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出關這幾天,無介每次來,都是先去看白顧惜,順帶看看你,你又這么折騰白顧惜,還說不是生氣了,故意的?”
顧無戀臉紅了紅,“什么都瞞不過爹爹。”
顧長清嘆口氣,“放心,我這次閉關三個月就出來了,這次我出關后,就為你和無介主持婚禮,讓你們盡快完婚,免得節外生枝。”
顧無戀沉默不語,臉頰通紅,已是默認。
沉寂幾月之久的青門突然對清山院發起攻勢,清山院弟子已有十幾人慘遭殺害,并且拋尸清山院山下,這是對清山院赤裸裸的挑釁。
清山院安若師太向華山求援,顧無介身為新掌門,又是武林盟主的首徒,決定親自前去,一來為華山揚名,二來可收攏清山院,事情緊急,由胡無為暫代掌門,管理華山派上下事務,他帶著小九和幾名弟子隔日就動身出發。
白顧惜一聲不響的第二日一早就先溜下了山,在山門口等著他們,本想給顧無介一個驚喜,卻被顧無介反將了一軍,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顧無介居然帶上了王意如。
白顧惜本藏身在草木林里,想趁顧無介經過時,跳出來嚇嚇他,沒想到遠遠的看見了王意如,她便沒了玩耍的興致,在山路邊等著他們來。
顧無介見到她一點都沒有吃驚,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王意如躲在手帕后面輕笑說了句,“顧大哥果然猜對了。”
反又向白顧惜說道:“今天一早我還想說,顧大哥要不要去跟你道個別,顧大哥卻說,你一定按耐不住會跟來的,只要我們走慢點等著你就好了,沒想到白姑娘竟然搶先一步了,顧大哥白白回頭看了一路。”
白顧惜本來極不開心,聽到王意如這么說,心里竟有些微微的欣喜,看向顧無介去,顧無介卻專心的趕路,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她們的談話。
白顧惜心想,王意如全不會武功,沒有內力,身體又不好,腳程極慢,以顧無介的修為,哪怕睡上一覺再來追趕也綽綽有余,還裝的趕路那么急的樣子,不禁好笑。
心里得意了,面上就說“他答應過會照顧我的,當然去哪里都要帶著我了,這還用你提醒。”
白顧惜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嘴上不饒人,心里卻是開心極了。
王意如本是體弱,顧無介也做好了準備,預備到山下有買馬匹的地方,就買幾匹馬,這樣可以加快腳程,可是王意如跟隨他們一路走了約二三十里路,竟是半點沒有拖后腿,而且連一聲累都沒有喊叫,白顧惜不禁開始對她多加留意。
從第一天王意如上山,她就感覺到王意如不會如面上那么簡單。
她一介女流,雖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卻也沒見過血雨腥風,上了華山卻鎮定從容,頗似見慣了刀劍試的。
顧無介買了幾匹馬,他自乘一匹,讓白顧惜帶王意如一匹,她自然不愿,但她若不愿,顧無介就定要親自帶她了,白顧惜也只好忍氣與她共乘一匹。
華山與清山院本距不遠,只需五日便可,他們騎了馬去,更是三天便可到了。
想到去了清山院便可見到靈萱小丫頭,白顧惜也很是歡喜。
由于馬兒數量有限,所以顧無介只安排了兩名較機靈的弟子一同,余下弟子快步追趕,可作為后援趕到。
他們幾人騎馬走了兩日,經過一處小鎮時,見鎮上人大都面目呆滯,腳步匆匆,行走不語,看見他們幾人進來,卻都很是驚懼試的看著他們,又帶些同情的目光。
白顧惜大為不解,一時好奇心起,再加上幾日奔波,她就預備跳下馬去問個究竟,顧無介示意她在馬上不要動,讓一名弟子去詢問。
那弟子下了馬過去,問一個賣茶水的老伯,恭敬的問道:“老伯,敢問一下,鎮子上可是有什么事,為何每個人的神情都如此古怪??”
