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吩咐下去,就地扎營,先休整一日。”
“是,陛下。”
“二百里,三天的時間……”馬晉抬頭望著遠處的大山,喃喃但:“給你們留出這么長的準備時間,真希望可以給朕一個大大的驚喜。”
…………
凝水郡,
落龍山脈的一座小山村里,正有幾百名村民聚集在村外的打麥場上,一個個神情激憤,議論紛紛。
“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陳六子這個狗娘養的,憑什么說封山就封山,這山若是封了,咱們吃什么喝什么啊!”
“就是啊,咱們村子靠山吃山,不讓進山了,不是成心想要餓死咱們嗎?”
“還有那陳六子,不就是抱怨了幾句嗎,就要殺咱們的人,還有沒有王法。”
“有個屁王法,當官的都是穿一條褲子的,依俺看直接反了他娘的算了!”
這時,突然有一個村民大喊道:“大家快看,薛二,他們回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男子帶著二三十個年輕小伙,押著三個身穿官服的男子大步走到村民面前。
村民們一見三個衙役模樣的人,眼中俱是火光大冒,怒吼著就要沖上去,薛二見狀連忙雙手揮了揮,高聲道:“鄉親們,鄉親們,聽俺說,聽俺說!”
薛二連勝勸說,村民們才漸漸安靜下來,薛二這才高聲道:
“鄉親們,縣衙的人封了咱們的落龍山,還不給賑濟款,就連去郡城告狀的鄉親們也被當官的抓了起來,還說他們是暴民,明日就要砍頭,這是官府的人不讓咱們活啊,你們說咱們該怎么辦?”
“反了……他娘的反正也活不了!”
“對,反了!”
“反了!”一時間村民們齊聲怒吼道。
壯漢薛二一把抓過為首的一個差役:“這小子就是里長陳六子,就是他帶人封的山,打死打傷咱們六七個鄉親,你們說該怎么辦?”
“打死他們!”村民們怒吼著沖上前去,手中的鋤頭、耙子雨點般的落在陳六子三人身上,霎時間三個差役被打的血肉模糊,氣絕而亡。
薛二高呼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走,打進郡城,救出被抓的鄉親們,走啊!”
而這一幕正好被悄悄微服而來的馬晉等人看了個正著,讓馬晉一時間好氣又好笑,這薛二也真是個人才,竟然知道怎么煽動聲勢,還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種調調,不過看著舉著鋤頭拿著耙子,扛著鐵锨的村民,怎么看怎么覺得好笑。
“陛下,您看……”王承恩小心翼翼的看向馬晉,生怕馬晉一生氣將這些無辜百姓給剿了。
“隨他們去吧,都是一群可憐人罷了。”馬晉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道:“不過落龍縣衙突然封鎖了落龍山必有緣由,咱們跟在后面去看看,也好幫襯一二!”
…………
凝水郡大牢中,燈火昏暗,巡夜的獄卒在牢間不停的走動著,一聲一聲踏地的腳步聲讓大牢內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在一間獨立的牢房中,一盞油燈被高高的掛在墻上,閃著點點的亮光,在鋪滿稻草的地上,正有一個被打的傷痕累累的人影靠墻而坐,一動不動,只是從沾滿血污的長發之后,一雙囧囧有神的眼睛,讓人知道他還活著。
就在這是,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跟著牢門的大鎖被打開,七八個身披鐵甲的軍士涌了進來,為首的一名將領模樣的男子輕喝道:“張坤,還不快給爺爺起來。”
張坤沒有動,那名將領見狀不由大怒,上前狠狠的給了他一腳,怒喝道:“張坤,你以為自己還是都尉嗎,給老子擺什么臭架子。”說完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腳:“你他媽聽見了沒有,還不麻溜的給爺爺站起來。”
張坤眼中精光大作,但瞬間又恢復了平靜,他吃力的扶著墻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朝牢門口走去,將領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罵罵咧咧的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奶奶的,死到臨頭還耍橫。”
張坤腳步蹣跚的向前走著,幾名軍士長刀出鞘,緊緊跟在他的后面,沉重的腳鐐讓張坤走一步都顯的有些困難,將領在他的身后狠狠的推了一把:
“他媽的,給爺爺走快點!”
猛的被身后將領一推,張坤踉蹌了一步,重重摔在了地上,他扶著過道上的土墻艱難的爬了起來,站定,慢慢的轉身,死死的盯著將領,將領嚇得一激靈,不由得后退了兩步,伸手拔出腰間的鋼刀,顫聲道:
“你……你要干什么?”
張坤不屑的冷笑一聲,轉身朝牢門處走去。
夜色過半,明月高懸。
郡大牢門前,正有十幾名獄卒來來回回的巡邏著,忽然一陣喊殺聲從遠處傳來,獄卒們頓時吃了一驚,面面相覷一眼,一個獄卒驚訝的問道:
“什么聲音?”
只是話音未落,就見前方的街道上出現一片火光,近千名衣著破爛的百姓手持火把沖了過來。
獄卒們臉色登時大變,手腳并用的逃回牢城中,嘴里大叫道:
“快……快關門!”
