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聿琛的眸光始終注視著她的臉，雖然她一直在閃躲他的眼睛，可是他卻依舊固執。

他嘴角彎了彎，“小芒，你心疼我，對嗎？”

雖然是一個詢問的語氣，可是他的聲音里面卻已經十分篤定，好像是得到糖果獎勵的孩子，比得到什么都來的開心。

周小芒錯開視線，聲音冷硬，“隨便你怎么想，我只是那么一說。”

說完，她就想走，剛剛轉身，身后男人就說了一句話，瞬間讓周小芒的腳步釘在原地。

他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平靜的說。

“等解決完聶麟的事情，我就向上面提交轉職報告，退居二線，不再去拼命了，好嗎？”

說實話，在這一刻，周小芒的內心是震顫的。

因為她了解穆聿琛，他是一個有野心的大男子主義者，他有他的理想抱負，他想要護一方平安，他想要要讓所有人生活的更加安定，他不是一個普通男人，他強大他無畏，對于他來說，一線戰場才是他想要戰斗的地方。

現在，他居然說，他要退下來，去做幕后工作？

他……真的甘心？

她雙手攥緊，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她現在的表情一定非常不鎮定。

“你……那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理想么？”她沙啞著聲音問。

穆聿琛的表情卻平靜的多，“是，這一直是我從小的夢想，人一生之中真正想要追逐的東西并不多，可是，如果我選擇繼續保護人民，不可避免的，我沒辦法顧及你，得到什么，最終就要失去一些什么，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也是自私的，現在，我只想守著你。”

他從前覺得，他這一輩子都不會不結婚，不去給任何女人希望，因為他知道，戰場無情，他不是金剛不壞的神，他也可能會有一天會死在他的戰場，如果結婚生小孩，留給他們的，只有傷害和痛苦。

然而，他遇到了周小芒，他的思想也變了。

他從前想著不結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棄自己的事業，可是遇到她之后，他才明白，那個人是她的話，他什么都可以做得到，就算是放棄他堅持了十多年的信仰，他也可以干干脆脆。

他可以為了她改變他的人生規劃，如果以后要讓她一個人痛苦的活在世上，他會更加的痛苦。

他見不得她受一點兒傷害和委屈。

砰——

她僵了僵，感覺自己的心被什么重重的撞擊了一下，悶痛又酸澀，參雜了許多種不知名的情緒，擰成一種全新的感受。

她曾經有想過，想過讓他不要再上一線，因為她了解他，所以她沒有說，誰知道，他會這么平靜的提出來。

只是為了讓她安心。

他……得放棄多少？

周小芒閉上眼，忍住了洶涌澎湃的眼淚，脊背繃的緊緊的，險些，她就繳械投降了。

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道，“可是我沒辦法釋懷我爸爸犧牲的這件事。”

穆聿琛眼中閃過一縷異樣，再抬眸，就看到周小芒想要離開，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直接翻身下床，快步走到了她后背，緊緊的從后背抱住了她。

下巴蹭了蹭她的脖頸，仿佛瞬間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小芒，我疼。”

他聲音啞的不像話，他知道的，他現在解釋，她是聽不進去的，周衛國的這件事，他已經把那個通訊器送去讓專業人員去修復了，當時的情況根本不是表面看著的那樣，只要那個通訊器修復，里面完完整整的錄音就會真相大白的。

現在說什么都是徒勞。

他不論受到什么傷，從來都不會喊一個疼字，可是在她面前，卻卸下一切，聽著這么一聲聲音，她承認，她是動搖了。

愛而不得，是最折磨人的一件事。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垂眸看著他抱著她的手，然后一點一點的掰開。

“疼就去找醫生，找我沒用。”

“你真的愿意讓我去找她？”穆聿琛幽深的眼盯著她的后背。

周小芒瞬間攥緊手，嘴巴動了動，好一會兒才冷硬的吐出兩個字，“隨便。”

話音未落，她就快步朝著外面跑出去。

不給穆聿琛反應的時間。

也沒有告訴穆聿琛她懷孕的事情，這個孩子，她會好好生下來，不會讓他知道，也不會讓他有所牽掛。

等以后……他要是和別的女人結婚，兩個人之間也不至于會有什么矛盾，她向來是現實的，誰會真正的在原地等她很久呢？

穆聿琛看著周小芒離開的背影，邁出兩步想要追，可是最后還是硬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他知道她個性的，現在追上去無濟于事，不過，今天她愿意過來看他，他就知道，她還沒有那么狠心，她做不到對他真正的決絕的。

所以，他還有機會。

他走到了了窗前，看著下面剛剛下樓的身影，在夜色之中顯得十分單薄。

掏出手機，打出去一個電話。

“小芒剛從部隊出去，派兩個人去跟著她，別讓她跑太遠，有有什么需要或者麻煩就偷偷幫她解決，隨時和我匯報。”

“是。”

……

周小芒從部隊出來，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快十點了。

冬天的夜晚溫度真的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她穿的也挺多的，也架不住那夜風一個勁兒的往骨頭里面鉆。

她吸了吸鼻子，剛剛在病房一直忍著沒哭，鼻子都塞住了，現在終于好受了一些。

她在自己口袋里面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她的錢包，里面有一張銀行卡，錢不多，還有幾百塊現金，也不算太可憐了。

最起碼能夠保障現在的吃喝。

身份證也在，這樣就方便許多了。

京城，她沒打算繼續呆下去了，買個車票回去，小城市總是會安逸一些，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好好養胎，一定要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數了一下錢，周小芒重新把錢揣兜里，深吸一口氣，準備去車站。

只不過，她才剛剛轉身，就看到對面沖過來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她面前，她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車上就忽然下來兩個黑衣人，直接抓著她捂住嘴帶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