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香傳來,柳紅塵睜開了眼睛。她一直都很淡定從容,但在看到紅伯兮一臉黑花貓的臉蛋時,還是忍不住淡淡笑了下。紅伯兮眼一翻,很想說,笑毛啊!但是面對柳紅塵時,覺得她雖然平易近人,卻給他一種無形的壓力,終是不敢說出口。
一共三菜一湯,小煎茄子,青椒肉絲,素炒白菜,番茄蛋湯。色香味俱全,很濃的農(nóng)家風味。這些菜和調(diào)料,想不農(nóng)家也難。
柳紅塵就著鍋巴飯,與紅伯兮一起吃了起來。柳紅塵直贊紅伯兮手藝好,比她在任何星級大酒店吃的都要好吃。
紅伯兮心有怨氣,悶聲吃飯,一大鍋米飯,柳紅塵足足吃了四碗。紅伯兮知道,練武的人,吸收營養(yǎng)比常人更猛,倒也不會奇怪。
吃完飯后,柳紅塵站了起來,道:“你把碗洗干凈,灶臺收拾好。我先去休息了,明天早點起來,自己去后面菜園摘菜。對了,做點鍋巴粥。”她說完就走,不帶走一片云彩。
紅伯兮的白襯衫上都沾滿了黑色的煙灰,人也灰頭土臉。發(fā)了會呆,無奈一嘆,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在后院用井水洗了個澡,將襯衣洗了,光著上身,坐在藤椅上想事情。
四周靜謐一片,只能聽到青蛙的鳴叫。
紅伯兮今天被折騰壞了,這樣一坐,不一會兒就進入了睡眠。驚醒過來時是早上五點,他干脆去菜園摘菜。摘菜的過程中出了點意外,遇到一條路過打醬油的水蛇。紅伯兮心中一動,往前一竄,雙指如鉤,電閃將水蛇的腦袋掐斷。
他決定給柳紅塵做個蛇粥,片刻后,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萬一激怒了她,她甩手走人,那自己就玩大了。他狠狠的甩了下頭,很討厭這種依賴于人的感覺。
紅伯兮做好早餐時是早上七點,柳紅塵還在睡懶覺。忍不住又想腹誹她,暴飲暴食,還不起床鍛煉,怎么身材還這么好。
這期間,紅伯兮接到了邱傾城的電話。她很擔心紅伯兮,紅伯兮便將柳紅塵當初在警局助他的事情說了出來,并特別說明柳紅塵的厲害之處,要她們?nèi)坎挥脫摹?
邱傾城聞聽之后終于松了一口氣,也為紅伯兮高興。掛了電話后,紅伯兮想到柳紅塵就頭痛,時間真的很緊了,只有兩天不到的時間。他深知功夫的修為,絕不是一朝一夕能達到。一夜之間傳授功力,打敗絕頂高手,那都是武俠神話。現(xiàn)實里又怎么可能。
“難道是柳紅塵想替我出手?”紅伯兮忍不住這樣想,一想就越發(fā)覺得正確。兩天的時間,自己怎么可能強大到戰(zhàn)勝伊賀真木。難怪她要這樣折騰自己,只要她肯出手,再折騰一點也不算過分。這樣一想,紅伯兮的心情頓時輕快起來。伊賀真木的事情猶如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現(xiàn)在放松下來,他決定出去走一走。
晨曦美好的灑在田園上,田間,農(nóng)民朋友們已經(jīng)在田里勞作。有的割谷,有的插秧,一切都像是回歸到了最原始純凈地方。紅伯兮深呼吸一口空氣,覺得這里的空氣似乎都泛著清香。公路邊的大樹下,一頭水牛被系在樹上,水牛低頭滿足的吃草。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照射在公路上,如撕碎的紙屑,斑駁流離。
這樣的場景,讓紅伯兮心胸開闊不已。
柳紅塵是在八點的時候起來,以她的修為,幾乎根本不用洗臉刷牙,身上依然會純凈純透。不過她還是習慣性的洗臉刷牙,隨意的扎了馬尾。
“菜涼了,要不要去幫你熱一下?”紅伯兮認定她會出手,所以備顯殷勤。
柳紅塵端起粥喝了一口,道:“不用了,快吃吧,吃完有正事要做。”紅伯兮摸不透她的意圖,索性不再多想,也端起粥,就著青椒肉絲吃了起來。
吃完后,柳紅塵站起身,對紅伯兮道:“跟我出來!”
柳紅塵帶著紅伯兮出了洋樓,便向那些田園的阡陌上走去。
紅伯兮跟在后面,感到有些不自然,他覺得他和柳紅塵對于農(nóng)村的人來說,是非常的格格不入。不過既然要走,他也放松心胸,讓步伐神態(tài)走的極其自然。
“早!”柳紅塵向田里的大叔笑著說。那大叔與老伴馬上抬起頭,親切的回應道:“早!”
接著往下走,每遇田里有人,柳紅塵都會主動打招呼。對方對于柳紅塵這樣的天仙人物竟然沒有一絲驚詫好奇,而都是很親切的應聲早!
走了一圈,再度回到洋樓里時。柳紅塵與紅伯兮相對而坐,柳紅塵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一定來了很久,跟他們都很熟?”
