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河看著已經有些崩潰了的蕭玉兒,眼中一時閃過些許不忍,但一想到蕭家現在的處境,心中怒火騰的熊熊燃燒起來,剛想張口再問。
就聽到急促凌亂的腳步聲從閣樓外響起,緊接著一道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老爺……老爺……”
蕭平河眉頭不由一皺,厲聲朝屋外呵斥道: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事不要打攪我!”
“不……不是,老爺!”外面的人明顯被嚇了一大跳,慌忙解釋道:
“老爺,是咱們伯府突然闖進來一伙當兵的,足有好幾百人,您快過去看看吧!”
“什么!”
蕭平河不由一驚,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急步走到門前打開門,外面正是伯府的大管家蕭老七,看見蕭平河走了出來,蕭老七忙湊到跟前抱怨道:
“老爺,不知從哪里來的一伙莽夫,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闖了進來,還打傷了咱們好幾個門子!”
“您看……”
蕭平河臉上立時陰霾密布,心中更是怒火升騰,是誰這么大的膽子竟然敢強闖他的府邸,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真是不知死活。
“走,我們過去看看!”
蕭平河陰沉著臉道,剛走了兩步便頓住了腳,對左右侍立的甲士吩咐道;
“你們把小姐給我看好了,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諾!”
說完看了一眼屋里仍蜷縮著身體的蕭玉兒,嘴張了幾張,最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大步離去。
……
阜陽伯府,正堂之中。
衛青正優哉游哉的踱著步,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沒有一點著急的意思。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我阜陽伯府?”
這時一道不悅的聲音,從衛青背后傳來過來,衛青緩緩轉過身子,不知何時正堂里出現了兩道身影,為首的正是阜陽伯蕭平河。
衛青絲毫沒有在意蕭平河的語氣,畢竟公然闖進別人家里,任誰也不會給你好臉色,尤其是蕭平河這種自認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沒有當場對他發瘋,已經是很給面子了,衛青笑呵呵的拱了拱手道:
“在下衛青,想必這位就是蕭伯爺吧!”
“哼,我不管你是誰,你擅闖我的府邸,可知是什么后果,識相的話,立刻給本伯滾出府去!”蕭平河冷哼一聲,絲毫沒有給衛青好臉色的意思。
蕭平河盛氣凌人的樣子,讓衛青的神色微微一凝,他雖然性格謹慎,溫順謙恭,可也要分對誰,雖然蕭平河的姐姐是當朝太后,但也沒有到了讓他衛青卑躬屈膝的地步。
臉色不由得一肅,雙手抱拳向天行了一禮道:
“本官是陛下欽封的樞密院副使、豫州大都督!”
蕭平河身子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眼,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虎視鷹揚,意氣風發,頗有一股統帥千軍萬馬的氣質。
“——衛青?”
“陛下是什么時候任命的,本伯怎么不知道?”
蕭平河審視著衛青,雖然衛青的身份確實讓他有些驚訝,但也就僅此而已。
“呵呵……難不成陛下任命官員,還需要蕭伯爺同意不成?”
說實話,蕭平河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讓他很不爽,不由懟了一句。
蕭平河臉色頓時一變,慌忙擺手道:
“你不要在這里污蔑本伯,本伯可沒有這個意思?”
“呵呵……”衛青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蕭平河看見衛青樣子,一時有些急眼了,他本來就被自己的女兒弄的心態爆炸,現在又來了一個給他添堵的,當即氣急道:
“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這里可是阜陽伯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我自然知道這里是阜陽伯府。”衛青慢條斯理的說道:“也知道這里是太后的本家!”
說著目光一凝,神色變得威嚴起來,肅聲道:
“既然蕭伯爺如此著急,本官員也就不多廢話了,請蕭伯爺跟本官走一趟吧!”
“去哪里?”蕭平河神色不由一緊,雙手不自然的握在了一起。
衛青看著面露驚慌的蕭平河,沉聲道:
“蕭伯爺,你我都是明白人,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蕭平河的臉色立時垮了下去,身子晃了一晃扶住了旁邊的桌子,有些苦澀的道:
“好,我跟你們走,還請衛大人約束麾下軍士,不要驚著我的家人!”
“蕭伯爺放心吧,朝廷的軍隊可不是什么土匪山大王。”
“不過……”衛青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蕭伯爺的千金也要跟本官走一趟!”
衛青的話,讓蕭平河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所有的事情都像他先前說的一樣,一切一切都在當今陛下的掌控之中,他們不過就是一群上躥下跳的猴子罷了。
沒等蕭平河回話,衛青就吩咐道:
“衛興!”
“末將在!”堂外立時走進來一名五大三粗的將領,悶聲道。
“你率人去后院,將蕭小姐請出來!”
“諾!”衛興應了一聲,就轉身朝堂外走去。
“我看你們誰敢!”
