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方把玩著手里玉石,穩如泰山,“顧長清,一句話,只要你把華山派武林盟主的位子讓出來,我就放了顧無戀,而且保證,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無涯谷!
“縱然今日青門得了武林盟主,但也不能服眾,即便坐上了武林盟主,這個位子你也坐不踏實,我顧某有個提議,我顧長清與你季正方來一場公平的比武,若是你勝出,我顧長清心甘情愿將盟主之位拱手讓出,并且勸說其余各派,眾心歸一,在下一屆盟主選拔大會前,以青門為首是瞻,萬死不辭,但是,如果我顧長清勝了,你青門就要遵守承諾放了我的徒兒,并且從此遠離江湖,再不插手江湖之事!
季正方手中的玉石驟然停住,發出噌的一聲摩擦,“哼,顧大俠,你明知我季正方武功向來不高,你勝券在握,還故意挑撥我與你比武,這分明就是給我下了個圈套讓我去鉆!
“難道說堂堂的青門一門之主,居然不敢與我比武?”
“哼,顧長清,你不用激我了,我季正方絕沒有那么容易就上當,今日是我青門占上風,你根本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格,你只能聽我的話,乖乖的交出武林盟主的位子,否則,我就先殺了你這個水靈可人兒的徒兒,再殺光五大派掌門,到時群龍無首,各派一片混亂,我青門同樣可以一舉統領武林,整個武林唯我青門獨尊!”
季正方的長刀抵在顧無戀的脖頸上,血珠沿著劍柄點點滴落,顧無戀哭的上氣不接下起,無助的眼神渴求顧長清救她。
顧長清藏在背后的手握緊成拳,但是華山身為武林之首,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將整個武林的命運交付與惡人之手,將來還有何顏面去見華山派的始祖。
白顧惜拉著顧無介的衣袖,拜托他一定要聽自己的解釋,顧無介頭也不回的將她甩開,白顧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顧無介伸出手想扶她,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無涯谷的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氣,聞者皆覺神清氣調,心脾舒爽,但是殺氣彌漫的谷中,無人察覺到這股似有似無的香氣,只有顧長清挺拔的脊背僵硬了。
“好,顧無介,你以為是我把你未婚妻交到青門手中的,那好,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人不是常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嗎,今天,我就用我的命還給你一個完好的未婚妻,讓你們美滿的在一起,我去地獄為自己的失誤贖罪,這樣你滿意了?”
白顧惜咬著牙沖上去,咬牙切齒的看著季正方,“季正方,武林盟主算什么,你以為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就可以呼風喚雨,你簡直太蠢了,武林盟主的位子不過是一個幌子,即便你坐上了盟主之位,也要棲居在華山派之下,處處受華山派的克制,因為即便你是武林盟主,但是在座各門各派的掌門敬重的就只有華山而已,只有傻子才會想跟華山派奪一個傀儡皇帝的位子。”“我和你做一個交易,我保證你得到的遠遠超過盟主這個虛名。”
季正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白顧惜,在看到白顧惜手中拿著的一枚荷花狀暗器時怔住,幾乎是一瞬也不曾猶豫,脫口便出,“好,你說什么交易。”
“你應該知道可以從我身上得到什么,放了顧無戀,我和她交換。”
季正方緊緊的盯著她手里的荷花狀暗器,開始猶豫著,白顧惜一咬牙高舉起匕首朝自己的胳膊上刺下去,骨頭撕裂的聲音在腦海里嗡嗡作響,疼的她支撐不住單膝撐著跪在地上,咬牙堅持,“這次你可以相信我了!
季正方看了眼她手里的匕首,小巧精致,鑲嵌著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的心咯噔一聲,此次必定沒有錯,他使個眼色,身后兩個人立刻沖過來抓住白顧惜,將她五花大綁壓起來,那些粗人哪懂得憐香惜玉,粗手粗腳碰到她的傷口,白顧惜疼的低呼了一聲,季正方一巴掌朝那兩個人扇上去,“蠢貨,輕點,她要是死了怎么辦,我要你們兩個全家去陪葬,全家都不夠,我要你們祖上十八代都去陪葬。”
白顧惜的思緒越來越沉重,胸口撕裂般的痛,體內翻涌不止的氣息滾燙滾燙的劃過她每一寸肌膚,胳膊上血流不止,她最后看到的是顧無介站在顧長清身后,懷里抱著大哭不止的顧無戀,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心口處針扎一樣的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在風瀟雨的府邸住了一月有余,白顧惜也沒有想明白,為什么娘親沒有救自己,卻讓風瀟雨撿了便宜。
她好容易在極度的疼痛中醒過來,第一眼就看到風瀟雨沒心沒肺的笑看著她,對無涯谷的事更是一問三不知,后來問急了,風瀟雨卻說她當下有件更緊要的事情需要去做,白顧惜思前想后也想不起有什么更重要的事,便問他,“還有什么事情是我沒有想到的?”
