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周小芒的神色終于緩和了一些，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這里還有一個小生命，她和穆聿琛的孩子。
她不能倒下，穆聿琛現在出事了，她不能讓孩子也出事，她必須好好保護他們的孩子！
“對啊，還有寶寶呢，醫生說了，已經快三個月了，這個孩子福大命大，你動了胎氣，身體情況又十分糟糕，體內還有一些藥物殘留，醫生說，這個還有能夠保住已經是奇跡了，所以你一定不要再做啥事了，好好的養胎。把孩子生下來，好不好？”
于曼麗費盡心機想要讓周小芒平息情緒，這個時候，她根本不能再大喜大悲了，很容易會讓孩子出事情的。
周小芒失神，這才想到了聶麟曾經給她注射過的藥品，腦子里閃過了什么，她狠狠的閉了閉眼，終于明白了她為什么會對穆聿琛動手了。
她那個時候已經沒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像是被催眠，藥物讓她的記憶封鎖了那么一段時間，加上聶麟在耳邊的仇恨灌輸，這才導致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她努力的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孩子也出事，這是她和穆聿琛的結晶，她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好的。
不過……
周小芒眼中的情緒忽然一陣震顫，一個人的臉逐漸的成型，她瞪大眼，再次抬頭看向了于曼麗，“秦朗呢？！他怎么樣了？有沒有他的消息？他現在還活著對不對？！”
他不會死！絕對不會！
于曼麗都怔了怔，這次，她的表情終于暗淡了一些，有點兒艱難的道，“找不到……尸骨無存，只找到了聶麟的尸體，幾乎已經不成人形了，而秦朗……恐怕……”
后面的話她沒有繼續再說，已經很明顯了，聶麟被打撈上來都已經成了那副樣子，和聶麟一起跳進海里的秦朗……又會好到哪里去？
結果可能已經……
周小芒沉默了，她臉上的表情很淡，淡的讓人心慌。
一只手仍舊摸著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長久的沉默讓于曼麗心如擂鼓，慌的不得了。
“小芒……你別這樣，那種情況下，如果他不做出那個決定，恐怕現在你和孩子……”
如果秦朗不舍生為死，如今死的人可能就是周小芒了。
這件事，看得出來，秦朗他真的是愛極了周小芒，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怎么會傾盡一切護著她？
他的愛，真是沉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周小芒始終沒有說話，低垂著睫毛，遮住了眼中的表情，越是安靜，才越是可怕。
于曼麗有點兒手足無措，她了解周小芒，她現在一定……難過的要死。
“小芒，你還懷著寶寶，先吃點東西補補體力好不好？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粥，我親手熬的，你嘗嘗。”
于曼麗努力的轉移話題，但是氛圍依舊沉重壓抑，搞得于曼麗都心驚膽戰的，對于秦朗這件事，她都覺得挺難過的，更何況是周小芒？
她是周小芒最親的朋友，自然知道周小芒和秦朗之間的羈絆多么深，秦朗要是死了……對于周小芒來說，會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吧。
尤其秦朗還是因為救周小芒才犧牲了性命的。
“好。”
誰知道，周小芒不哭不鬧，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乖乖的接過來于曼麗的粥，一點一點兒的喝著。
于曼麗驚了驚，有點兒摸不準周小芒心里在想什么，周小芒越是冷靜，于曼麗就越是害怕。
“小芒……你別嚇我啊，難過就哭出來，別硬生生憋著好不好？”她怕周小芒會做一些傻事。
秦朗的死，始終是一種負擔。
然而，周小芒卻抬頭看向于曼麗，眼中無悲無喜，“他沒死。”
“啊？”
于曼麗有點兒跟不上周小芒的腦回路。
周小芒卻平靜的很，一邊喝粥一邊淡淡道，“他死不了的，你不是說了嗎，尸體都沒有打撈到，說不準，他現在已經上岸了，并且已經得到治療了，只要沒有找到尸體，他就沒有死。”
秦朗本事那么大，他身手那么好，怎么會死呢？
于曼麗心中無奈，周小芒不肯接受這個現實，如果強行逼著她面對，只可能適得其反，所以，她只能艱難的跟著點點頭，“對啊……一切都有可能的，說不準真的就像是你說的這樣，他沒死……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
今天發生太多東西了，她一個局外人都覺得大腦反應不過來，嗡嗡直響，更何況是當事人周小芒？
所以，順著周小芒一些比較好，省的刺激她。
周小芒沒有再說話，似乎強迫自己吃了一碗粥，這才躺下，背對著于曼麗。
“曼麗，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先回去吧，別擔心我。”
她聲音平靜的很，聽不出什么異常來，好像真的已經冷靜下來了。
于曼麗皺了皺眉，“可是……”
“我累了。”周小芒打斷了于曼麗的話，聲音疲憊，于曼麗嘆息一聲，只能站起身道，“好，那你好好休息，一定不要胡思亂想，有事情就立馬給我打電話，我會第一時間過來的，知道嗎？”
“嗯。”
周小芒看著窗外的冷月，輕輕的應了一聲。
于曼麗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轉身離開。
病房里安靜了下來，窗外又在下雨，雨水在玻璃窗上發出悶悶的敲擊聲音，新的一年就要來了。
明明到了要團圓的日子，卻誰都不在她身邊了。
還真是凄涼。
周小芒盯著窗外許久，比想象中更加的鎮定，表情淡淡的，讓人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
就這么持續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于曼麗便起了個大早直接打車來到了醫院，她一晚上沒睡著，總是放心不下周小芒，心里莫名的發慌。
她擔心周小芒會餓，還特意去早餐店買了一份早餐，這才上樓。
她推開病房的門，看向里面，“小芒啊，你最喜歡吃的蟹黃小籠包，你起來吃……”
她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病床上早已沒了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