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詩韻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在最后打出租車去往醫院的路上,把自己之前關機的手機打開,卻發現滿眼都是未接來電和信息。
還未等她看清那些都是什么,新的來電便顯示出來。顏詩韻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亮得人覺得刺眼的名字,心口抑制不住地一疼。
即使說服自己那么多次,她還是逃不過愛意的折磨,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時片刻就能消散的。她能預見得到,哪怕是幾個月,甚至幾年,自己都沒辦法從之前的經歷中走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微微顫抖著接通了電話。就當她是犯賤吧,在這樣的時刻還著了魔一樣的想要聽到對方的聲音,就算她知道不會有好結果,很有可能還是加重她痛苦的冷言冷語。
顏詩韻的嗓子還啞著,未等她開口說話,對面就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你在哪里?”聲線很熟悉,的確是來電人沒錯,也是她聽過最多的人。
他說出過傷人的話,說出過并不怎么熟練的甜言蜜語,說出過他喜歡她。顏詩韻不知什么何時已經淚流滿面,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
她怎么知道,對方說過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他叫自己把孩子打掉,現在為什么又會來問她在哪里?顏詩韻的嗓音很沙啞,近乎失聲,一點點艱難地說道:“我在哪里?我在哪里你會不知道嗎?”
江青城聽到這句話眉頭瞬間皺起,然而同時也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還是緩下聲音來,盡可能平復她的情緒:“什么意思?我剛坐飛機趕回來,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顏詩韻那邊急匆匆地說道:“你叫我打掉孩子,我現在就在中心醫院。”隨后她像是怕聽到什么一樣,立馬就掛斷了電話。
顏詩韻坐在后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剛逃命回來,事實上對她來說的確是這樣。她害怕聽到江青城再重復一遍那個要求,那讓她痛不欲生。
幾天以來的所有情緒都積壓在一起,顏詩韻根本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只以為江青城來找自己是還想說什么有關這件事的東西。
你叫我打掉孩子。
江青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了愣,像是沒有理解她的意思,隨后瞳孔劇縮,聲音都變了調:“喂?詩韻!什么打掉孩子?”
回復他的只有熟悉的忙音,顏詩韻連多余的話都沒有說。
江青城來不及思考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沖出了家門,跨上小王的車,整個人看起來都前所未有的恐怖:“去中心醫院!”
這句話基本上是喊出來的,弄得他的屬下莫名其妙,然而卻不敢再廢話其他的東西,連忙應著,手下迅速地啟動汽車,一腳油門飛馳而去。
即便是生意場上失利,他也從沒見過這樣的江青城。外面都知道他的脾氣并不是溫文爾雅那一類的,可平時也僅僅是笑容少些話少些,偶爾生氣都是有道理的。
他想象不到是什么讓平時冷靜的江總變成這幅模樣,一邊開車一邊冷汗直冒。雖然江青城臉上的表情都不是沖他來的,可車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如同冰窖,壓迫得他喘不上來氣。
江青城此刻現在只想找到顏詩韻,路上原本正常的車速在他眼里無比緩慢,讓他更加煩躁。如果晚了,顏詩韻的孩子就會
為什么顏詩韻會說是自己叫她打掉孩子?江青城紛亂的思緒中,這份疑惑非常明顯,連帶著他眼中的目光都像刀鋒般銳利。
如果讓他找到背后使絆子的人,那么這個人一輩子都別想好過。
面對著江青城耐心的一點點失去,小王心里也是叫苦不迭,手下跟著煩躁得按了兩聲喇叭,恨不得直接把前面那倆車踹了。
路上本來就堵得很,結果還有技術不成熟的人跑來開車禍害人,開得比蝸牛還慢,后面一溜兒車全都被擋著,根本動彈不了,已經有脾氣暴的司機探出腦袋來罵街了。
眼看著醫院就還有幾百米的距離,車子卻遲遲動不了。江青城當即砰的一聲打開車門,把外套拎在手里自己跑過去。
小王眼睜睜地瞅著自家總裁下了車,連忙想喊又沒敢,趕緊找了個靠邊上的地方停下,也顧不上位置對不對勁了,狂跑著才勉強追上前面的江青城。
江青城的視線飛速掃視著周圍,并沒有發現自己想要尋找的身影,飛快查看了醫院的指示圖,找到顏詩韻需要去的那一層。
他的氣質和整個樓層都格格不入,瘋狂尋找著什么人,在大多數人眼里看來就像是來找事的,都帶上了點敵意的目光。
有護士站的人注意到他,連忙問道:“先生?您是要找什么人嗎?”
話音剛落,江青城便看到遠處一個有些瘦弱的身影,孤零零地從診室走出來,目光空洞不知在看什么地方。
“顏詩韻!”他突然喊道,這幾乎讓整個樓層所有的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紛紛轉過頭來詫異地看著他。
江青城根本顧不上其他周圍的東西,跑過來拉住顏詩韻的手腕,“為什么要來醫院墮胎?我不在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顏詩韻看到他的一瞬間,眼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下來,腳也沉重地挪不動,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地掉著眼淚。
江青城看到她的樣子時就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想來給她擦眼淚:“別哭,詩韻,別哭,我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你先不要沖動,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這段話聽在顏詩韻的耳朵里,仿佛把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停止了。江青城,他想要這個孩子?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荒唐,只知道茫然地看向對方。
江青城猛地把她擁入懷中,聲音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說道:“我之前沒看到你的電話,后來醒了打給你都顯示關機,我買機票回來的時候都快瘋了。”
他是真的害怕,害怕顏詩韻出意外,害怕他們的孩子最終化為一捧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