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是不是覺得挺諷刺的

羅佩蓉還在哭，她緊緊地揪著心口前的衣服，好似那樣就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盛心雅遲遲沒等來母親的回答，但她也沒離開，只神情冷淡地看著面前那個悲慟大哭、仿佛會就此哭死過去的女人。

雖然不知道母親是因為而哭得這么傷心，母親此時的樣子也讓人很難不動容。但是，她又莫名的覺得有些想笑。

自從知道了母親所做的那些壞事之后，她的心里其實是排斥著母親的。因為，那個陰暗的女人，真的跟她記憶中溫和能干的人相差太多，她有些接受無能。

特別是在知道了母親為了自己的私欲而叫人打斷了徐良的腿、從而和徐良在一起的事以后，她在震驚之余，還覺得茫然和驚恐。

心硬也心狠的母親，竟然也會有難過的時候嗎？真是奇怪啊！

破舊簡陋的房間里，光線都不算明亮，加上房間里面還充斥著一聲聲凄厲的哭聲，待在這個屋里的時間長了之后，只會讓人郁悶和煩躁。

盛心雅微微翻了個白眼，然后扭頭就走。哼！不說就不說，誰稀罕聽？

剛走到門口，羅佩蓉就突然停止了哭泣，但那一顫一顫的啜泣聲還是十分清晰。

“你爸爸……死了……”

盛心雅猛地頓住腳步，她反應了兩秒鐘，這才反應過來母親指的是誰。

她轉過身來，虛瞇著眼睛看著一臉悲傖的母親，心里多少還是有一點兒驚訝的，“是嗎？”徐良的腿腳是有毛病，但身體還算不錯，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怎么會突然就死了？

徐良雖是她的親生父親，可和她的感情并不算親厚。所以，在微微的訝異之后，她才挑了一下眉頭，“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哭的？”

“……”羅佩蓉凄涼扯了扯唇角，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他怎么死的？”

“……”

“死了就死了，”盛心雅冷冷開口，“他對你又不好，有什么好哭的？”

聽罷，羅佩蓉瞪著一雙紅腫的的眼睛，驚訝至極地看著盛心雅，似不敢相信她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

“你那么看著我干什么？”盛心雅冷嗤道，“一個寄生蟲而已。你再好好看看你的腿，想想他是怎么對你的！”

她是真的看不起母親，被這樣對待之后，竟然還會因為徐良的去世而掉眼淚，簡直是可笑！

羅佩蓉眨巴了兩下眼睛，然后就垂眸怔怔地看著自己受傷的那只腿。這一看，她就更是傷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顫著聲很是艱澀卻又無比認真地說道：“他……是你的……爸爸……”

盛心雅看著發怔的母親，她又是嘲諷一笑，“爸爸？一個半路跑來的爸爸？誰稀罕？”

“你……”

“要不是我知道了當年的事，我現在可能還會為你而感到難過。但是……”想著自己還要繼續待在這里直至風停，盛心雅出口的話就更是難聽，“你不是很會算計？徐良也是你算計得來的。現在徐良死了，你是不是覺得挺諷刺的？”

羅佩蓉抓著衣服的手猛地一顫，她的心仿佛是被人扔在地上狠狠地碾磨。

她心痛得像是在滴血，愣愣地盯著盛心雅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她突然大叫著喊道：“他是你的爸爸！”

那一聲大喊，像是她最后的掙扎。好似這樣喊了之后，她和徐良……就還有最后的關聯。

可是，喊完之后，她卻又突然沉默了起來。徐良已經死了，從沒愛過她，也不喜歡心雅……現在，隨著徐良的死去，他和心雅唯一僅剩的血脈親情，好像也不剩下了。

盛心雅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然后便轉身走了出去。

身后，是母親那低沉到可怕的笑聲——“呵呵呵呵……”

***

盛心雅走出大門，但也沒有走遠，就只是坐在屋檐下的長凳上，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外面的天色。她現在雖然距離母親的臥室稍微遠了一點兒，但因為屋子不隔音，母親那低沉的笑聲還是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風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可以離開這里。

穿著一身花襯衫、花短褲外加一雙人字拖的阿海從一邊走過來，邊走還邊扯著褲頭。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才從廁所出來。

阿海有些黑，人也很是清瘦，小眼睛、塌鼻子，看上去就顯得特別的猥瑣。尤其是他的頭發，也不知道是打了什么東西，每天都亮亮的，還自以為很帥地給自己梳了個偏分頭……

盛心雅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別過了頭，眼里有著濃濃的厭惡之色和嫌棄。

還在A城的時候，和她玩在一起的男孩子都是有權有勢又英俊好看的，品味也都很好，誰會像阿海這樣埋汰？陸齊軒就更是不用多說。而且，阿海不僅長得難看，還是母親約束她的幫兇。前天晚上，就是他將已經走出大門的她拖進柴屋的。要不是他的話，她早就走了！

阿海看盛心雅一個人坐在那里，他的眼里閃著別樣的光芒。他伸手抹了一把頭發，然后就笑瞇瞇地走到盛心雅面前站定。

他輕咳了一聲以示提醒，“美女，你不高興啊？”

盛心雅在心中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誒！你媽怎么了？”阿海看了一眼大門里面，然后繼續沒話找話。

“不用你管！”

“你好兇哦！”阿海笑呵呵地說，心里卻是想道：這個女人，果然是夠勁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看著盛心雅露出來的那一截雪白的脖子，整個人都覺得有些發熱。

“……”

“你跟羅姨吵架了？”他又說道，“剛剛，我聽見你們在吵架。”

盛心雅睨了他一眼，“不該你管的時候，最好不要管！”

“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嗎？”

盛心雅冷笑出聲：“就你？”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

阿海點點頭，“我看你不開心，我就想和你說說話。你長得這么漂亮，真是比明星還要美。”

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盛心雅也不例外。

她心里不是不得意的，對于自己的長相，她從來都是相當滿意，除了……在面對盛希安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卑、覺得自己比不過盛希安。一想到盛希安，她心中剛剛升騰起來的開心也沒了。

她冷著臉，正準備洗刷阿海兩句來著，就聽見屋子里傳來拐杖輕擊著地面發出的響聲。可能是使用拐杖的人將大半身子的力量都傾注在拐杖上，所以那聲響聽上去有些沉悶，“澄、噔、噔”，一聲接一聲。

母親出來干什么？

她不想見到母親，也不想和她見面，更不想她到時候又和母親吵起來，所以，她對阿海說道：“我有點餓了。”

阿海一愣，然后才有些驚訝和興奮地笑了。這還是盛心雅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呢！

“餓？”他的目光肆意地在盛心雅身上流轉著，那一個字，也帶著點兒別樣的意味。

“……”盛希安認真聽著屋里的聲響，眼睛看著屋子里的方向，所以沒看見阿海此時的眼神。

阿海又問道：“你……想吃什么？”

“隨便吧。”盛心雅淡淡說道，“你幫我去村里的小賣部買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