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衿瞧了瞧自己身上的青羅小扇,以及李春華身上的錦繡華服,并不覺得她們此時的打扮有何不妥,也不寒酸,那么對方的話從何而出呢?“這位先生,不知您這話是何意思?這請帖是相府送到我們那里的,何來撿來直說?”
楊管家聽了百里子衿的話,不僅沒有解釋,反而更加鄙夷地看向她們兩個,“我都說了,我們這是正規場所,你們若想尋得佳婿,最好去別處,或者在家門前守株待兔也可以,但若想進去,恐怕你們的希望要破滅了,來人,請兩位姑娘去一邊呆著。”
楊管事這話音剛落,站在門前的家丁立刻將她們兩人圍了起來,似乎想要動手。
百里子衿有些糊涂了,單單是店鋪里的店小二和店家都可以對穿著蔽露的人笑臉相迎禮貌有加,為什么到了這相府之內,能查看來往人請帖的自然身份不會過低,可是怎么到了這樣的人身上,反而學會了狗眼看人低呢?
百里子衿瞧了一圈將她們圍住的十幾個家丁,她只覺得有些頭疼,怎么走到哪里都要打架?無趣的很。
李春華瞧著這副駕駛,她附在百里子衿耳邊輕輕的耳語道,“開打嗎?”
百里子衿搖了搖頭,她可不希望今日的自己成為那籠子中的猴子,任人欣賞,于是她又看向楊管事,“咱們相府今日的商業大會,需要的條件便就是拿著請帖可入內,如今我們拿著請帖,你不讓進也就罷了,卻又說我們這請帖是撿的,恐怕在你心里用撿這個詞已經是對我們最大的恩賜了吧?你是不是還想說這個請帖是我們偷來的?當然,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測,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在正正的告訴你一遍,這請帖是相府派人送給我們的,如今大家手上拿著的那些報紙,便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制造的,如果相府真的沒有誠意邀請我們兩個過來,那我們現在便離開。”
楊管事當然知道她們相府的主家派人向那個制造報紙的商人送去了請帖,只是他沒想到,那樣的一個好點子竟是這兩位姑娘想出來的,不過這點子雖好,但卻同她們主子的想法和奇思妙想差的遠了,所以他第二處不懂的便是他們主子為什么要給這種新興的小產業拉名氣?
畢竟但凡今日能到相府來參加宴會的,之后從相府出去,便仿佛無形中被貼了一張高貴的名片,無論你干什么?只要亮出這張名片,雖不能直接讓你順風順水,卻也是你有能力的象征。
“你們兩人只能進去一個。”楊主管想著他這也算沒有違背主子的意思,而且請帖就一張。他讓一個人進去,并不為過吧。
百里子衿和李春華都看出了對方分明是在看不起她們,也是故意的要找事兒。
“今天這相府我們兩個人還都進去定了。”百里子衿不甘示弱,她拉起李春華的手便一陣清風飛到了相府的院落之內,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她本不想這樣大張旗鼓,更不想驚動任何人,來相府不過是為了學東西,要不然她也沒興趣。
楊管事被百里子衿這么一挑釁,覺得臉面上過不去,畢竟他當管事這么多年,還沒人敢挑戰他的權威,從來在相府,除了主子之外,只有他說讓誰進誰才能進,如今竟然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明目張膽的飛進相府,而且這些家丁竟然還沒有攔得住,多丟相府的面。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快進去將人給我捉住,她們壞了相府的規矩,從此之后,相府將把她們從名單上去除。”
對于北倉的商家來說,名諱從相府的名單上被去除,那便是莫大的羞辱,這便是相府可以為商家帶來的利弊關系,它可以讓你一戰成名,也可以讓你一敗涂地。
家丁得了吩咐,立刻到院落內去去擒她們二人,百里子衿想了,就算今日她不學習那客棧的經營之術,也不可能一味的在這里受辱,任他們欺凌。
她更是想好了以后在北倉的商界無法立足的場面,可越是這樣,越是受到打壓,她越來興趣,她還偏偏就不信了,這相府能夠一手遮天到如此地步,既然他想一手遮天,那她還偏偏就要將這天捅破一個窟窿。
一時之間,相府的院落之內混亂一片。百里子衿帶著李春華在相府之內來回穿梭,故意攪得一團亂,想著這偌大的相府雖名聲在外,卻敗絮其中,今日這商會辦不成,也好免得被人捧成了心中的神明,卻不做神明應該做的好事。
“當家主子到。”一聲低沉,而且厚重的傳令之聲暫停了所有混亂的行為。
楊主事聽到聲音,眸子之中閃過慌亂之色,一般上午是商會各界名流前來聚集的時間,他們主事從未在這個時辰到過,一般都會在安排好了所有人之后。當家主子下午才會出現。
那些家丁自然也聽到了傳報家主之音,立刻不再追趕百里子衿和李春華二人,匆匆忙忙的結隊向前極速而有序的跑了過去。
百里子衿見沒人繼續追趕她們兩人,同樣也聽到了當家主子到來的聲音,于是她們二人相視一眼,頓時明白兩人想到了一塊兒。
“這一次相府的當家人來的到挺早,以往每次都是將咱們安排好之后才出現的,今天是有什么特殊情況嗎?”