那老伯看他一眼,再看看其余幾人,揮揮手,把他推開,收拾了東西,大白天也不做生意了,挑起扁擔便走。
如此一路問了幾個人,大都是同樣的模子,白顧惜看的厭煩,便說,“既然有古怪,這里的村民又不肯開口,我們自己查便是,何必非要看他們的冷臉。”
顧無介也點頭贊同。
當晚找了一個客棧便住下了,店小二給他們安排了客房之后,悄聲告訴他們,天黑后就在屋里不要出來了,聽到動靜也不要去管,他們要問個究竟,那店小二就擺擺手跑了。
黃昏時分,店小二送上來一些飯菜,叫他們吃好了,夜里是沒有宵夜的,白顧惜就更加好奇心起,天黑之后,在屋子里往外望去,白天里熱鬧的街道此刻寂靜無聲,街道兩邊的店鋪門前掛著大紅燈籠,在這一片寂靜無聲的夜里,顯得異常詭異,白顧惜抄起短刀,越窗而出。
沿著街道走了一段,別說是行人,就連阿貓阿狗都沒有見到,眼角一道余光閃過,她急忙看去,就看到拐角處一道白影過去了,她心下突突。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踏入江湖,還未見過什么怪異事情,眼下娘親也不在身邊,她是悄悄出來的,沒有告訴顧無介,只怕他也已進入了夢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當下想到這些,她便害怕起來,開始后悔起剛才的好奇心,果然是好奇心害死人。
但既然出來了,她可是白顧惜,若是今天因為一道白影就退縮,日后讓娘親知道了,一定后悔怎么教出這么沒出息的女兒,叫娘親臉上無光。
想了這許多,她的目光始終死死盯著拐角處,那個白影再也不見了,她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但這黑夜里,一道白影格外清晰入目,她又怎么會看錯。
既然都來了,是人是鬼也該看個清楚。
打定主意,她也不再猶豫,拔出短刀握在手里,便朝拐角處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心突突的跳,走幾步她就深呼吸一下。
待到拐角處時,她深呼吸一口氣,猛地推刀過去,大喝一聲,“是人是鬼站出來。”
一片寂靜,全無聲音,她睜眼看去,這條巷子漆黑一片,就連燈籠也沒有,還好有月光照下來,可依稀看些東西。
四下里一陣冷風吹過去,白顧惜冷的抖了抖,忽覺身后有異,這下更是嚇的不輕,猛地轉身,將一枚暗鏢投擲過去,一道白影忽地沖天而起,躍上屋頂,踩著屋頂的磚瓦向西而去,這一下白顧惜看得清楚,雖沒有看到臉,但至少可以確定,不過也是個同她一般的‘好奇貓子’,也沒那么害怕了,提步就追了過去。
那人輕功極好,白顧惜一個晃神他就不見了,但他似乎有意招惹白顧惜,走了一段不見白顧惜追來,便停下來等她,待白顧惜剛剛能看到他,他便立刻提步就走。
白顧惜看出他有意等自己,便也不急了,行一會兒就坐在屋頂上歇一下,那人也就遠處停下,白顧惜起身,他就又走了。
這么一來一回,他們就到了西邊一處山體邊,那人鉆進一片草叢子里就徹底不見了。
那草叢有一人之高,那人身材高大,進去時還能看到頭顱,后來就全不見了,白顧惜身材嬌小,若是走進去,只怕就被淹沒了,她便等在原地。
既然那人是故意來引自己,若自己就這么等著,他無法也只得現身。
白顧惜在林中等了一宿,天亮時那人還沒出來,她生氣極了,想著或許自己是被人給耍了。
昨晚的時候,草叢又高又密,她擔心草叢子里有陷阱,自己不易發覺,所以沒有跟進去,現在天已大亮,她便決定循著那人的足跡,穿過草叢子看一看究竟。
這不進去還好,穿過草叢子后,看到眼前光景,白顧惜身上頓時起了一層疙瘩。
那草叢子雖高,卻并不寬,她也只走了幾十步遠而已,沒想到,草叢子后面竟然是一個亂墳堆,而且這亂墳堆卻像是近些時候才有的,許多土包都是剛剛翻新過的,還有許多未來得及掩埋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墳堆四周,這些人看穿著應該有附近的村民,也有武林中人,因為四周也散落著一些兵器,這片墳堆四周均是一人高的草叢,被遮得很密實,不透風,所以草叢子里堆著一層霧氣久久不散,煞看去,甚是瘆人。
從她進來這處的正對面,也有一個被踩踏過的痕跡,顯是昨晚引她來的人,從這邊進來,又從那邊走了。
白顧惜不及細想,心想先離開這里較好,有什么疑問,回去叫上顧無介一起來查個究竟。
她被天亮這一幕嚇到了,想到自己一整晚,竟和亂墳堆不過幾十步之遠的距離呆在一起,身上更是覺得冷意涔涔,便加快了腳步。
回到客棧只見王意如在樓下吃早飯,顧無介和華山兩名弟子都不在,白顧惜走過去在王意如對面坐下,心想,自己若是不問她,她也一定會說出來,顧無介是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