,也只得暗自嘆氣,這種事,換誰都接受不了。他眼珠子轉了轉,說了幾句話,打算轉移她的注意力,“你不是想要椰子嗎?晚間剛送過來,我已經找人送到回春閣了。”
淺淺一聽蕭徵說椰子到了,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抬起頭來望著蕭徵,眼中閃爍著光芒,“真的?那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蕭徵看著淺淺亮晶晶的眼眸,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點點頭答應,攬著她的腰悄悄翻出窗,往回春閣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