“誰知道呢?不過你看那兩個搗亂的姑娘,以往哪年出現過這種場面?看來今年的商會有好戲看了。”
即使是各界名流商賈,也避免不了小聲八卦。
他們齊刷刷的全都向著一個方向而去,百里子衿將他們的話聽到耳里,心中免不了對這位相家的當家人也沒什么好印象。
任人唯賢的才是明君,但這位當家人顯然只顧著將事業做大做強了,卻沒有將相府的一些蛀蟲處理得當,即使是一個千年大樹,也經不起這些蛀蟲日積月累的蛀食,早晚有一天這相府也會轟然倒塌,成為人們嘴里過去的傳奇。
來到正廳,當百里子衿瞧見坐在主位置上的人是誰之際,她頓時能明白,習相遠那日同她說的金窩、銀窩、暖窩、軟窩隨便她選的豪言壯語了。
原來他竟然就是這相府的當家主人。
“子衿,要不要我喊他一聲?”李春華同百里子衿一樣淡定,很明顯,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百里子衿聽到李春華的話,她的嘴角翹了翹,用下巴示意讓她瞧著前方,“你覺得還需要你叫嗎?”
李春華聞聲看了過去,原來竟是那原本坐在主位之上的習相遠,此刻已經款步走了下來,而所對著的方向正是她們二人這里。
此刻的習相遠就像是移動的靶子一樣,本來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在她身上,加之今年他又提早出現,所有人都在心中打了個問號,此刻他又朝著百里子衿以及李春華二人身邊走去,頓時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和議論中心。
可是席向遠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些,他徑直的來到百里子衿身邊,又恢復了往日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沉穩大氣光芒萬丈。
“怎么樣?這是我送給你的聘禮,可還喜歡?”習相遠看著百里子衿說出這些話,他的眸子里裝滿了等待和雀躍以及緊張。
百里子衿感受著來自不同方向,不同角落的目光和疑惑,特別是剛剛不讓她和李春華一起進來的那位楊主事,此刻的表情比吃了臭蟲和蟑螂還精彩。
正在所有人充滿期冀等著她回答的時候。
百里子衿卻道,“我覺得你有時間玩這些花樣,不如將自己手下的人好好管理一番,否則我認為你會失去很多人才。”
百里子衿雖然沒有明著說,可是暗中的意思習相遠自是聽得出來,“他們現在都屬于你管制了,你想怎么處理便怎么處理?”
習相遠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不僅僅是那位楊主管都倒吸了一口氣,他們不敢相信這位當家主子居然這么輕易地便將相府交了出去,這可是一份豐厚的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產業,但凡能分到其中一杯羹便可以后輩子無憂無慮,哪知道他竟將其作為聘禮交到一個女人手中,難道說這女人的實力更大?
一時之間,大家對百里子衿的看法有了改觀,想著,猜著,她是不是別的國家的商業大亨之類的?否則怎么能吸引到了相府當家主子的目光?
“我才不要你這相府當什么聘禮?別鬧了,況且你也知道我今日過來,到底為了什么?既然你便是這相府的直接管理人,把客棧經營的具體方法交給我,我回去琢磨琢磨,至于這商會我還是不參加了。”
“那怎么行?我今天之所以提早過來,全都是因為你,將今年的商會提早了這么多天,也是因為你,你不參加,我做這些干什么?”
習相遠此刻的行為大跌所有人的眼鏡,那位一貫少言寡語,甚至冷漠異常的當家人,平日整場宴會下來也說不上幾句話,但這一會兒說的卻是平日里說話的好幾倍。
看來這位引起騷.動的姑娘,果然身份不一樣,各位商家都在心里打著算盤計量著,以方便他們看準時機,逮到時間上前奉承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