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梓安骨節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根依舊是在燃燒的煙,已經去了大半截,他手指微微動著,那根煙就在他的兩指之間來來回回的轉動著,男人低垂著眼簾,沉沉的眸光,始終都注視著那點猩紅,一閃一閃,鼻端都是混合著的煙味兒,讓他下意識地蹙起眉頭,低沉的嗓音,渾厚,富有磁性,這一刻,卻也冷得讓人顫栗,“路世筠在和李睦華結婚之前,先認識的我母親,也是20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母親已經懷了我,路家卻要和李家聯姻,因為李家是混政壇的,那時候的路氏還沒有今天的規模,路世筠想要讓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少奮斗十年,選擇李睦華,自然是最明確的決定。不過李睦華這人比較喜歡趕盡殺絕,她知道路世筠和我母親的事情,在結婚之后,她就以路夫人的身份,把我母親趕出了d市,并且用當時我母親肚子里的孩子來要挾她,如果想要生下我,就必須做到,這一輩子都不能踏入d市半步。”
“我母親別無選擇,路世筠那時候娶了李睦華,拿了政aa府不少的好處,嘗到了甜頭,一個女人而已,對于他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母親卻在英國一等,就是等了20幾年。”
蘇君衍看著謝梓安緊繃的側臉線條,眸光落在他指間的煙蒂上,男人的動作有些粗魯地捏碎了那枚煙蒂,直接丟進了煙灰缸里。
他輕嘆了一口氣,也滅了自己手中的煙,其實謝慧敏和路世筠的那點事情,蘇君衍是知道的,這會兒謝梓安說了,他也選擇靜靜聆聽,知道他還有下文,果然又聽到謝梓安繼續道——
“路世筠不顧一切的和李家聯姻,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都可以不理會,他的目的很簡單,也就是為了讓路氏扶搖直上,不過他的確是達到了這個目的,現在的路氏規模,整個d市都是數一數二的,誰知道,李睦華的弟弟,是之前d市的shiweishuji,他暴斃在5年前,這件事情,是整個d市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卻是不允許別人談起,我之前有所懷疑的時候,讓人調查過這個事情,不過所有有關于這個事情的痕跡,都已經讓人擦干凈了。而且我也知道,路氏從5年前開始,路世筠就已經下令,不再接觸任何的政aa府項目,這一次路明非為和我置氣,和韓家那邊的人簽了合約,路世筠為了這個事情,還大發雷霆過。”
“所以你覺得,這中間,肯定是有什么貓膩?”
蘇君衍聽謝梓安說了這么多,頗為認同地點頭,“我也覺得,路世筠應該是隱瞞了不少的事情,那你現在打算怎么做?”
謝梓安捏了捏英挺的鼻梁,片刻之后,緩緩從沙發上起身,他攏了攏衣領,道:“我會先去一趟b市,關于路世筠的事情,現在先不能打草驚蛇。”
他從沙發上拿起了自己剛剛脫下的外套,又順手拿了車鑰匙,他朝著包廂門口走去,“這次的事情謝謝你了,慕晨初我會讓她親自去找你的,我先走了。”
蘇君衍翹著腿,對著那抹頎長的背影揮了揮手,拇指輕輕地撫過自己的唇角,眸底光芒深邃,薄唇動了動,輕輕地逸出三個字——
慕、晨、初
這三個字,在他的舌尖上繞來繞去,也一并繞進了他的心扉,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一種暖暖的滋味兒。
月然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熟悉的俊容近在眼前。
她沒有想到謝梓安一直都坐在自己的床邊,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識地撐著雙手坐起身來,卻又發現自己身上是一絲.不掛,一張小臉兒頓時一片潮.紅,月然連忙伸手抓著薄被,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剛剛睡醒,身體有些虛軟,嗓音更是,“你怎么坐在這里啊?”
“看你。”
謝梓安伸手,直接就將裹成粽子的小女人摟進懷里,他鼻尖輕輕地摩擦過她的臉頰,沉沉的嗓音,性感的撩.人,“怎么都看不夠你,怎么辦?”
月然,“”
“餓不餓?”男人的薄唇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溫柔地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又是三明治么?”
謝梓安莞爾,“你想吃別的,我也可以做給你吃,不過都是沒有想到,你這個小妖精,胃口變得這么快,之前還夸我三明治做的好吃,才沒吃幾天,就膩了?”
“哪里沒吃幾天啊?這幾天每天都吃,吃多了當然會膩啊。”
“那我呢,你會不會膩?”
