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別開臉頰,避免他的氣息太過濃烈地教纏著自己的呼吸,“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想我也不需要隱瞞你什么,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件事情很不簡單,我不想讓你插手,我的確是很想知道但是,你不要插手。”
月然垂下眼簾,聲音很低,卻是字字認真,“謝梓安,我不想讓事情,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又徹底惡化,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掌控,我不知道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其實我很慌亂,可是我不能依靠你,我是說真的,希望你別插手。”
因為有太多自己不能掌控的因素在里面,月然承認自己很不安,可是就是這份不安,不得不讓她打起精神來,她沒有資格去依靠任何人,尤其是謝梓安。
謝梓安沒出聲,拿了一根煙出來,點煙的時候,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月然,他抽了一口,一手插入了自己的西褲口袋,這才出聲,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卻同樣,字字嚴謹。
“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有很多事情,也都是無能為力,但是做人,做事,其實不需要太過主觀。有時候,應(yīng)該客觀一點,知道么?”
“我以前和你說過,當(dāng)你一腳踏入這個大染缸之后,那么,你就不能再要求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我知道,你其實心里最介意的是什么,沒有一個人不希望自己是一張最純潔的白紙,我也希望你能夠簡單一點,但是這份簡單,我希望的是——你在面對我的時候,你可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下,當(dāng)你面對其他人的時候,我更希望你能夠多一份心。應(yīng)該要有的原則,的確是不能丟棄,不過也別太固執(zhí)。”
月然有些怔怔地看著謝梓安。
他單手cha著西褲口袋,一手夾著煙,男人抽煙的姿態(tài),很是優(yōu)雅,那雙被煙熏得微微瞇起的眼眸深處,此刻一閃一閃的,仿佛是有傾城之色,夜風(fēng)吹來,散了兩人之間的那些煙霧,那精致的五官被頭頂昏黃的燈光籠罩著,那雙眼睛,仿佛蘊著一口深潭,讓人神醉。
她心頭微微一跳,總是太過容易被他這張顛倒眾生的俊容所迷惑,下意識地攥緊了身側(cè)的雙手,指甲嵌入掌心的輕微疼痛,可以讓她找回一絲理智。
能夠體會出來,他對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心誠意的。
她從來都不覺得,謝梓安這個人有多惡劣,除去他總是喜歡對自己動手動腳之外,月然必須要承認,謝梓安能夠給自己帶來太多的沖擊,不管是工作,還是為人處事。
某些方面來說,月然是很感激謝梓安。
“你有你的想法,但是就像是你說的,我也有我的堅持。就像是你剛剛問我的,有多在乎是世俗人的眼光,我可以告訴你,我很在乎!”她開口,兩個人,很是難得,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心平氣和地說話,“誰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一個單獨體?我做不到不在乎,所以這件事情,至少這一刻,我要堅持,請你不要再,左右我。”
謝梓安挑眉,撣了撣煙灰,“好,我不左右你。”
他說:“你想自己去調(diào)查的話,我不插手,但是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我在你背后看著你,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只要對我伸手,就夠了。”
月然不敢再看他,心跳得厲害,只能緊緊地抿著唇。
如果一個極具魅力的男人,對你說,只要你想要我,我都站在你的身后,這種太過明顯的暗示,是在告訴她——我會一直都守著你。
她再也做不到無動于衷,那種微妙的感覺,仿佛又升級了。
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著,晚風(fēng)輕輕地吹著兩人,月然的長發(fā)被風(fēng)吹氣,烏黑的,有些絨絨的感覺,謝梓安看著她白希的頸脖,被黑發(fā)輕輕地拂過,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伸手捏滅了煙蒂,丟進了垃圾桶,牽起了她的手就走。
“你,干什么?”
“回家。”
“”
月然皺著眉頭,掙扎,“我不回,我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李睦華來過這里,那就說明,醫(yī)院里的人,以為你已經(jīng)被我?guī)ё吡耍悻F(xiàn)在再回去,不是等于告訴他們,你根本就沒走?你想打草驚蛇?”
謝梓安站住腳,看著她,說,“之前確實是我的疏忽,我知道鮑阿姨的話,讓你不太舒服,不過以后不會了,這段時間,你可以住在那里,你放心,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我會信守承諾。”
月然咬唇,所有的話,似乎都被他給說光了,她還能說什么?
再回去,正如他說的,想打草驚蛇么?
