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景秀園。
專機停在前面的停機坪上,成一析的心終于落了下去,沒有出現(xiàn)任何意外。
“派醫(yī)療隊過來。”
“阿易,我有什么能夠幫你的么?”林熙若一下飛機就跟在封易的身邊,她在Y國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現(xiàn)在就想要封易的安慰,這一刻對他的依賴到達了頂點。
“不需要。”封易一口就拒絕了。
“林小姐,你先坐在客廳休息一會兒吧。”吳嫂端著幾杯水走了出來,放在林熙若的面前。
醫(yī)療隊很快就到了,直接就去了樓上的臥室。
顧晚蜷縮在一起,死死的咬著自己的牙齒,又一陣痛感席卷而來,“啊……”她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肚子,整張床上凌亂不堪,床單褶皺,她死死的抓住床單,怎么都緩解不了心中那股如同被螞蟻啃噬的痛苦。
她微微的瞇著眼睛,那個男人冷漠的表情映入了她的眼中。不知道為什么,顧晚就是不愿意在他面前露出什么屈辱的哀求。
顧小姐是毒癮發(fā)作了,最新型的藥品,一沾上就上癮,復(fù)吸的幾率特別高。”
顧晚整個人就像是從水里撈起來的一般,汗水浸透了她薄薄的衣衫,但是到現(xiàn)在她還是沒有哭著求著要吸。
“這樣下去,她會傷害到自己的。”
“注射鎮(zhèn)靜劑吧。”封易面無表情的說道,他轉(zhuǎn)過身去不想再看到顧晚的這副表情了。
醫(yī)生很快就給顧晚注射了鎮(zhèn)靜劑,她無神的睜著雙眼逐漸的陷入了沉睡中。
封易掃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擦傷,隨手用襯衣擦了血跡,走下樓梯的時候看到林熙若很乖巧的坐在客廳里面,雙手捧著熱茶,背影看上去特別的可憐。他心中是有懷疑過林熙若,但是想到她在地下皇宮的遭遇。
只覺得不會有人這么蠢把自己都搭進去的。
“阿易……顧晚怎么樣了?”林熙若怯生生的說道,她也不敢像平時一樣去拉著封易的手了,好像自己就是一個臟東西一般,滿是自卑,“我剛才想過了,我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配不上你了,我們解除婚約吧。”
林熙若捏著手心,心中滿是緊張。
“蓋倫為什么會抓你們?”封易的目光直射入她的心里,像是能夠看透她最心底的陰暗一般。
“我……我不知道。我被顧晚挾持了之后,就上了趙叔的車,后來就出現(xiàn)了一隊人把我們帶走了,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Y國了。”如果她安然無恙的出來,或許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辦法洗脫自己的嫌疑。
蓋倫選擇在第一個晚上將她拍賣了,這反而成了她的護身符。林熙若不知道是應(yīng)該慶幸還是應(yīng)該憎恨!
“成叔,麻煩你去查清楚。”封易坐在沙發(fā)上,微微的往后靠著。
林熙若很害怕,她就怕封易會查出什么東西來,“阿易,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媽了。”她急切的想要離開這里,甚至想找安蔚然那個女人好好的問清楚,為什么她失去了清白之后,安蔚然居然還弄不死顧晚!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一樁交易,最虧的人就是她林熙若!
“吳嫂,去安排司機送她回林家。”
封易的面色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熙若挪動著步子,兩步一回頭看上去很是不舍的模樣,讓成一析看了都覺得心中不忍。
“少爺,不如您就送林小姐回去吧?”
封易側(cè)過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成一析閉上了嘴巴。
“成叔,你越活越回去了。”
“送她走。”男人厲聲喝道。
林熙若嚇了一跳,“阿易,你別生氣,我這就走了。”她很不甘心,但是卻沒有辦法和封易對著干。
夜幕沉沉,顧晚渾身脫力,她一直睡到傍晚才醒過來,那些噩夢一直侵襲著她。直到她再三確認(rèn),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熟悉的環(huán)境里。剛才看到的都不是假象,那個男人真的出現(xiàn)過了,真的是封易將她救出來的。
顧晚努力的從床上起身,原先那薄薄的長裙已經(jīng)被換掉了,她身上穿著的是熟悉的家居服。確認(rèn)自己離開了地下皇宮,但是她的心中卻一點兒都不覺得輕松。之前的發(fā)作,已經(jīng)讓她確認(rèn)自己已經(jīng)染上了癮。
她很恐慌,她知道這對于孩子來說影響有多大。顧晚的情緒崩潰,蓋倫做的那些事情對她來說影響太大了,她的精神狀態(tài)都受到了影響。
“少夫人,您怎么了?”吳嫂推開了門之后,發(fā)現(xiàn)顧晚蜷縮著身體坐在地上,她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托盤,硬生生的將顧晚扶了起來,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別害怕,別害怕了,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
顧晚咬著手,崩潰的抱住了吳嫂,委屈的大哭了起來。來自長輩的關(guān)懷讓她再也克制不住那股噴涌而出的情緒了。
“來,少夫人先喝藥,是羅師傅親自熬制的,可以補補身體。”
顧晚怔忪的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像是點燃了什么導(dǎo)火索一般,直接掀翻了藥碗。藥碗雜碎了,一地的碎瓷片,她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一般,直接光腳踩了上去,也不顧光著腳是不是被割傷,快跑著著就離開了房間。
“少夫人……少夫人您流血了……”
吳嫂追著跑了出去。
顧晚跌跌撞撞的跑著,一頭便栽進了一個男人的懷里,只聽到頭頂一聲悶哼。
她抬了抬頭,就看到封易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一把就推開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少夫人,您的藥還沒有喝呢?”
