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高大的身軀逼近了她幾分，“那個慕晨初？如果是她的話，我來幫你說，今天晚上你的時間歸我！還有，你不需要對著我的時候這么小心謹慎的樣子。我不是怪獸，能張嘴把你給吞下肚子。”

月然，“”

“走，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談，不過現在肚子餓了，就不想說了，等我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

月然，“”

無可奈何地跟著路明非，進了電梯之后，月然才拿出了手機，她琢磨了一下，還是給謝梓安發了條短信。

——“網上聯系了一個同學，正好人在d市，晚上約了一起吃飯，所以就先走了。”

確定這樣沒有任何的問題，月然有些心虛地按下了發送鍵。

月然小心翼翼又顯得十分謹慎的發短信的模樣，透過電梯光潔的壁面，直接倒影在了路明非的眼中。

她并不知道，這樣子的自己，此刻看在路明非的眼中，是有多么的諷刺。

路明非不是個傻子，天之驕子一樣的人，同樣也是站在高處的人，有時候也不過就是懶得去計較，可是當他真的將心思放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對方的一舉一動，他又怎么可能會感覺不出來？

他帶著自己的妻子出去吃飯，而他的妻子卻是站在他的背后，以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小心翼翼地拿著手機發短信。

呵，她是在給誰報備自己的行蹤呢？

謝梓安么？

身側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路明非眸光沉沉落在電梯壁的鏡子上面，看著月然發完了短信，又一臉糾結的樣子，兩條細長的眉宇微微擰著，她似乎是有些不安，路明非更是覺得可笑。

她好像，是真的從來不曾這樣對過自己。

原來一直都以為，是自己看不上的一個女人，現在才發現，那種一直以來凌駕在她之上的感覺，也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因為，從頭到尾，她的確是如同她之前對自己說的那般——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過。

路明非看著電梯的數字，一個一個的變化著，從28層，到b2的數字，在不斷地下降，他只覺得，就像是此刻他的心一樣，也跟著這個頻率，在不斷地下沉著。

——談不上是有多么的痛，但是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卻是越來越甚，就像是盤踞在自己心尖上的一根蔓藤，揮之不去。

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雙門一開，路明非就邁開長腿，走出去。

從頭到尾，他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插入西褲口袋的那雙手，卻是越攥越緊。

月然自然是不知道，剛剛自己發了條短信的時間，路明非這邊，心思早就已經翻江倒海了，她跟著他出了電梯，一直走到了他那輛香檳色的卡宴邊上，見他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月然頓了頓，忽然張嘴叫住了他的名字，“路明非，等一下。”

路明非挑起一邊的眉毛，單手扶著車門，看向她，不說話。

“先把話說清楚吧。”

月然也不等他說什么，干脆地說：“之前你已經和我說過好幾次，可是每一次，總是說不到重點上去，這次，你讓我和你一起吃飯，我希望你能夠遵守承諾，吃了飯，就和我談，我要談的事情。”

“你要談的事情？”

路明非勾唇，弧度卻是透著幾分冷冽，“你要談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你知道的。”

月然仰了仰脖子，也不懼怕路明非此刻冷然的視線，一字一句地說：“我想和你談什么，你心里很清楚，如果你愿意和我談，那么我就上車，和你一起去吃飯，吃了飯，我們就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如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那我就覺得沒有必要。”

路明非眸光沉沉地看著月然，片刻之后，他輕笑了一聲，那笑意里，卻是帶著幾分讓人難以揣摩的自嘲，他薄唇蠕動，只傾吐出兩個字，“上車。”

月然看著他彎腰坐進了駕駛位，心中暗暗揣測了一下——剛剛他什么都沒有說。

所以，她還是不肯上車。這樣謹慎，也是因為心里著急，之前和路明非說過好幾次，離婚的事情，始終都沒有下文，找了路世筠，更是直接被一棒子打回來了，她現在別無他法，只能重新折回去，在路明非的身上下功夫。

可是他不松口，她就覺得，自己沒有必要上車。

她不想浪費無畏的時間。

路明非關上車門，還不見月然上車，濃眉微微一蹙，他伸手按下了車窗，“我讓你上車。”

“你答應我，我就上車。”

路明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那深沉的眸光，帶著太多的冷意，到了最后，所有的冷意都凝聚到了一起，怒極反笑，“行，我答應你，你上車。”

