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月然說什么,陶婉恬都是沉默地掙扎,她什么都不肯說,連眼神都敢往月然的臉上瞄,只是掙扎,時間一長,里面的動靜聲,外面的人就聽到了,獄警很快就沖進來,一見到這個場面,二話不說上來就一把推開了月然。
月然猝不及防,力道上面自然更是不如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她身子一踉蹌,腰部正好磕在了鐵桌子的一角上,頓時悶哼了一聲,一張臉都變了顏色。
陶婉恬自然是看在眼中,她的瞳孔急速地收縮了一下,從來都是在獄警面前乖順不反抗的女人,這會兒卻像是發了瘋一樣,撲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了獄警的臉
長期被關在這里的人,個人衛生自然是不好的,她的指甲又長又鋒利,還很厚,這么一把抓過去,那獄警嗷了一聲,大掌一抹自己的臉,才發現,臉上竟然都出血了。
“他.娘.的!”
獄警在監獄里,那簡直就是天王老子一樣,什么時候還能被一個犯人給反撲了?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這人頓時滿臉的怒火,撩起手中的警棍,就沖著陶婉恬的身上,狠狠一棍子落下去。
“”
陶婉恬咬著唇,一聲不吭,這么一棍子下來,她卻是疼的人都站不起來,她被打趴在地上,那獄警卻還是覺得不解氣,上前,抬腿就要往她撐在地上的手指上踩過去,嘴里還罵罵咧咧,“賤.貨!膽子還真是不小,竟然還敢動手打老子?我看你是活膩了!這只手是吧?我今天就廢了你這只手——!”
月然聽到那個男人的罵聲,不顧一切的沖上去,獄警的身材高大威猛,她在他的面前顯然是顯得很是弱小,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跑上去的時候,順手就操起了一旁的凳子,眼睜睜看著他的腳就要踩在陶婉恬的手上,她屏息,揚起手中的凳子,就朝著那個男人雄厚的背上砸過去——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在沖動的時候,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月然這樣柔軟的人,從來都不敢想和人打架是一種怎么樣的場景,更別說是對著一個一米八幾身高,兇神惡煞的男人,操起凳子就砸過去。
可是那個正在受苦受累的女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只看到那個男人撩起警棍的一瞬間,就覺得有一陣怒火熊熊的燃燒在自己的胸腔里,她再也顧不上任何,當下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顧一切,她都要保護好自己的母親。
“啪”一聲悶響,凳子飛出去,落在男人的脊背上,月然卯足了勁,整個人也撲上去,奮力一推,那獄警是猝及不妨的一下,因為疼痛和突如其來的外力,讓他往邊上一踉蹌,身子就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墻上。
月然推他的力道對于這個獄警來說,并不算大,可是她砸過去的鐵凳子,那落下去,卻是不輕。
獄警悶哼了一聲,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來,就見到月然已經俯身去地上扶起陶婉恬,嘴里還十分緊張地問著。
“沒事吧,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媽”
月然最后那個字還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陶婉恬就一臉驚恐地伸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唇。
她的手上有些血絲,是剛剛摔倒的時候,磨破的皮,常年被關在這里,那雙記憶之中白嫩勤勞的手掌,已經完全面目全非,月然眼眶一酸,眼淚就爭先恐后地掉下來,陶婉恬的眼底全都是深切的痛楚,她卻死死地忍著,只是搖頭,抿著唇,唇角微微下沉,那眼神就是在告訴月然——
孩子,不要說話,不要叫我,不要認我
母女兩人,哪怕是分開的時間再長,但是那種心有靈犀,并不是殘忍的時間可以消磨的,月然只需要一眼,就能夠看出陶婉恬眼中的深意,她是不想讓自己牽扯在其中。
可是
這是她的媽媽啊,她的事情,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她才可以若無其事,但是現在已經知道了,看到了她在這里受苦受難,她怎么可能不讓自己牽扯其中?
“他.娘.的,我看你們這兩個死娘們是真的活膩了!”
那獄警很快就反應過來,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揣著手中的警棍,原本就兇神惡煞的樣子,這會兒更是添了幾分咬牙切齒,舉著手中的棍子,就大步上前,他是站著的,這會兒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的陶婉恬和月然,他手中的警棍在空氣中危險地點了點,“敢動手打我是不是?呵!你膽子倒是不小,我告訴你,今天老子把你打死在這里,也不會有人幫你說一句話,踐貨,你就是賤命一條,聰明識趣的人才會乖乖的明哲保身,你竟然敢對老子動手,不讓你嘗嘗這棍子的味道!”
他說著,那手中的棍子就要落下來,陶婉恬豁出去一樣,一聲不吭,緊緊地咬著唇。
月然見他的棍子就要落下來,反手一抓,就將陶婉恬攥入了自己的身后,她嬌小的身影,挺拔的擋在了陶婉恬的面前,揚著白.皙的脖子,眸光如炬,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獄警,大聲地說——
“你敢打下來試一試?”