衛興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正堂屏風后傳來一聲暴喝,只見蕭老夫人在冷氏和蕭棕的攙扶下緩緩來到堂中,冷著臉對衛青呵斥道:
“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動老身的兒子和孫女!”
蕭平河看見自己的娘親竟然出來了,急忙走上前去:
“娘,你們怎么出來了。”
“府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你還能指望我充耳不聞?”蕭老夫人怒氣沖沖對蕭平河訓斥了一句,便將目光放在了衛青的身上,手中的盤龍拐棍重重的在地上杵了幾下,厲聲道:
“老身不管你是什么人,若是現在退出府去,老身便既往不咎,否則老身就要到太后面前參你們一本,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蕭平河見蕭老夫人竟然用太后來壓衛青,心臟猛地一縮差點暈了過去,慌忙走上前去,大聲道:
“娘,你在胡說什么……”說著便對衛青深深鞠了一躬,懇切的道:“衛大人,我娘她也是關心則亂,萬萬沒有拿太后壓人的意思,還請大人您不要放在心上,蕭某這就跟大人走一趟!”
“平河,你怕什么,有你妹妹在,老身就不相信有誰敢抓你!”
“你們還趕快給老身滾出去!”
蕭平河看著已經漸漸變了臉色的衛青,心中越發焦急起來,忍不住吼道:“娘,您就不要在這里搗亂了,他們可是陛下派來的!”
剎那間屋里便安靜了下來,蕭老夫人的臉色登時變的慘白一片,有些驚恐的道:
“你說他們是皇帝派來的?”
蕭平河苦澀的點了點頭,蕭老夫人身子一晃就向后倒了去。
“娘——”
蕭平河驚慌的叫了一聲,剛抬起腳,就看見一道身影已經快速沖了過去扶住了老太太,不是衛青又是誰。
蕭平河慌慌張張的奔了過去,仔細查看了一番,見只是暈了過去,才松了一口氣,有些感激的對衛青道:
“多謝,衛大人出手相助。”
“不過舉手之勞,蕭伯爺客氣了。”衛青笑著擺了擺手,似乎一點沒有受到剛才事情的影響。
“夫人,你們把老夫人扶進去吧,我跟衛大人去一趟!”
“老爺,您……”冷氏擔憂的看著蕭平河。
“你們不用擔心,心正不怕影子斜,我蕭家又沒有干什么見不得的事情……”蕭平河說著這里,忽然想起了蕭玉兒,眼中不由浮起了一絲陰霾,勉強說道:
“不會有事的!”
說完便轉身對衛青道:“衛大人,我們走吧!”
“請!”
衛青點了點頭道,蕭平河畢竟身份不同一般,他不可能像對待普通犯人哪樣對待蕭平河。
……
神都的雨,下的越發大了起來,此時神都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兵營,所有街道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站滿了披甲執銳的衛士,沖天而起的肅殺之氣,瞬間籠罩了整座神都城。
信王府正殿之中,馬鈺興奮和陳陶二人策劃著明天該怎么行動。
“李楷,等玉小姐他們控制了皇宮,取到玉璽和樞密院關防,你便立刻給幾位都督去信,讓他們率軍勤王!”
“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先解決掉西山大營的威脅,神都便可高枕無憂。”
“至于皇帝哪里……”馬鈺沉吟片刻,才凝聲道:
“馬晉現在手上至少有數萬的大軍,還有征戰在外的數十萬精銳,都是不小的威脅。”
他一想到駐扎在南方邊境和北方邊境的近百萬朝廷精銳,就有些坐立不安,這些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威脅,因為他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多少將領是忠于馬晉的,一旦有事,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們覺得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馬鈺當即向二人問道。
李楷想了想回道:
“殿下,末將以為可以借助天下世家的力量鉗制南北大軍,只要殿下您對世家表現出足夠的善意,他們自然會明白該站在那邊。”
“況且大軍孤懸在外,糧草是最重要的,只要殿下控制住了糧道,說實話這些兵馬根本不足為慮。”
“李將軍說的不錯!”
陳陶也贊同道,接著看了馬鈺一眼繼續說道:
“殿下,其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皇帝……”陳陶用手在脖子上虛抹了一下,沉聲道:
“然后,再把宮里的也一并解決了,到時候天下無主,殿下眾望所歸,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登基稱帝!”
陳陶的說法自然讓馬鈺怦然心動,連忙問道:
“舅舅,本王該如何做?”
“等玉小姐拿到玉璽和關防之后,殿下可以用皇帝的名義調集重兵圍剿落龍山。”
“而秦都督、林都督他們就可以順勢出兵,要知道這幾州加起來足可以出動十幾萬精銳兵馬,對付皇帝簡直輕而易舉。”陳陶信心十足的道。
“不錯,不錯……”馬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興奮的拍手道:
“舅舅此舉大善,我們就這樣辦!”
……
而就在三人陷入無盡美夢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