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醇閑沒有想到她會當著別人的面反駁自己,而她的這個反駁,是不是同樣證明了她和東道之間果然有點什么。
莫醇閑看向百里春華,他的目光幽深而惠岸,他盯著她看了很久,看見的竟然是她眼中無數的嘲諷和決絕。
好像對方在此刻已然下定了關于某一方面的決心,而這決心具體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跟我走!蹦奸e的聲音被壓得極低,好像在努力隱忍著什么,她一只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視地離開了百里春華的帳篷。
百里春華并沒有立刻跟上去,她的眼睛還疼得難受,起身將地上的東道拉起來,“快將我眼里的東西弄出來!
東道本來以為百里春華會立刻跟上莫醇閑的步伐,哪知道她不僅沒有跟著出去,反而依舊讓自己幫她吹眼睛,想到這里,他心中倒是生出幾分雀躍來,看來春華說的沒錯,她對莫醇閑當真沒有意思。
莫醇閑走到醫藥帳篷外面停了下來,想著略略地等著她追上來,可是等了一會兒卻發現她并沒有跟上,心中一氣撩開帳篷進去,卻發現他們二人又聚在了一起。
這一次莫醇閑不由分說的直接將百里春華攔腰抱了起來,不管不顧東道的目光和驚愕,挾持著她便進了自己的帳篷。
緊緊挨著他帳篷的是大公主住的地方,她剛剛命人做好了甜品點心想要送給莫醇閑吃,哪知道剛撩開帳篷的簾子,看見的卻是莫醇閑挾持著百里春華進到他的帳篷內的場景。
很顯然,被挾持的人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縱使對方在不斷掙扎,莫醇閑也好像感受不到一樣,冷著一張臉,周身充滿了煞氣,更不去在意周圍任何人向他傳遞的驚詫目光,仿佛整個世界只有他們二人一般。
大公主心中一緊,拿著帕子的手慢慢收緊放在胸前,她盯著莫醇閑的帳篷,心中不斷的猜測著莫醇閑同百里春華此刻在里面做什么?
以她的身份,她大可這個時候進去打斷里面要發生的一切,可是她卻選擇了止步,因為她知道即使現在進去該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她終阻止不了,而且她不可能永遠的呆在莫醇閑的身邊,若他真的想要在外面嘗嘗鮮,搞點什么也實屬正常。
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個男人會一心一意的只愛一個女人,不偷.腥是不可能的,就拿她皇兄來說吧,三宮六院已經是少的,在外面,但凡遇到自己心儀的,總要想方設法將對方綁到自己床上,留下的情已經多的數不勝數,而莫醇閑這么久以來似乎身邊沒有出現過什么女人,一開始大家還以為他不進女色,如今看來這個謠言倒也可以不攻自破了。
其實剛剛在對方的帳篷里,她就發現了這個女子的不同,不是這個女子不同,而是莫醇閑對待百里春華的態度不同。
或許當時這個女子沒有發現,但是以她對莫醇閑的了解,卻知道她不是那一種會輕易開口為一個人辯解的人。
甚至可以說在她的印象當中,莫醇閑是一個稍微有些冷酷的男人,他冷眼看著身邊發生的一切,只要同他沒有關系,縱使對方被凌遲被腰斬,他也仿佛絲毫不在意。
可是剛剛在帳篷里,她說百里春華是軍妓的時候,他卻立刻反駁了回去,可見他是不允許任何人侮辱她的。
而現在他又這么正大光明的劫持著百里春華進了她的帳篷,莫非他對這個女人真的已經到了上心的地步。
大公主不斷的在心里計算著,謀劃著,越謀劃越計算,她越覺得自己心中慌亂,好像是那一根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浮木,突然被別人搶走了,對于處在溺水之中的她來說,面對的是那生與死的考驗。
“大公主要不要奴婢過去看一下?”緊跟在大公主身邊的丫頭春蘭輕聲問道。
大公主擺了擺手,轉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內端坐下來,吩咐道,“將帳篷的簾子全都挑開!