“”
獄警的動作,竟生生頓住。
這個嬌小的女人,看上去是那樣的弱不禁風,臉上甚至還透著幾分慘白,可是她擋在這個女犯人面前的那種氣場,卻讓人意外。
獄警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無比凌厲尖銳的光芒,分明不可能從這個女人的身上透出來,可是這種氣場,卻是震攝住了這個兇神惡煞的獄警。
其實人,多半也就是欺善怕惡的,尤其是這種,常年生活在監獄里面的人,不管是犯人,還是獄警,也不過就是耍狠。
可是要真是碰到了比自己更狠的人,那么,誰狠得過誰,誰才是老大。
這個獄警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監獄里面的人,不管是誰,他都可以隨意凌辱,可是這個女人——她是從外面進來的。
更何況,這個犯人,這些年來,固定都有人來看她,這就足以說明她的身份很復雜,還有,這個女人,今天能進來,恐怕也是不簡單。
他就算再傻,那也知道什么叫做權大一級壓死人,且不說這個女犯人,就說這個擋在她面前的小女人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背后有人。
只是,想是這么想的,他到底是個男人,在監獄里也是橫行霸道的,這會兒被月然這么一個柔軟的女人給嚇唬住了,那他以后如何在這個監獄里樹立自己的威信?
獄警心念一轉,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扳回一局。
他冷哼了一聲,警棍頓時指向了月然,說話的語氣惡狠狠的,“你以為我不敢動你?我告訴你,你剛剛拿凳子砸我,我一樣可以弄死你!”
“我沒說自己怕你!
月然快速地接話,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大概真的是經歷了太多的風雨之后,心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遇到了一點事情就驚慌失措的小女孩兒,她甚至還懂得如何和人周.旋,“我既然能進來,你覺得我會怕你這么一個小小的獄警?你真以為這個監獄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么?你完全可以試試看,就用你手中的警棍,打我一下——”
月然深吸了一口氣,蒼白的唇瓣微微一勾,分明是透著幾分虛弱神態的女人,這會兒卻生生給人一種冷傲地感覺,“你可以等著看,你這么一棍子下來,到時候你會不會比我更痛苦!
“”
“出去!我要和犯人會面,那是經過上面的同意,哪怕是10鐘都好,你進來的時候,好像還沒有到10分鐘吧?你信不信我到時候就說你,公報私仇!反正你們這種監獄,本來就缺少紀律,以為自己手中拿著一根警棍,就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臭娘們,老子告訴你,你別以為你一張嘴能說,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樣了!
獄警被月然幾句話戳中了要害,一時間惱羞成怒,捏緊了手中的棍子,只能憋出這么幾句話來,“你剛才拿凳子砸我,你信不信我也可以把你弄進來關幾天?”
月然反倒是笑了,“你把我弄進來?你有這個本事么?”
“你”
“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你還不出去是么?需要我打個電話和上面的人聯系一下,說你公報私仇,以權謀私,濫用私刑?”
“你”
“我最后說一次,出去!”
那獄警,一張黑黝黝的國字臉,這會兒是憋得一片通紅,通常都是他欺負別人的份,什么時候還能讓這么一個較弱的女人給說的一句話接不上來?
就這么僵持了30秒,他不甘心,咬著牙呸了一聲,卻還是拉開了房門,怒氣騰騰地走了出去。
月然一見他摔上了房門,她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焉了。
她虛軟的坐在地上,想起身后的母親,連忙轉身過去,“媽媽”
陶婉恬再度伸手,捂住了她的唇,這一次,她沒有再躲避月然的眼神,卻還不算是敢真正的去正視月然,她只是搖頭,什么話都不肯說。
月然怎么甘心?
她知道自己能進來不容易,現在是真的確定了自己的母親沒有死,而是被關在這個地方,她不弄清楚,又怎么可能罷休?
比起剛剛,她的情緒顯然是冷靜了不少,也有精力去思考重點。
“好,我不叫你,我知道你今天在這里,一定是有理由的。你告訴我好不好?”
陶婉恬眼神閃爍了一下,依舊是不肯說話。
月然難免有些心焦,伸手想要去按住她的肩膀,卻是碰到了她的頭發,記憶中那樣柔軟黑亮地長發,現在卻毫無營養,就像是稻草一樣,她心尖一疼,眼眶又紅了,“告訴我,至少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把你弄進來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媽媽媽,我求求你,你告訴我,你知道這些年來,我真的一無所知,我以為你已經死了,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在這里受苦,你知道我現在心里有多難受么?你知道爸爸他因為你的死,他都瘋了,他瘋了5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