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顧淮琛惜字如金。猶如留下來吃飯，是對路曼的莫大賞賜。

路曼：“……”

話已經說出去了，路曼只好轉身去尋覓吃食。畢竟這個人，剛才才幫過她。

但是因為出差太久，冰箱里里空落落的，只剩下一把掛面，還有一些蔫不拉幾的蔬菜，路曼翻來覆去，又找到了幾顆雞蛋。

沒辦法只能一切從簡了。

二十分鐘后，路曼從廚房端出兩碗面，金燦燦的雞蛋，搭配上青菜，雖然簡單，但是也十分有食欲。

路曼原本以為顧淮琛會對這兩碗面嗤之以鼻——畢竟這些貧民化的食物，不出意外的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出現顧淮琛的飯桌上。

但是顧淮琛只是接過筷子，用受傷的右手，艱難地挑起一筷子面條。

“怎么樣？”路曼有些期待的問。

顧淮琛咽下去，淡定來了一句：“一般。”頓了頓，又改了形容詞：“不錯。”實際上，路曼的廚藝十分了得，熱湯加軟硬剛好的面條，恰到好處的撫慰了空落落的胃部。

“嗯。”路曼點點頭。顧淮琛算是非常給面子了。

在五個小時以前，要是有人告訴路曼，顧淮琛即將吃到她親手做的飯，路曼一定會順手在那碗飯里順手放毒藥，但是事實就是這么神奇。兩個人對面而坐，不說一句話，好像吃完面前的一碗面，就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嗡嗡嗡”，顧淮琛的手機響起來，顧淮琛接起來，韓言的聲音傳出來：“你現在在哪兒？”

顧淮琛直接掛掉了電話。

“誰啊？”路曼道。

“騷擾。”顧淮琛臉不紅心不跳。

路曼明明聽到，剛才那個聲音是韓言的。顧淮琛到底想干嘛？連韓言的電話都不接聽？

顧淮琛掛了電話，繼續關心自己的胃。不多時，一碗面就見了底。

面都吃完了，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留下了，路曼將顧淮琛送到門口。

“顧總！”路曼叫住已經準備離開的顧淮琛。

“有事？”顧淮琛立刻轉身，反應迅速。

“我打算辭職了。”路曼雙手握在一起，糾結再三，還是說了出來，她不想每天再為這些事周旋。她想回到最開始那樣平平常常的生活，如果可能的話，她也會盡早從這個城市離開，好好梳理一下接下來的人生，好好的生活。

她從上飛機的時候就在想這件事，原本以為說出來之后，她會十分輕松，可是現在，她的心里壓著一塊兒什么東西，讓她胸口發悶。

“為什么辭職？”顧淮琛問道。他完全沒想到，一頓還算溫馨的晚餐過后，路曼竟然給了他這么當頭一棒。

辭職？離他遠遠的？

顧少現在覺得自己非常不爽。

“我就是覺得自己不太適合這份工作，”路曼官方的回答道：“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好好確定一下自己的將來。”

顧淮琛盯著路曼，一語不發。

確定自己的將來，說得好聽，就是為了把自己排出在他的人生以外吧？顧淮琛內心已經炸毛——他到底喜歡上了什么樣一個白眼狼？

等了一會兒，顧淮琛沒開口，白眼狼自己猜測圣意：“那顧總要是不說話的話，我就當您答應了。明天我去公司做好交接，然后正式離職。”

路曼沒想到顧淮琛答應的那么容易。

“我可以答應你辭職，但是，你先要還錢。”顧淮琛終于開口。

“還錢？什么錢？”路曼一臉茫然，他什么時候欠錢了？

顧淮琛看著路曼，勾了勾唇：“我們出事的時候，是下班時間，我是為了為你擋人才受傷的，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支付醫藥費嗎？”

不說這件事情還好，說了這件事路曼就是一肚子火。

“顧總，您這樣就過分了吧？”路曼道：“不是你自己不愿意出院，恨不得在病床上度過一個五一黃金周加七天小長假，現在反而讓我支付醫藥費？這合理嗎？”

原來她都聽到了，看來就是因為這件事，對自己無比冷漠的。顧淮琛后知后覺，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合理，”顧淮琛道：“你要是覺得不合理，大可以走法律程序，讓法官告訴你，什么樣才是真正的合理，意下如何？”

顧淮琛又淡定補刀：“之前在醫院的病歷和賬單我都有保存，路小姐覺得我需要讓你賠償多少才算合適？”

路曼徹底驚呆了她在有生之年終于見識到了資本家的狠毒之處。

“我晚上讓秘書把一切賬單拿出來給你，你確定沒問題，明天就繼續來上班吧。不過，這次是無薪制。”

顧淮琛得逞，轉身瀟灑離開，路曼在原地，氣得牙癢癢。

當天凌晨三點，路曼接到了秘書的郵件——各項支出羅列了一大堆，最后的結論是，路曼需要打工三年，才能連本帶利，徹底還清。

路曼看著那份文件，恨不得把它揉成一團塞進顧淮琛的嘴里——當然，她現在不能這么做了。頂頭上司加頭號債主，路曼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你也真是夠可以的，”項少粲取下拳擊手套，對一臉陰郁的顧淮琛說道：“一般人留女人，都是給她塞錢，但是你不一樣，你從她身上撈錢。”

顧淮琛捂臉咆哮：“我能怎么辦？她冷不丁的說要辭職，連給我緩沖的機會都沒有，我只能出此下策！”

韓言淡淡笑道：“但愿路曼小姐，不會因為負債太多，買兇殺人——不過我看這樣的情況不大會出現，畢竟，路曼小姐可以自己動手解決掉你。”

“別說了……”顧淮琛現在心里萬分后悔，只是可惜，后悔也晚了。

韓言無奈地看了看自己的三弟，端著酒杯走過去，臨走之前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大哥，我聽過女人對老板產生愛意，你聽過誰對債主產生不可描述的感覺嗎？”

一旁的項少粲及時回答：“沒有。”

顧淮琛徹底暴走。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之后，顧淮琛覺得心里有些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