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蚺猝不及防被安若師太羞辱，怒火上涌，伸手就要打她一巴掌，安若師太絲毫不畏懼，抬高脖子迎上去讓他打，靈萱把劍而向，清山院眾弟子一擁而上，怒目而視，常蚺忽然退縮，笑嘻嘻的放下了手，說道：“我今天是來找白顧惜和顧無戀報仇的，不想與清山院結怨，剛才都是一場誤會。”

靈萱道：“既然如此，你還不放了我師父。”

王意如笑道：“靈萱小師妹，你大可放心，我絕不會傷害師太一根毫發，只是師太出自華山，今日我要與華山作對，如果師太出手阻止，我大仇何時才能報，所以才不得不暫時委屈師太，靈萱小師妹只管一旁觀看便可。”

靈萱還要反駁，安若師太向她搖搖頭，靈萱授命帶人退下，依然護衛在外側，以防常蚺等人逃出。

顧無介道：“常夫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難道你要重蹈你父叔們的后轍嗎？”

王意如別過頭去不理她，常蚺接道：“顧掌門，這怎么說今天也是您的大喜之日，我堂堂海鹽幫也不能空手而來，這樣吧，這俗話說的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顧女俠與白女俠，您選一位帶走，便當作海鹽幫今天的賀禮如何？”

“她們兩人都是我的師妹，今天一個也不能少，常幫主，你開條件吧，究竟要什么能換她們兩人。”

常蚺興致大起，偏要顧無介選一個出來，顧無介稍一動真氣，腹部便如針絞般痛，登時咬牙硬撐，可是額頭的涔涔冷汗早就暴露，常蚺更是變本加厲。

安若師太怒道：“顧掌門，你師父尸骨未寒，難道你竟要為了一個妖女要了你未婚妻的命嗎，你還有何顏面面見華山派列祖列宗，面見你師父。”

顧無介心如刀絞，痛恨自己為何偏偏這時候重傷，心有余而力不足，堂堂武林之尊的華山派竟讓一個小小幫派牽著鼻子走，毫無招架之力，他實在愧對師父。

眼看無戀師妹蒙著蓋頭，還在等著行禮完婚，新娘在禮前揭了蓋頭，據說這對新人一生都會多災多難，無法再結恩好，所以師妹才不肯揭蓋頭，白顧惜又被常蚺制住，無法開口說話，亦不知她心中所想，白顧惜只是定定的看著他，等他抉擇。

顧無介走至顧無戀身前，婉言道：“無戀，今天是師兄對不起你，我們的婚事退后幾天，待今天事情解決了，師兄一定還你一個更好的婚禮，如何？”

顧無戀不語，也不揭掉蓋頭，著一身紅衣站著，不知在想什么。

顧無介不敢再催，看向眾華山弟子，到了他這一輩，華山竟如此寥寥，讓小小海鹽幫欺負的無地自容。

顧無介正惆悵，不知如何是好，突聽見常蚺一聲悶哼，急向他看去，不知何時顧無戀竟欺到了常蚺的身旁，左手五指成爪擒住了他咽喉，猛地揭開蓋頭，問顧無介道：“師兄，我堂堂華山派竟被一個小小海鹽幫欺負成這般模樣，你怎么忍的下這口氣，還有這個白顧惜，她是花顏月的女兒，是害死師父的兇手，你要維護她到什么時候？”

說畢右手同樣成爪擒住白顧惜的咽喉，左手用力，只聽咔嚓一聲，常蚺的右手臂被顧無戀捏碎，常蚺在地上痛呼一陣，痛暈了過去，王意如見勢不對，欲跑反被顧無戀點了穴道，不能動彈。

常蚺的手下見狀紛紛放開安若師太，雙手抱頭跪了下來，不敢有任何動作，但顧無戀卻不為她解穴。

靈萱見常蚺倒下，急忙上前解下安若師太，靈萱折身欲救下白顧惜，顧無戀突的轉頭看向她，眼里似冒著火星，隨時會點燃，雙頰通紅，如獅如虎般逼視著她，即便如此，靈萱只是怔住，不明白一向溫和的無戀師姐，為何會突然變成這樣，但也沒有回身，安若師太叫她一聲，“靈萱，回來。”

