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胎兒尸體，還在呢，怎么會出錯？孩子……的的確確是沒了。
聽到俞言之這句話，穆聿琛深諳的眸色驚顫了一下，喉結艱難的上下滑動了一下，他竟然……也很難過。
明明他不記得關于周小芒的事情，可是他就是……特別的壓抑。
一塊兒巨石猛地砸在了心口，喘氣都可以連帶出一種蔓延到神經系統的疼痛來。
孩子沒了……這個，還是他的孩子。
他已經打算接受她了，接受這個孩子，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孩子沒了，他都很難接受，更何況是周小芒？
他看向了床上還在昏迷當中的周小芒，看著她蒼白憔悴的小臉，那種心疼鋪天蓋地，他這才明白一些事情，他對這個小姑娘……可能真的是非常在乎的。
不然，他怎么會有這種感覺？
他向來是一個薄情的男人，他對什么都不在意，他雖然高高在上的**，但是他心里真真想要守護和在乎的事物卻少之又少，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乎一些什么。
但是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他對這個小姑娘是不同了，就算他大腦忘記了她，他的心臟卻沒有忘記她，對她總是會不由自主，涼薄的心，都會熱烈的跳動，是一種活著的感覺。
穆聿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周小芒的床邊，他坐在床邊，就那么看著她的臉，氣氛忽然很壓抑，一種悲涼彌漫出來，就算不是當事人，都可以感同身受這種心痛。
俞言之瞥了一眼床上的周小芒，最終還是道，“一會兒她醒了叫我，她身體狀態不是很好，需要治療。”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臥室里面，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了他們兩個。
站在后面的閻景明和虞憂弦表情都不太好看，閻景明剛想要和穆聿琛說一些什么，旁邊的虞憂弦直接拉了拉他的袖子，皺著眉看著他。
“先讓他們待一會兒吧，你去看著那個白晴。”
閻景明只能把到嘴邊的安慰給吞了回去，想必穆聿琛也并不需要這種安慰。
兩個人轉身離開，臥室里面只剩下了穆聿琛和周小芒，寂靜的不像話，偶爾窗外吹過一陣夜風，蕩起一陣沙沙作響的樹葉聲。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太過猝不及防了，根本不給他們任何掙扎和選擇的機會，直接定了這種結局。
穆聿琛深深的看著周小芒的臉，誰也看不出來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一直盯著她看，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才緩緩的伸出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塔耳邊的碎發，略微粗礪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嫩滑蒼白的臉頰。
這動作，就連他都不知道有多么的溫柔。
他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著有幾分寡淡，可是那浮浮沉沉的雙眼卻暴露了他一些心思。
在寂靜之中，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緩緩飄散。
“以后，我會護著你的。”
……
天際開始泛出魚肚白，只不過霧氣很重，冷空氣依舊凜冽，窗外時不時傳來一聲不知名鳥兒的叫聲，打破了寧靜。
周小芒緩緩的睜開眼，眼眸有幾分恍惚的看著天花板，大腦里面亂糟糟的，她完全組織不出一些信息，很亂很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動不了，她才轉動了一下眼睛，看向了床邊，才看到男人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靠著椅子閉著眼睛淺寐，纖長濃密的睫毛卷出一道十分好看精致的弧度，完美的俊臉上五官似乎被精雕細琢過一般，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
她失神了片刻，最后目光落在她身側的手上，他的大手竟然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仿佛一切都是夢境一樣，仿佛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依舊像是過去那樣對她寵愛溫柔。
此時此刻，美好的讓她突然有一種想要哭的沖動。
不過，她還是很快清醒了，因為她感覺身體格外的虛弱，似乎被掏空了一樣，伴隨著一種很怪異的不適感覺。
她忽的想起來了什么，猛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就是這個一驚一乍的動作讓原本閉眼淺寐的男人睜開了眼。
看到周小芒已經睜開眼，他懸掛一夜的心終于是落回了肚子里面，他竟然難得的溫柔了許多，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才道，“好一點兒沒有？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周小芒看著穆聿琛這種反常的樣子，她的心忽然涼了半截，一種莫名的恐慌流竄全身上下，她呼吸都濃重了一些，大眼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呢？他有沒有事？”
天知道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有多么的煎熬，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特別的……難過。
穆聿琛望著周小芒，黑眸里面翻滾著一種晦澀不明的情緒，他薄薄的唇瓣似乎輕顫了一下，在周小芒緊張的目光之下，才緩緩的道。
“沒保住。”
沒保住……
轟——
這個消息像是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了她的頭上似的，讓她沒了方向，緊繃的弦也瞬間斷掉了。
鋪天蓋地的絕望席卷而來，全部壓在了她的身上。
周小芒捂著肚子后退一些，小臉格外的蒼白，她搖了搖頭，眼淚卻毫無預兆的滑落眼眶，聲音嗚咽著，“你騙我……”
她昨天還夢到了她生了兩個寶寶，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甜甜的在叫她媽媽，她覺得，那恐怕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了。
結果，今天醒過來，告訴她，孩子沒了，孩子離開了她？
這讓她怎么去接受？！
穆聿琛一句話沒有說，直接上前把周小芒擁入懷中，大手一下一下的安撫著她的脊背，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這么溫柔的時候。
“孩子還會再有的，我以后會保護你，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嗯？”
他現在，竟然在想，只要她沒事就好了。
他忽然覺得，可能過去的他，更在乎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