風瀟雨翻個白眼,“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當然是養傷更重要了。”
白顧惜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風瀟雨的府邸很大,大到白顧惜在這里走了幾天都沒有找到正門在哪里,風瀟雨派了兩個丫鬟跟著她,無論她走到哪里,這兩個丫鬟都跟著,但是問她們什么,她們都像啞巴試的一問三不知只知道搖頭,但是只要她像無頭蒼蠅試的到處亂撞,她們就一刻也不停的在她耳邊嘮叨。
‘公子交代了姑娘有傷在身,不能太過勞累!@個地方濕氣太重,不適宜姑娘養傷,姑娘還是不要去了!媚锝裉斐鰜硖昧耍摶厝バ菹⒘,不然公子會責罵奴婢的。’
啦啦啦,沒完沒了,白顧惜每次都是捂著耳朵落荒而逃。
在風瀟雨的府邸養傷已經半月有余,但是她的身體明顯大不如前,傷上加傷,只怕沒有幾個月是不能痊愈的,只是她很想知道那天她昏迷后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她沒有被娘親救走,反而是在風瀟雨這里,還有顧無介,他難道就沒有嘗試過救她,很多很多的疑問在她的心里,擾的她徹夜難眠,可是無論她怎么問,風瀟雨就是淺笑不語。
白顧惜忍無可忍,“風瀟雨,你是啞巴嗎,你全家都是啞巴嗎?”
風瀟雨揉了揉發麻的耳朵,淡定的回答,“不是啊,為什么這么問?”
“如果不是,那為什么我問你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你府里的人也不告訴我?”
“哈哈,我說你這幾天怎么都悶悶不樂的,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早說啊!
如果此刻手里握著一把匕首,白顧惜恨不得用匕首去試試他的臉皮究竟是不是有金剛罩護著。
“那不然你以為呢,風大俠?!”
風瀟雨淺笑不語悠哉的品著茶,半月前,無涯谷上他看到白顧惜為了救顧無戀,竟不惜自殘以證自己的身份,讓季正方點頭答應交換人質,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有些不忍,于是趁顧無介與青門的人打斗之時,從背后偷襲救走了白顧惜,為此他還受了一個蒙面女人一掌,那個女人蒙著面身上散發著濃郁的茉莉花香,神不知鬼不覺之間已經出現在他身后,他沒有來得及躲開,受了一掌,若不是有顧長清阻攔,只怕他也早已命喪無涯谷。
他看了一眼白顧惜憤怒又隱忍的樣子,甚是可愛,微微一笑,值得,一切都值得,只要讓顧無介找不到她,讓他以為白顧惜已經慘遭毒手,死無全尸,終生在愧疚自慚中渡過,他就開心。
“你不就是想知道,顧無介是否有后悔去救你,告訴你,沒有!”風瀟雨說著用雙手比了一個大大的叉。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顧無介可以為了素不相識的人豁出性命,可是她并不是素不相識的人,他不可能坐視不管,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風瀟雨與顧無介有私仇,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想報復她從他手里騙走顧無戀的事情,一定是這樣的。
一瞬間,無數個解釋在腦海里徘徊而過,但是越想下去,她就越是心虛。
顧無介真的會救她嗎,他明明恨極了她,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風瀟雨笑的詭異莫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但是白顧惜堅信,顧無介絕不會看著她去送死,絕不會的。
最起碼也要他親自動手才能解氣,怎么會讓自己的仇人死在別人手里,如果是自己,一定會親自動手才更解氣。
半個月來風瀟雨每隔幾天就會來看看白顧惜,而且還帶了很多珍貴稀有的大補藥材,幾次喝的白顧惜差點吐血,不過在這些藥材的滋補下,卻是明顯感覺到內力恢復的很快,而且身體也沒有那么虛弱無力。
在這個找不到大門的宅院里,每天盼著風瀟雨‘臨幸’,已經成了白顧惜唯一可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