靈萱猶豫一下，還是沒有動，眼睛看著顧無戀的手指，她的手指就嵌在白顧惜的咽喉處，只要她稍動一動手指，即便內力微薄，怕是白顧惜也性命難保。

白顧惜對她有恩，她說過自己這條命是白顧惜的，現下即便要她死她也愿意。

安若師太怒道：“靈萱，你敢違抗師命。”

白顧惜雖然救過她的命，但家師如父，她也不能違背師父的命令，當下兩難。

安若師太見狀，向身后一名弟子遞了個神色，那弟子領命上去將靈萱拉了下來，靈萱還欲掙脫，安若師太怒目而視，她不好再堅持，便下來在安若師太身后，悄聲對師太說道：“師父，白姐姐對弟子有恩，師父能不能救下她。”

安若師太怒道：“多事，安靜呆著，不準插嘴。”

靈萱不敢再說什么。

顧無戀擒著白顧惜對顧無介道：“師兄，這個妖女今天必須死，否則難以樹立華山派百年威名，本來你是掌門，今天應該你來手刃她，但無戀不想師兄為難，便替師兄出手，斬草除根，免得她將來成為武林敗類，危害武林。”

顧無介的腹部方才稍一動氣，似乎傷口裂開，此刻他腹痛如難忍，沒說句話便要深呼吸已抑制痛楚。

“無戀，我有話要對你和安若師太說，讓其余人都退出去。”

安若師太道：“顧掌門，此刻殿中均為華山派與清山院弟子，絕無旁人，你有什么話就請直說吧。”

顧無介道：“白顧惜不能殺，她是師父的女兒。”

顧無介以為現在只有說出這件事，才能讓無戀和安若師太收回殺心，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無戀和安若師太聽了此事，都毫不驚訝，好似她們早就知道，但其余弟子卻為此事吃驚不小。

顧無介道：“白顧惜的身上有師父的信物，師父在二十年前就將此信物交與花顏月，后傳與白顧惜，師父在臨終之前，落霞峰上已于白顧惜父女相認，無戀，師太，如果你們當真殺了她，師父在天之靈才真的不得安息。”

安若師太道：“即便是又如何，她不過是顧長老年少時一時意氣才留下的禍胎，早在出生之時她就該死，能容她活到今天，已是菩薩待她不薄。”

“師太如此說，那師太知道，當年嚴華子前輩是否后悔生下師太，紫陽道長是否后悔收留師太，并將師太撫養長大，師太說白姑娘是師父與妖女所生，將來必會危害武林，那么師太呢，師太身世亦是如此，但師太如今創建清山院，成為武林正宗，以捍衛武林正道為責，難道說師太也是妖女嗎？”

顧無介一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均屏氣凝神，不敢多言語，也不敢呼吸稍大聲，清山院包括華山弟子在內，均知道安若師太脾氣不好，但關于安若師太的身世，知道的人卻極少，因此突然聽到，都不敢多嘴評說。

顧無介亦知道此話一出，怕是華山派與清山院從今往后便徹底決裂，只是他無力去斗，唯有用激將法，讓安若師太離開，只要她走了，無戀必會心軟，他再稍加勸導，一定可以救下白顧惜。

安若師太臉色鐵青，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顧掌門好大的架子，竟然開始編排我的不是，顧長老真是教了好徒弟。”

“師太，您即已脫離華山，且創建清山院，那么此刻您便是華山的客人，既是客人，無介只有斗膽請您移步客房，不要再插手我華山內部事務，至于白顧惜如何處置，她是師父的女兒，又是華山弟子，自有華山門規處置，不勞您過問。”

安若師太雖氣極，但顧無介所言非虛，他平日里尊重自己，所以可以以華山前輩身份教訓他幾句，但他既要擺出華山掌門的架子來，她便不能反駁。

她本想趁此機會除掉白顧惜，只是萬萬沒想到，顧無介竟會為了這個白顧惜得罪清山院，他當真著了魔，當下甩袖而去。

待安若師太走了，顧無介如泄了全身的力氣，萎靡在地，再也起不來，小九立刻上前扶住他，滿是心疼，“師父，白顧惜真的是太師傅的女兒嗎，你不是騙我們的吧。”