她的話一出,伺候在她身邊的人便立刻將簾子撩了起來,頓時帳篷外大把的陽光傾射進帳篷內,將帳篷里照耀著光彩異常,她就那樣靜靜的坐著,眼睛盯著帳篷的入口處,從那個方向正好能看到莫醇閑所住的帳篷里人來人往的動靜。
她看了很久,也不見他們二人從里面出來,與寧靜的周遭環境不同,她的心此刻凌亂的一塌糊涂。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讓她如此的亂了陣腳,縱使在宮中的爾虞我詐,爭權奪勢對她來說也游刃有余不被放在心上。
本來她是打算在與天朝國的戰爭結束之后,便向皇兄提起婚姻的相關事宜,她想著由著她的身份和地位,以及皇家名頭的存在,任誰都會撲上來想要娶她。
可是那些想撲上來娶她的人,卻不是她能看得上的,她能看得上的人,即使同她的感情像朋友一樣簡簡單單而淡泊,她也有信心婚后將他的心緊緊地綁在自己身上。
想到這里,她突然回憶起她同莫醇閑的第一次見面那日,雨下的真大,她在奴婢的陪伴之下,去廟里上香祈禱,當時還不是她皇兄執政,父皇仍在皇位之上,她當時求的不過是家國平安,萬事興順,卻沒想到求來了自己的心上人。
那日的雨下得那樣大,大到仿佛這場雨要將整個天地吞噬一般,廟里因為她的來訪,特意清空了所有上香的人。
當時她在春蘭的陪伴下,正在上香的大殿之中,天地之間那樣的安靜,除了雨聲和風聲,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正在這個時候那大如瀑布一般的雨幕之中,突然一道暗黑的身影朝著她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來人沒有打傘,也不慌張,沒有因為雨水過大,雷聲過響而奔跑,仿佛這滂沱的大雨,對他來說不過爾爾,他走得那樣堅定,那樣解決,即使全身上下被淋了個通透,他也依舊是非常淡定的從雨幕中走進大殿之內。
當莫醇閑全身濕透的站在她面前時,春蘭因為不知道來者是誰,連忙護在她前面質問著對方,“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僧人們不是已經清空了寺院嗎?誰放你進來的?”
在春蘭的心中,她以為對方是刺客,但在她看來,只是那一眼,莫醇閑抬起頭的那一剎那,她的整顆心便仿佛被他那幽暗的眸子攝去了靈魂一樣。
再也從他的身上無法收回視線,她從來不相信一見鐘情,也知道她的小妹喜歡天朝國的慕少云,可是她實在想不明白對方作為他們的敵人,他們兩人只是在戰場上見過面而已,她小妹又怎么會從此心心念念的?整個人都寄在對方身上。
她問了小妹其中原由,可是對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感情這種東西好像靠的是緣分,只需那一眼,便會知道對方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就像到街上買樣東西,其實心中并不明確自己想要什么?只有那么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像,你在街上看了很多,都沒有符合自己心動的那一個,可是突然當你碰到了,那你心中模糊的影像便會立刻有了形狀,就覺得就是他了。
這和一見鐘情差不多,當時小妹同她這樣說的時候,她甚至有些嗤之以鼻,直到她遇見了莫醇閑,她才相信萬事都有定數,對于感情之所以會心淡如水,不過是沒有遇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人罷了。
以前她不明白父皇的后宮佳麗之間為什么會每日閑來無事斗爭的魚死網破,你死我活,如今她卻有了感同身受。
她不知道看著莫醇閑的帳篷看了有多久,當發現有人又進了那對面的帳篷時,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想要過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狀況?可最終還是沒有邁出步子,依舊站在原地。
百里春華瞧著莫醇閑,不明白他又要發什么瘋?以前的他可不是這個樣子,而眼前的這一位對她來說仿佛已經陌生到不能再陌生。
“你不想回去了?”莫醇閑將她夾抱著的百里春華放到軟榻之上,看著她詢問道。
“我當然想回去,把方法告訴我,我這就走。”百里春華的語氣里沒有任何的留戀,也沒有任何的感情,好像她已經做好了決斷與眼前這一個人,不想再有任何的關聯。
莫醇閑哪受得了她這樣的冷漠態度?想一想以前他們兩個人一起談戀愛時的樣子,她總是會黏在他的身邊撒嬌,說話的語氣也是軟軟糯糯的,而且還總愛攀著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上面,像一只貓一樣,輕輕地磨蹭著他的肩膀,時不時的還會調皮一兩次,偷偷的親一下他的臉頰,在他想要親她的時候,她卻突溜的一下逃跑,搞得他只能剩下一陣陣無奈的嘆息,而這嘆息之中卻是充滿憐愛,充滿滿足的。
“既然你要離開,為何還要同東道攀扯上關系?”他很在意,他不知道百里春華到底是什么時候進來的帳營之內,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現在這里的,更不知道她同東道到底相處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