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在穆聿琛拉開車門的同時，她順利找到紙巾，并且揉成團堵住了還在血流不止的鼻孔。
然而剛才動作幅度太大，自己又沒有捂好，車里被她弄得一片狼藉，到處是血。
“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穆聿琛淡淡地皺起眉頭，彎腰探進身來，捉起她的手腕，將她從車里拉了出來。
周小芒才不會告訴他，自己是因為想到了他那副美男出浴的模樣，一時沒控制住才流了鼻血。
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嘶”地一聲，捂著鼻子悶悶地說道，“好冷啊！咱們不走嗎？”
“你不是不想離開江城嗎？”穆聿琛從路邊彎腰抓起一捧雪，揉成雪球，不怎么客氣地按到了她的鼻梁上。
周小芒一愣，也不顧鼻梁上刺骨的涼意，仰著頭直直地看著穆聿琛，“你……不帶我走了？”
看著小姑娘黑漆漆濕漉漉的眼睛，穆聿琛不置可否地拿開雪球，轉而問道，“鼻血還流嗎？”
“唔——”周小芒愣愣地移開紙團，鼻血果然已經止住了。
穆聿琛見狀，將雪球丟到路邊，又吩咐張副官，“開車吧，回江城。”
聽見這話，周小芒急忙捉住男人的袖子，“真的……不帶我走了嗎？”
“我想了想，你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我回首都，過得也不會高興，還不如讓你留在江城。”穆聿琛拉開車門，“上車吧。”
“噢。”
周小芒低著頭，情緒低落地鉆進車里，全然沒看到穆聿琛眼底藏著隱隱的笑意。
上車之后，周小芒還期待穆聿琛只是在逗她，結果調轉車頭的瞬間，她徹底垂下了腦袋，跟張伯伯要了一包濕紙巾，悶頭不語地擦著被她弄臟的真皮坐墊。
“讓你留下來還不高興？”
周小芒擦拭的動作一頓，負氣地撇過頭，又裝沒聽見。
她能怎么說啊？剛才好不容易覺得跟他離開江城也不是一件壞事，轉眼他又要把她留在這里了。
就像被耍了一樣，她能高興得起來才怪！
“周小芒！長輩問你話，你要知道回答，這是禮貌！”
穆聿琛盯著她單薄的脊背，語氣不輕不重地說了這么一句。
“哼……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算什么長輩……”
周小芒背對他嘰里咕嚕地嘟囔了一頓，聲音依舊悶悶的，穆聿琛卻聽了個一清二楚。
在她身后，男人筆直的唇線不經意間露出一抹微小的弧度，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蕭索凜然。
“周小芒，不要跟我鬧別扭，給你個后悔的機會，想跟我走就直接說。”穆聿琛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要知道，我可以派人保護你奶奶，卻不能保證張雅華還會對你做什么。”
“哦。”
周小芒垂眼盯著自己破舊牛仔褲的膝蓋。
“哦是什么意思？還是決定留下來？就算張雅華找你麻煩，甚至不讓你參加高考，你也不會后悔？”
穆聿琛算是抓到了她的軟肋，動不動就拿高考說事。
周小芒可是打定主意要考軍校的人，家里這種條件決不允許她復讀，僅有的一次機會她必須好好把握。
所以男人說完那句話，她想也沒想就抬起頭表示，“我跟你走，你帶我離開這里。”
穆聿琛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贊許的意味，“不會再反悔了？”
“嗯！不反悔了！”周小芒堅定地點了點頭。
“好。”
穆聿琛松開手，重新目視前方，恢復了端正清冷的姿態。
周小芒，“……”
汽車還在朝江城方向開，所以穆聿琛這個“好”字是幾個意思？
張副官從后視鏡里看到周小芒的不安和迷茫，樂呵呵地告訴她，“小芒，待會兒去警局做筆錄別緊張，做完筆錄我們就回首都，你媽媽……哦，不，張雅華那邊你也別擔心，首長肯定會安排人去處理的。”
原來是回江城做筆錄啊！
周小芒一顆心落到肚里，整個人也放松下來，至于張副官后面說了什么，她也沒聽見。
警局那種地方，如果讓她自己去，她還真會覺得害怕，可穆聿琛陪著她，就好像有了在警局橫著走的底氣。
事實也的確如此，局長親自接待她，看她下車走了一段，凍得鼻尖發紅，局長還讓人給她泡了一杯奶茶。
捧著熱乎乎的奶茶，接受女警姐姐柔聲細語的詢問，聽說魯三襲擊軍人的行為嚴重觸犯了法律，不出意外的話會被關個七八年才能放出來，走出警局，周小芒覺得整個世界都美好了許多。
折騰了大半天，坐回車上沒多久，周小芒就睡著了。
等她再睜開眼睛，窗外已經變成了燈火璀璨的首都夜景。
“醒了？”穆聿琛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的同時，周小芒臉前出現了一瓶水，“開了一路空調，車里很干，先喝點水。”
剛睡醒的周小芒身上沒那么多刺，看起來乖乖的，揉了揉眼睛，將礦泉水接過來，老老實實喝了兩口，才問道，“已經到了嗎？”
“快了。”穆聿琛收到一條短信，他低頭回復完，又告訴周小芒，“公寓那邊已經收拾好了，日常用品也都給你準備了，待會兒直接把你送過去。”
“你呢？直接回部隊嗎？”
說實話，還沒下車的周小芒已經感受到了這座繁華都市帶給她的距離感和陌生感，在這種情況下，她對穆聿琛還處于萌芽狀態的依賴感迅速滋長。
但她語調平平的，像是隨口一問，穆聿琛沒聽出女孩心思的轉變，依舊低頭看著手機說道，“回家里一趟，處理完那邊的事再去部隊。”
言下之意，把她送到公寓之后，他就再也不會露面了。
莫名的，周小芒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牛仔褲不知怎么破了個洞，她情緒低落地扣來扣去，沉默半天，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間公寓的租金要多少錢啊？”
穆聿琛收起手機，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怎么？你要付我錢？”
第一次見她，她就是再跟張雅華要錢，看她的衣著打扮，也是個勤儉樸素的孩子，對她來說，錢應該挺重要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