此時,軍士們已經將張坤押到了牢房外的空地上,將領大手一揮,一名軍士趕忙上前卸掉了張坤身上的手銬、腳鐐。
將領獰笑著走上前,拍了拍張坤的臉:
“張坤,你說你怎么如此不識抬舉呢,大人如此待你,你卻想要跟大人對著干。”說著,狠狠的一巴掌煽在了張坤臉上,讓張坤的臉頰猛的腫了起來,嘴角流出一絲血漬。
“一頭養不熟的狼崽子,今天爺爺就送你上西天!”
張坤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癯堅毅的臉龐,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但雙眼中不時閃過的銳利鋒芒,讓人不由的心中發顫,只見張坤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黃鱔,你以為你能比我好到那里去,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想行逆天之事,就你們也配?到時候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哈哈哈!”
黃鱔聞言,眼中不閃過一絲慌亂,繼而變得大怒起來,大手一揮:
“給我將這廝給砍了!”
正當一名軍士舉起手中的大刀砍向張坤之時,一陣喊殺聲忽然的從四面響起,伴隨的一聲聲慘叫,讓黃鱔臉色陡然一變:
“不好,有人闖牢!”
而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張坤忽然一腳飛起,踢飛了砍向他的大刀片子,就地一滾,來到了黃鱔的身下,一腳踢在了黃鱔的小腿上,黃鱔猝不及防之下,身體失去了重心,“嘭”的一聲栽倒在地上,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間,張坤已經閃電般的拔出黃鱔腰間鋼刀,一道寒光閃過,黃鱔頓時人頭落地。
剩下的軍士見狀不由大驚失色,扭身就向四周逃去,張坤一點足騰身而起,手中鋼刀飛舞,眨眼間的功夫,剩下的軍士便都重重地倒在地上,張坤這才身形一縱,像只大鳥一樣飛上了大牢的墻頭,轉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且說凝水郡太守鄭春正坐在書房中批閱公文,猛的聽到府外隱隱傳來一陣喊殺聲,鄭春不由臉色一變,正待起身,一名將領便沖入門中,報道:
“太守大人,大事不好了,一群亂民攻破了城外大牢,搶走了三十幾名死囚。”
鄭春頓時大驚失色,霍的站起身來:
“你說什么?”
“張坤呢?”鄭春一頓,又連忙問道。
“回大人,張坤也趁亂逃跑了,還把黃都尉給殺了。”
“什么?”鄭春臉上登時閃過慌亂之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將領喘了一口粗氣,抱拳道:“大人,卑職已經調集都尉府兵馬……”
“行了……”鄭春不耐煩的打斷了將領的話,沉聲道:“別的先不要管,給本官封鎖四門,一定要把張坤給我抓回來。”
“是,大人!”
…………
第二天,凝水城因為發生了山民劫獄的大事情,顯得有些風聲鶴唳,氣氛異常的緊張,大隊的騎兵和步軍甲士在大街上來來往往,將人們嚇得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一時間整個凝水城的大街上靜悄悄的,跟鬼蜮一般。
郡城西城門外,進城的客商和百姓排成了一列長龍,正接受城門守軍的盤查,長龍中一名公子哥悠然自得的搖著扇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馬晉,在他身后還緊緊跟著王承恩、趙云、高寵和李存孝四人。
馬晉四處打量著,身后的王承恩有些緊張的低聲道:“公子,咱們是不是太冒險了,若是被人發現了身份,就是四面樹敵啊!”
而趙云三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緊緊的護衛在馬晉左右,時不時的看向四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顯然精神都繃到了極點。
馬晉回頭微微一笑:“你們忘了這個了?”說著拍了拍掛在腰間的銀白色玉袋。
王承恩恍然,瞬間松了一口氣,而趙云三人也稍稍輕松了些,他們自然知道玉袋代表的是什么,只是仍然不敢大意。
就在這時一名軍士走了過來,指著馬晉喝道:
“小子,說你呢,來郡城干什么的?”
馬晉折扇一收,微微抱拳道:“鄙人周晉,涼州金城郡人士,此番前來凝水城訪友。”
軍士上下打量了馬晉一番,見他衣著光鮮,神色不由緩和了稍許,又看了看身后的王承恩四人,問道:
“他們是跟你一起的?”
“他們是鄙人的仆役和護衛!”
軍士點了點頭:“都把路引拿出來!”
“這是我們的官憑路引,請差官驗看!”馬晉從王承恩手中接過路引遞給軍士。
軍士仔細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將路引給了馬晉,不過在看到趙云三人手中的兵器時,眉頭不由皺了一下道: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城中發生了大事,爾等最好不要在城中走動,尤其是拿著兵器。”
“多謝差官提醒,我等只是來此訪友,絕不會惹是生非!”馬晉忙陪笑道,俗話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軍士善意的提醒,自然讓馬晉萬分感激。
“那就好,你們進去吧!”軍士見馬晉如此懂事,也不由露出一絲笑意,揮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