月然心頭不安地跳了跳。

其實路明非之前就對自己有過幾次的越軌，她心里還是有點忌憚他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些事情不能不解決，不解決的話，永遠都這么拖著，也不像話。總歸是要面對的，她咬了咬牙，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直接上了車。

關上車門的一剎那，車子就快速啟動，月然都來不及系好安全帶，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路明非卻是置若罔聞，不要命地踩著油門，到了餐廳的時候，月然的臉都是一片慘白的。

餐廳的經理自然是認識路明非的，看到路少爺和路少奶奶一起進來，殷勤地迎了上來，路明非直接吩咐了經理，要求帶他們去樓上的包廂。

月然一聽到包廂，心頭頓時一緊，張嘴就說：“不用了，就樓下吧——”

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個靠窗的位置，“就那里，方便點。”

路明非，“”

不去包廂，月然的想法很簡單，單獨兩個人的時候，她很怕路明非會對她做點什么，所以在樓下，還是靠窗的位置，她覺得，是最安全的。

這個男人就算再不羈，也不會在公共場所對自己做出那種讓她不能接受的行為來。

兩人坐下，侍者很快就送上了菜單，月然根本就沒什么胃口，隨便點了一個套餐，卻不想一旁的侍者非常盡職地介紹，“路少奶奶，這個套餐，我們正好在搞活動，您和路少爺今天可以選擇燭光晚餐，這個套餐還會有鋼琴或者小提琴的演奏送給兩位”

月然，“”

“是么？”

路明非疊著兩條長腿，一手托著下巴，比起剛剛開車的時候，那陰沉的俊臉，此刻的他，眉宇間的情緒，明顯沒有之前那么緊繃。他似乎是頗有興趣的樣子，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地摩挲著下巴，“那就要這個情侶套餐了。”

侍者馬上笑盈盈點頭，“是的，路少爺。”

月然心頭微微一沉，蹙著秀眉剛要說什么，路明非像是知道她心里想說的話，伸手推了一下面前的盤子，快她一步開口，“不過就是一頓飯，是不是什么套餐也不影響，而且這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的關系，不要做說讓我丟人的話。”

“”

月然真是無語，讓他丟人的話？

他以前可沒有少做“讓她丟人”的事，現在倒是一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就算了，正如他說的，不過就是一頓飯，是不是套餐，也無所謂。

月然咽下了嗓子眼里的話，等著侍者上了餐，她興趣缺缺的吃了一些，端起一旁的水杯，淺淺地抿了一口，還是選擇先開口，“吃得差不多了，我想和你說”

“我還沒有吃完。”

路明非頭也不抬，卻是直接打斷了月然的話，片刻之后，手中的刀叉啪嗒一聲，丟在了盤子上，他頓了頓，才抬起頭來，眸光沉沉地看著月然，“就這么著急么？和我吃頓飯而已，沒有看到我才吃了一半？”

月然，“”

一旁的鋼琴臺上，有人走了上去，坐下來，很快就開始彈奏。

優美動聽的音樂，似乎是能夠讓人身心愉悅，因為是情侶套餐送的，演奏的，自然也是甜蜜的歌曲。月然現在卻是絲毫體會不到，她現在一門心思的，只是想要和路明非把話說清楚，在最短的時間里。

“路明非，我們把話說清楚吧，行么？”

月然深吸了一口氣，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擰在了一起，“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其實這樣繼續，對我們彼此都沒有任何的好處，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之前我已經去找過爸爸了，和他說了關于我們離婚的事情”

“他同意了？”

有些意外，沒有想到，她竟然鐵了心到了這個地步，以為她只是先找的自己，卻不想，她連老頭子都找了。路明非有一種直直墜入谷底的感覺，這種感覺，在他的胸腔肆虐，讓他的情緒更是暴躁起來。

“沒同意。”

月然實話實說，“所以我想和你談”

“談什么？談離婚？”

路明非嗤笑一聲，手指稍稍用力，推開了面前吃了一半的盤子，刀叉掉在了桌面上，啪嗒一聲，他臉上似乎是帶著一抹淺笑，可是眼底的光，分明就是鋒利的，“冷月然，真的有這么想和我離婚么，嗯？非離不可，是么？”

“是。”

月然十分的冷靜，點頭接話，“有些話我不想再重復，路明非，其實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感情，這樣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是我們之間沒有感情，還是，你對謝梓安有了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