紅伯兮點點頭。
“我來了一共三天。”
紅伯兮驚詫至極,即使她的修為,可以與周遭融為一體,她出現(xiàn),別人可以覺得自然而然。但她一旦與人說話時,那種感覺就一定會被破壞。這就跟一副畫卷再凄美,潑上墨水后,凄美就一定會被破壞。
柳紅塵與那些人顯然是格格不入的,為什么大家都會對她很親切,而且只有三天的時間。
“我來第一天,我以這種很熟悉,跟他們很親切的方式打招呼。當時他們覺得很錯愕,沒有回答我。第二天時,我依然以這種方式打招呼,他們遲疑了一下,想說話,沒有說。今天是第三天。”
“你的意思我懂了,但是你想對我說明什么?”紅伯兮問出關(guān)鍵點來。
“即使跟他們不熟,我做出跟他們很熟的樣子,時間久了,他們就會真以為我跟他們很熟。就是這個意思。”
紅伯兮咀嚼著她話里的意思,柳紅塵繼續(xù)道:“丹勁,你想都不要想。至少現(xiàn)在不能想,悟出丹勁后,三天之內(nèi),你與人動武,那就會損壞自己的經(jīng)脈氣血,成為廢人。”
紅伯兮吃了一驚,原來還有這遭。不禁慶幸柳紅塵出現(xiàn)的及時,不然這次怕是真的栽了。當下試探性問道:“塵姐,你要親自出手對付伊賀真木嗎?”
“我若要出手,他早死了。這次對你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你若還不能突破,便算我看錯你了。”
“可你不是說,即使悟出丹勁,三天之內(nèi)也不能動手。但是我與他生死擂只有兩天的時間。”紅伯兮疑惑至極,心中也開始擔憂起來。
柳紅塵道:“我自然會有辦法,但前提是你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大勢,自己的精神。如果這個找不到,你還談什么悟丹勁,即使悟出來,也跟那位青松道長一個德性。”
“大勢,精神!”紅伯兮想起了屠龍,屠龍臨死時找出了他的精神,他的戰(zhàn)破蒼穹厲害到了恐怖的地步。
“你先不要瞎想,聽我慢慢說。你別以為我讓你做飯是折騰你。當時你悟丹勁悟到鬼迷心竅,走火入魔的地步。我是要讓你走出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走了出來,千萬別在走進去了。”
紅伯兮心中一凜,當下心神歸一,聆聽柳紅塵的說道。
柳紅塵繼續(xù)道:“人是最聰明的動物,當人想要飛時,本身不能飛,卻能制造出載人的飛機。練武也是一樣,開始只是強身健體,最后又研究出殺人的兇猛招式。招式出來后,又開始找到積聚元氣的方法,達到一拳之力,開山裂石。武道無止境,只要你夠聰明,會領悟,即使是白日飛升,也未嘗沒有可能。”
紅伯兮突然就想到了造神基地里的人,那個白衣殺手的寒冰真氣,他是不是借助了別的東西呢?
“要打出真正的好拳法來,就得在感動中尋找到屬于自己的力量。這一點,凡是達到化勁的人,都會有自己的刻骨感動,無須我多說。而要再往上走一步,就要找出屬于自己獨特的武道精神,精神和大勢是一體的東西。大勢這個說法,光說來你可能覺得飄渺。那么我跟你解釋清楚一點,古來造反者,常會扯出正統(tǒng)的大旗來,給自己造勢。劉邦斬白蛇起義,燕王朱棣也是打著清君側(cè)的名號。這個斬白蛇和清君側(cè)就是他們的勢。占據(jù)了道理和正統(tǒng)的人,交戰(zhàn)起來,就會比對方理直氣壯,勇猛不凡。”
紅伯兮聽的很認真,柳紅塵頓了一頓,不厭其煩的道:“這個大勢,你最先需要的就是讓自己信。就像我在潛意識里告訴自己,我和那些村民很熟。然后久了,他們也覺得和我很熟,這是一個道理。所以你現(xiàn)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出自己的大勢,你的心底深處,想要做出什么事來,做一個什么樣的人。然后就用最豪壯的勢,這樣你的拳法就會到達一個新層次,也有能力,將拳法融為一爐。”
紅伯兮還是有些不解,柳紅塵突然站了起來,道:“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經(jīng)是柳門的少主。當時我的權(quán)力,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誰三更死,無人能活到五更。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找到了自己的大勢。我覺得,我就是……”
她沒有說下去,而是走到大廳上首,那副元始天尊的畫像處,突然大馬金刀的坐下。
這一瞬間,柳紅塵眼睛綻放出強烈刺眼的光芒,一種混芒浩瀚的氣勢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那副元始天尊的圖與她映襯,一點都不突兀,就好像她就是元始天尊,要掌控這個天地。
柳紅塵眼神看向紅伯兮,紅伯兮頓時生出一種想要膜拜的沖動。覺得對方就是元始天尊,他這等凡人只能跪拜。
柳紅塵隨即收了氣勢,一切歸于平靜。她道:“人的潛力是無限,在你潛意識里,你相信自己能,你就一定能爆發(fā)出不可想象的潛能來。你可以想象,我一旦以這種氣勢爆發(fā),殺人,會是一種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