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預產期,都不足半個月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突然要生了,可是謝梓安卻依舊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這天下午,山下久智難得上樓來,月然正拿著手機看著新聞,念給謝梓安聽。
“打擾你了?”山下久智雙手負背,站在床邊,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儀器,嘆息了一聲,“有時候我倒是挺羨慕他的,至少還有你這么不離不棄的愿意守著他。”
“喂,謝梓安,你要是再不醒過來的話,我可不介意再把冷月然當成美代子,現在反正你也不在,你說我要讓她成為我的女人,那是多容易的一件事啊!”
月然知道山下久智是開玩笑的,卻還是忍不住咬著唇,打住他的話,“姐夫。”
“唉,叫我一聲姐夫,那不是更有味道了?”
“姐夫!”
“行行行,我不說就是了,不過你說,我說得也沒有錯吧?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快要出來了,他還大老爺們似的就這么躺著也沒有動靜,你說,我們這么多虎視眈眈的男人就在你的身邊,他怎么就放心?啊對了,昨天路明非還打電.話給我,問我他的情況,我估計他對你還沒有死心。”
月然住在這里之后,和路明非的聯系就變得少了很多。
其實誰的心里都很明白的,有些感情,并不是那么單純,她已經欠了他太多,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這樣了,不過不聯系不代表她不知道路明非的消息,他現在在d市的公司也是做得風生水起的,本就在d市影響很大的人物,和霍易風弄的公司現在勢頭很好,加上本身就是經營娛樂的,三天兩頭都會上八卦,昨天她還看到了一則關于他的桃.色緋聞呢。
不管他是不是和別的女人有什么,但是至少還有新聞在炒作,那就說明,他不是孤身一人。
“別老是拿明非來開玩笑了,你說這樣的話,就是想刺激梓安?”
月然瞥了山下久智一眼,嘆息了一聲,“他會醒過來的,你不需要說這樣的話。”
山下久智笑了笑,“我倒是真希望他可以被我刺激醒了,我有路世筠的消息。”
“”
月然猛然抬起頭來,梓安閃爍了一下,路世筠,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將他們所有的人,搞成今天這個地步地罪魁禍首,突然聽到他的消息,月然的心臟縮了縮。
其實她的膽子不大,路世筠這個人對于她來說,都快成了心魔,驟然聽到他的名字,她的臉色很快就變了,所有的過往一幕一幕地壓上來,她覺得自己都快透不過起來了,山下久智卻是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哪怕是看到她的神色有所變化,大概也沒有想到她心里其實是滲透著一種深切的恐懼。
月然本就抓著謝梓安的手,山下久智在說的時候,她的手上的力道,就不由一點一點的加大,到了最后,骨節都泛著白,紅唇緊緊地抿著。
“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就直接出國了,他也是沒有辦法,卷走了路氏大部分的流動資金,他應該是想在國外東山再起的,不過我一直都在找他的下落,他倒是真的挺狡猾的,這只老狐貍,讓我好找,我現在知道,他人是在美國舊金山那邊,肯定是打算在那邊落戶了不準備回來,不過我已經想好要怎么對付他,他以為在d市犯了法,跑到了國外就抓不到他了?我會讓他回來,只要他一回來,我會讓他還剩下的三分之一人生,就在監獄里度過”
“月然,他把你弄成這樣,你是希望他死,還是希望他活受罪?”
“”
山下久智沒有要嚇唬月然的意思,他是真心這么問她的,其實他們這幾個人,算起來都像是從路世筠的魔抓之下逃下來似的,尤其是月然,她受苦受累了那么多年,還不就是路世筠的“功勞”?
不過山下久智不知道的是,他說這些話,對月然還是有觸動的。
她對路世筠的那些恐懼,都是壓在了心底深處,以前有謝梓安在她的身邊,她還可以給自己一份勇氣,可是現在看到自己的男人都成了這樣子,在她看來,路世筠儼然就像是一個來自地獄九重的魔鬼。
她不在乎路世筠是生還是死,對于她來說,哪怕是踩死一只螞蟻,她都會覺得內疚,又怎么會去想到一個人的生死?可是這會兒聽山下久智一說,他要回來她就開始不安。
這種不安讓她的肚子很快就有了反應,月然緊緊地攥著謝梓安的手,肚子一陣有規律的緊縮之后,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那種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臉上很快就憋出了汗水,山下久智見她一直都垂著眼瞼,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就是沉默不語。
他又叫了一聲,“月然?月然你怎么了?”