顧無介吃力的點點頭，也不知是承認白顧惜的身份，還是承認他是騙人的，小九立刻意會，站起對著殿內眾弟子說道：“各位師兄弟，掌門要處理些家務，大家先退出去吧，掌門公私分明，一定會給眾弟子一個明朗的說法，但若掌門說的都是真的，白顧惜真的是太師傅的女兒，她便是華山弟子，我們華山弟子絕不自相殘殺。”

眾弟子心存懷疑，都想親眼見證，不想被白顧惜這妖女逃之夭夭，王萬青看了眼殿內的情況，哀嘆一聲，率先走了出去，眾弟子見王萬青都出去了，他和顧長老同輩且遵從掌門命令，他們這些小弟子自然不能違背，便也隨著他一起出去，將大殿門重重的關上，殿內瞬時便暗了下來。

顧無介在小九的攙扶下走至顧無戀身邊，搭上她的右手，顧無戀微顫了顫，松開了手，顧無介道：“小九，為白姑娘解開穴道。”

小九囁喏這不愿去解，怕顧無介不悅，便解釋道：“白姐姐能言善辯，萬一解開了她的穴道，即便假的事情只怕也要給她說成真的。”

顧無介一把甩開他，伸手解了白顧惜的穴道，毫無間隙的砍斷了捆著她的繩索，登時便覺五臟俱裂，一聲悶哼向后倒去，幸好小九眼疾手快，即刻便接住了他，立刻為他運氣療傷。

顧無介生氣此刻他身受重傷，無戀不聽他的，眾弟子不聽他的，竟連他唯一的徒弟也不聽，既然如此，要他何用，一生氣，推開了小九，道：“你厲害，我這個做師父的不過受了點傷不能運功，這華山上下誰也可以不聽我話，個個都有不滿，無戀師妹不開心就要殺人，安若師太不開心便要與華山決裂，華山眾弟子不滿意便聚眾不走，定要我給出一個說法，無戀，你說你要什么說法，你盡管說，我已經這樣半死不活，倒不如直接死了干凈，這掌門之位給小九，你們覺得可好？”

小九被顧無介這番話嚇得不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著說道：“師父，小九錯了，小九以后一定聽師父的話，師父不要趕小九走，小九再也不敢忤逆師父，師父是小九的天，從今往后，師父讓小九做什么，小九一定聽話，絕不頂嘴抱怨，求師父千萬不要再說這話了，小九害怕。”

小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顯是嚇壞了，他小小年紀，把師父當做自己的全部，若要逐他出華山，他寧愿死在這紫陽殿的好。

顧無介有些不忍心，想扶他起來，但發現自己根本無力，便招了招手，讓小九起來，小九哭的厲害也不起來，顧無介假裝生氣道：“怎么，剛認完錯，這就不聽話了，我讓你起來，你不起來，難道是想我給你下跪。”

小九一聽，全身一個激靈，雙腿稍一用力，便彈跳了起來，站定，立刻就笑嘻嘻的了。

白顧惜被常蚺逼著跪了這么久，此刻雙腿都麻了，站立起來很是困難，顧無介見狀就要去扶她一把，顧無戀擋在她身前，問道：“師兄，今天我和白顧惜之間，你只可以選擇一個，你選擇誰。”

顧無介無力道：“無戀，不要鬧了，惜兒是師父的女兒，今后你我一起好好照顧她，讓師父得以安息不好嗎？”

“不好，師兄，我只想問，我和白顧惜只能有一個留在華山，你選擇讓誰留下。”

“師妹，你這是…”

顧無介以為顧無戀只是為婚禮被打斷的事情鬧脾氣，可是看她此刻的神情，全然是真的生氣，并不是一時鬧脾氣，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顧無戀突然轉頭對白顧惜道：“不如我們來比武決勝負，如果你敗在我的手上，那你就立刻離開，從今往后，不要再讓我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