這么一個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控的極好的男人,現在卻抱著自己,因為一個三明治,聯想到了他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問自己,你會不會對我膩了?
這種感覺,微妙的讓人覺得太幸福,就像是心尖上端著一杯水,名字就叫幸福,可是現在,恨不得是要溢出來了。
月然的臉上都是甜蜜,眼角眉梢也是掩蓋不住的春.情,她的聲音很輕,柔軟的就像是羽毛,輕輕地掃過謝梓安的全身,
“不會,我要你。”
很簡單的5個字,卻是讓謝梓安激動的不能自己,這一刻,他有一種感覺,就是自己真的沒有白活,也沒有白堅持,她終于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抱著自己,對他說,她要他。
“梓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脾氣,是我認定了的人,我不會輕易放手,上次你媽找我,我的確是慌了,可是我哪里舍不得真的不要你。我答應過你,以后都不會不聲不響就走,只要不是你推開我,不要我,我就會一直抓著你的手,一直一直,都不會再放開。”
“嗯,這可是你說的。”
謝梓安滿足的勾唇,挑起了她的下頜,就吻住了她的唇,唇齒摩挲間,男人沉沉的嗓音,亦是甜膩的,“不過寶寶放心,我怎么舍得放開你?”
淡灰色的紗窗,此刻還印著柔軟的陽光,又好似散著一種金燦燦的光芒,給人的感覺亦是潮氣蓬勃的,房間里相擁的兩個人,此刻彼此的心,是緊緊地貼在一起的,這種溫暖的感覺,仿佛連的吹進來的風都變得無比柔軟。
半個小時之后,月然從洗手間出來。
謝梓安幫她熱了牛奶,她剛剛說想要喝粥,但是來不及煮,所以特地讓人從外面送來的,月然坐下,吃了兩口就叫著好吃。
謝梓安見她一口氣吃了大半碗,抽出紙巾幫她擦了擦嘴角,男人的眸子黑沉沉的,那些隱藏在柔情背后的,還有別的情緒,只不過月然一直都低著頭,沒有發現,謝梓安捏緊了紙巾,這才開口,“月然,和我說說你父親的事情吧,他是什么時候開始,精神失常的?”
謝梓安問的很是隨意,控制著自己的語速,是不想讓月然覺得,自己是刻意提起這件事情的。
月然本來對他就足夠信任,他突然問起自己父親的事情,她只當是那天在醫院地時候,他意外的和父親聊了幾句的原因,才引起了他的好奇,所以她并沒有想太多,放下手中的湯羹,慢慢地說:“5年前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我爸身上發生了什么事,他以前是很好的,但是5年前我媽突然失蹤了,然后好幾天過后,才被告知,她已經死了,我們誰都不知道我媽到底是為什么死的,當時她只是一個酒店的服務員,偶爾也會出去做兼職,因為我們家的生活條件并不是很好,我爸媽有時間了,都要身兼雙職的。他們那會兒要供我念書,可是我媽死的太過突然,我那時候才是個學生,我壓根就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而且尸體也一直都找不到大概是過了好久,警方才有人通知我們去認領尸體,因為在水里泡了太久,尸體都已經浮腫了,臉部也已經腐爛了,根本就認不出原本的面貌,但是身上的衣服,還有我媽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項鏈,和鞋子,卻都是屬于她的我那時候真的嚇壞了,我沒有想到,原本好好在我身邊,每天給我做飯,叮囑我這個要小心,那個要注意的媽,突然就”
月然嗓子一陣哽咽,說不下去了。
她的情緒難免有些激動,那些最痛苦的過往,不過就是隱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不去想它的時候會覺得那些痛楚,已經挺過來了,可是真的只要觸及到了傷口,卻發現,原來這么多年,傷口依舊是沒有結痂,還是很疼。
她氣息亂了一些,呼吸也放輕了,其實是不想在謝梓安面前表現得太過脆弱,只是緊抓著牛奶杯的手指泛白,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謝梓安心疼這樣子逞強的她,他站起身來,走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摟在懷里,男人性感的薄唇,溫柔地貼在她的額頭上,那些霸道又濃烈的男性氣息,是讓月然浮動的心慢慢穩定下來的良藥。
“沒事了,都過去了,月然,以后我會一直都陪著你,都過去了。”他用力地抱著她,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兩人面對著面,謝梓安一手托著她的脊背,一手扣著她的后腦,額頭抵在一起,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眼眶紅紅的,又強忍著的淚水的樣子,真是讓他心疼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