可是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加上現(xiàn)在這個男人,就這么拉著自己,估計也不肯松手。
她終于還是跟著他,等著司機把車子開過來,一起上了車。
20分鐘的車程,兩人到了謝梓安的公寓樓下,上了樓,已經(jīng)快0點了。鮑阿姨估計已經(jīng)休息了,謝梓安拉著月然走向主臥室,推開門,指了指里面,“晚上你就睡這里。”
月然想起自己白天逛過這個房子,知道有不少的房間,不過這個主臥,應(yīng)該是謝梓安睡的,他讓自己睡在這里,那他睡客房?
畢竟是在別人的家里,現(xiàn)在他都把主臥讓給自己了,出于禮貌,月然還是問了一句,“那你,睡哪里?”
謝梓安原本一只手是拉著她的手腕的,聞言的瞬間,眸光微微一沉,松開了她的手腕,又幾乎是在一瞬間,陡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房里一推,主臥的門被他用腳踢上,里面還沒有開燈,走廊上的燈光被門板阻擋在外面,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卻是有霸道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男聲低沉,曖眛,“擔(dān)心我沒地方睡的話,其實主臥的大床躺下兩個人,還不是問題。”
“”
“我不碰你,讓你睡在你邊上?”
“”
月然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就是一只小白兔,被這只大灰狼帶著進了狼窩,明明說著不會吃了自己,可是這只大灰狼哪里會那么好心?分明就是想盡辦法要將自己拆骨入腹呢!
她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謝梓安,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就走了!”
“走去哪兒?”
“睡大街!”
謝梓安輕笑一聲,手伸過去,準(zhǔn)確地按下了房間的開關(guān),滿室明亮的光線取代了黑暗,他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薄唇貼著她的耳廓,“開個玩笑而已,早點休息。”
話音一落,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月然看著他欣長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房門被他帶上,她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洗漱,上床,睡覺。
太累了,折騰了一晚上,一沾到枕頭,就進入了夢想。
b市。
深夜,黑色的奔馳商務(wù)車,緩緩地前進,道路有些顛簸,索性的是,車子性能極好,坐在里面的人,很是沉穩(wěn)。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路況,不遠處已經(jīng)看到了燈光,他這才轉(zhuǎn)頭,看向坐在后車座的老人。
“老爺,應(yīng)該快到了。”
后車座閉目養(yǎng)神的老人,聞言的瞬間,慢慢睜開眼眸,那雙略略有些渾濁的眼睛,此刻,眼底卻是有精光一閃而過。
“把車子停在前面吧。”他開口,嗓音有些暗啞,輕咳了一聲,繼續(xù)說:“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你們就在門口等著。”
“是。”
這是b市,最黑暗的監(jiān)獄。
黑暗,是因為進了這個監(jiān)獄的人,想要出去,那就是比登天還要困難。這里的地理位置很是偏僻,雖然作為監(jiān)獄,肯定是人人皆知的,但是一般情況下,不是有親人被關(guān)在這里的話,人都不可能會過來這里,這樣的地方,給世人的感覺,總是帶著幾分晦氣。
而且,被關(guān)在這里的犯人,也都是窮兇惡極的人,很少有人會過來探望。
不過,路世筠,一年,都會過來一次。
他每一次來,都非常的隱秘,從d市坐飛機到國外,再私下坐私人飛機回到a市,然后才會讓人開車,過來b市,經(jīng)過3個城市之后,最后到了這個監(jiān)獄。
5年了,他每年來一次,除了每年陪同他前往b市這里的幾個貼身跟隨者之外,其他的,沒有一個人知道。
——這里,隱藏著一個怎么樣的秘密。
監(jiān)獄長認識路世筠,早就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每年的今天,他都會親自過來,連時間都不會改變。監(jiān)獄長一早就等在了監(jiān)獄門口,一見到有車子的燈光過來,馬上讓人打開了門,他親自等在門口。
見到路世筠,兩人相對一眼之后,監(jiān)獄長帶著他往里走。
一邊走,一邊壓低嗓音,恭敬地說:“這一年,她的情況還是挺好的,人也老實多了,不過前兩日,她有問起過,您什么時候過來,我想,她應(yīng)該是有事情要和您說。”
路世筠眉目不動,只沉沉地“嗯”了一聲,“帶我進去吧。”
15分鐘之后,一個小房間里,空曠的,整個屋子里,就放著一張桌子,對面放著兩個凳子。其中一個凳子上,坐著路世筠,身后的房門被人推開,“吱呀”一聲,然后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鐵鏈的聲音。
路世筠轉(zhuǎn)過臉去,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女人。
頭發(fā)被剪短了,面容枯黃,手上和腳上都帶著重重的手銬和腳銬,身上穿著灰白色的監(jiān)獄服。路世筠想起,她今年,應(yīng)該也就50歲不到吧?可是現(xiàn)在的她,看上去卻可以看成一個差不多到60歲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