吳嫂追的氣喘吁吁的,看到封易穩(wěn)住了顧晚撐著腰說道,“還好廚房還有,我再去倒一碗藥回來。”
“不喝藥,想要做什么?”封易冷冷的看著她,一雙鷹隼的目光鎖定了顧晚,看到了她腳上流著鮮血,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眉間閃過不虞。
藥?
“喝藥?墮胎藥么?”顧晚狠狠的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聲音如同砂礫磨礪一般的沙啞,“你還要假惺惺到什么時候?我已經(jīng)強調(diào)過了,這是我的孩子!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封易,你放過我好不好!”
“你和羅師傅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對她說謝謝,謝謝她殺掉我的孩子!”這是壓在她心上的一塊石頭,現(xiàn)在終于壓不住了。顧晚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她眼睛通紅,臉上蒼白滿是病色。
“顧晚,別鬧了。”
“我不是在鬧!如果你救我回來是為了殺掉我的孩子,你為什么不讓我死在那個地方!我寧愿我死了,也不愿意回來面對這一切!”
“顧小姐!”成一析看不下去了,少爺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折了那么多的人手將她全須全尾的救出來,就淪落到這樣的指責(zé),“林小姐還為了您不受傷害,自己主動擋在您面前,被第一個拍賣受了那么多的屈辱。”
顧晚笑了,她緩緩的咧開了嘴角,那張精致的臉上滿是可笑,“她是這么和你們說的么?”顧晚吸了吸鼻子,將不自覺落下的淚擦了去,“封易,你相信么?”
封易的手一直扣在她的手腕上,他面無表情的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又是這樣?
顧晚低下頭,一聲不吭的將他扣著的手指一個個的掰開。她失魂落魄的繞過封易走了出去,視線落在茶幾的水果刀上。她輕笑了一聲,伸手將那把刀拿了過來,“我很累了。”
她嘴角的那一抹笑將她襯托的像是晨間沾滿露珠的薔薇一般,艷麗精致和安靜。
“你費盡心思的把我救回來,就是不想讓我死吧。”
這一次,她將水果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用力的扣緊,血順著她的手指縫流了下來。
滴答滴答。
“少夫人!”吳嫂緊張的喊了一聲,“您別做傻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每天給顧晚送的居然是摻了東西的補藥。吳嫂老淚縱橫,她抽出了手帕不住的擦拭著自己的眼淚,少爺怎么能這么狠心吶!
“放我走,或者親自送我的尸體離開這里。”
“選擇權(quán)從來都在你手上,封易,我從一開始就失去的主動權(quán)。這一次,我也讓你選擇。”
這不是選擇,是威脅。顧晚終于學(xué)會了威脅,用的是她最后的籌碼!
“把刀放下。”四個字,就算是在這種時候,那個男人還是不會彎下脊梁,命令式的語氣讓顧晚反感。
她將刀推進了一分。
脖子上的血,手上的血,腳上的血。她像是完全沒有痛覺一般,一雙盈滿淚水的杏眸直直的看著封易。她已經(jīng)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我真的輸?shù)囊粩⊥康亓耍瑦垡粋人真的要經(jīng)受這么多磨難么?”
“那么我告訴你……”顧晚的淚落下,喉間腫脹酸澀一字一句的咬牙說道,“從這一刻開始,我顧晚,再也不會愛你了。”
徹徹底底的領(lǐng)悟,傷心,絕望。
封易的食指微微曲了曲,心在那一瞬間仿佛凍住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么?
他像是雕像一般站在客廳里,直到空氣都寂靜了,他移動了步子對著秦律漠然的說道,“把她送走,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顧晚握著刀柄的手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