月然憋著一口氣,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一時間,疼的她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的氣息已經完全亂了,本就大腹便便,這會兒坐在凳子上,肚子一疼,就站不起來,可是很快她就覺得下面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流了出來。
羊水破了?
她要生了?
“疼,我好疼肚子”
她好半響才憋出這么一句話來,這下換成山下久智懵了,他本是拿著一沓關于路世筠的資料進來的,手一抖,就將那些資料摔在了地上,愣了足足有2分鐘,才反應過來,月然說的“肚子好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下姐夫山我羊水羊水破了,我好痛我啊”
山下久智從來沒有過這般慌亂又無措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伸手抓了抓頭發,好幾次想要去抱月然,可是手伸過去,突然又頓住了。
該死,他應該怎么做?
他怎么做才是對的?送醫院?叫醫生?
月然的羊水破了,底下流了一灘水,那一瞬間,月然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尿.失.禁了一樣,站不起來,尤其是看著身邊的男人,二愣子一樣站著還一動不動,她只顧著抓床上的男人的手,瘋了一樣,可是想要喊出來又沒有力氣。
“山下,山下叫叫醫生啊,我要要生了生了”
山下久智這才反應過來,難得他一張妖冶的俊容是一片灰白,拿手機的時候都在顫抖,一通電話是撥了好幾次才順利撥出去不說,最后才想起來要抱月然,月然卻是推開了他,近乎吃力地開口——
“在這里,就在這里讓醫生過來我要在這里生,生孩子”
“”
山下久智被她弄得大腦有些短路,不過也很快就反應過來,她說的在這里生,大概也是因為謝梓安的關系,一個月之前,月然有和自己提過這個事情,所以那會兒他已經讓人在這里準備好了設備,這個房間很大,以前是為了謝梓安,這里有很多的醫療設備,本來這個房間就跟醫院似的,月然要說在這里生孩子,當然也不是問題。
因為月然的預產期早就已經是接近,不知道何時會生,所以山下久智讓幾個醫生就住在這附近待命,這會兒一個電話過去,不到5分鐘就有醫生冒著大雪趕過來。
護士和醫生都就位,月然很快就被扶著上了一旁的床,給她接生的是一個女醫生,是個日本女人,不過能夠講一口生硬的中文。
她讓山下久智先出了房間,又是看了一眼一旁昏迷不醒的謝梓安,然后才對月然說:“冷小姐,你確定要在這里?”
“在、在這里我好痛,啊——”
這個時候,哪里還顧得上別的,陣痛讓月然面色蒼白,她緊緊地抓著剩下的床單,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搖頭,大喊大叫,“痛啊——”
“鎮定一點。”
醫生讓護士給她換了一身比較寬松的衣服,因為剛剛開始是陣痛,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會疼,月然一會兒就能夠很好的呼吸,一會兒卻又撕心裂肺的叫起來。
“冷小姐,別著急,跟著我一起,深呼吸,來,吸氣——呼氣——對,很好,躺下來,冷小姐,躺下來,來,我看看”
這個醫生說的中文特別的僵硬,月然只覺得耳邊嗡嗡的,其實聽的真不是太清楚,不過是個女人大概也知道,生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馬上就會有疼痛撲面而來,她覺得自己真像是踩在死亡邊緣,不,這種痛,是生不如死。
“冷小姐,你不要一直大喊大叫,你這樣會沒有力氣的,跟著我一起來,來,吸氣,來,我看看,加油,還早著,我還沒有看到,再加油”
“”
房間里時不時會有女人的嘶喊聲,她是這樣一個柔軟的女人,哪怕是再生氣都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她現在到底是有多痛苦?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生孩子這邊,誰都沒有發現,那邊躺在床上的人,快一年沒有動彈過的手指,突然輕輕一動。
“用力,再用力”
“我我不要生了,我不要了放過我吧,我好好痛苦我好痛啊誰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