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激動個錘子阿。”秦云羲揉了揉眉眼,懶洋洋地說:“我要是你們,肯定中午再過來,這大清早的,擾人清夢不說,早膳還沒吃呢。”
“你……哼!”城衛副隊長面色一沉,冷冷的哼了一聲。
別以為你個新晉世家的子弟便如此猖狂,若不是公山山河的阻攔,還有你世家弟子這重身份,憑他淬魂九層后期,距離巔峰僅一步之遙的修為,對陣一個黃口小兒還不是手到擒來!
公山山河也不動怒,他按了按手,示意后面的人收回武器,隨后抬了抬眼皮看著秦云羲,低聲說道:“那秦公子是想站在此地跟山河聊?也不請山河進去坐坐喝杯熱茶,吃個糕點什么的?”
秦云羲哈哈一笑道:“可以可以,只怕我們秦府簡陋,拿不出什么上好的茶水供公山城主享用罷了。”
“哪怕一杯滾燙的白開水,不也是一份心意不是?”公山山河微微一笑回答道。
“那是自然,來,公山城主,請進!”
就當城衛副隊長跟在公山山河后面,也想走進府門的時候,卻被秦云羲伸出來,攔了下來。
“哎,且慢。”
“怎么,你又想說什么!”副隊長挑了挑眉,看了秦云羲一眼,話音之中頗有幾分不耐煩。
“哎呀,我們秦府也就是個新晉世家,一窮二白的,恐怕請不起兩個人早膳的分量。”
“老子不吃行嗎!誰稀罕你這一頓早膳!”
“那椅子也沒有。”
“我特么站著還不行嗎!?”副隊長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幾個字。
“站得地方也沒有。”
“我草!你大爺的!”
公山山河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有些頭痛,這個秦云羲比他想象中還能折騰,只好無奈的說:“副隊長,你就先在外面等一會吧,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是,公山城主!”副隊長極不情愿的回答一聲,然后回去的時候,還惡狠狠地瞪了秦云羲一眼。
雖然公山山河被請入內廳了,沏上滾燙的茶水,桌面上也擺著點心,但是他的面卻黑得像塊煤炭一樣。
這簡直……寒酸得令人發指!首先是茶水,公山山河興致勃勃的掀開杯蓋,發現清澈見底的茶水上面漂浮著幾個,寥寥無幾的茶葉棍,一只手都能數得完,這特么完全就是白開水好嗎!!!
還有就是擺在他面前的點心,這特么能叫點心嗎!一個碟子上面裝著一個拳頭大的饅頭,密密麻麻擺著好幾盤,尼瑪,這是要噎死人的節奏阿。
公山山河轉過頭,反觀秦云羲的杯子里面,沁人心脾的茶香從他蓋不住的縫隙中幽幽傳來,那泛著金黃色光澤的茶水,茶葉仿佛不要錢似的,塞滿一坨,特么的都快溢出來了。
更氣的是,秦云羲旁邊的桌面上,擺滿了黃金桂花糕,水晶綠豆糕、榛子酥、千層酥……各式各樣看起來美味可口的糕點,他有些不爭氣的咕嚕一聲,咽了咽口水。
秦云羲連忙地用手遮掩住,后來自知隱藏不住了,表情復雜的看著公山山河,仿佛有什么難言之色,最后他嘆了嘆聲,這一聲熟悉地哀嘆,公山山河似乎在腦海回憶起那個匯仁腎寶里面唉聲嘆氣的男人。
“我從小就體質不好,經常生病,你別誤會阿,這不是茶葉,這其實是我生病用的藥而已。”
“這個糕點呢,正如我說,從小就體弱多病的我,吃得好一些呢,倒也是很合乎情理的,對吧?”
公山山河:“……”
縱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都忍不住上前抽秦云羲一頓的沖動,還好他涵養極好,咬著牙強忍下去,只是捏著拳頭的雙手已經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看著公山山河高大的身軀有些黯然傷神,秦云羲暗暗地點了點頭,心里感嘆道:“公山城主是個好人啊,嗯,我想,可能他也很心疼我這體弱多病的人吧。”
半響之后,還是公山山河先開了口。
“昨晚梁、楚兩府的事情是你做的吧,梁正南當著我眼皮底下勾結秦漢,綁害你們秦府眾人,雖然他有錯在先,但是你也殺了他,已泄心頭之恨,可你為什么還要再濫殺其他無辜之人?”
公山山河抿了一口毫無味道的茶水,說話的時候依然低著頭,那認真的樣子,似乎真的在品嘗著清冽的茶香。
還沒等秦云羲回答,他咽下喉嚨這口熱茶,繼續連番轟炸的逼問。
“再說禍不及家人,你這樣是不是做得有點過了?何況,你找梁府去算賬也就算了,但是為什么你又要去碰楚府呢?”
“你知不知道這事件對夜洛城的影響有多大?先不說弄得人心惶惶,但一夜之間,夜洛城足足損失了十名淬魂九層的高手,這直接損失了三分之一,你知道這個數字多嚴重嗎?如果剛好在這個緊要關頭遇上獸潮,或入侵,你擔當得起這份責任嗎?”
秦云羲收攏起臉上的笑意,狹長的眼眸瞇成一條線,然后冷冰冰地說:“公山城主,你說番話的時候要注意你的措辭,你現在是在一個世家里面,你這番毫無證據的話,我甚至可以當成污蔑而上報上級城區!另外,你說錯了,不是秦漢,而是何漢,因為這人不配掛上我秦府的名號!”
“你說禍不及家人,那梁正南懂這個道理了嗎?楚楊興懂了嗎?公山城主你深明大義,但我秦云羲一介凡夫,我達不到你這種地步,我就知道,誰敢動我家人,我就殺了他!死亡不是唯一,還要讓他們付出足夠慘重的代價。”
“更何況,你這番道德綁架是想掩飾你的管理不力嗎?梁正南在眾目睽睽之下綁走我們秦府眾人,目無王法!在你們眼皮子下動手,你手下那批城衛是干什么吃的?你們官方的人從昨天到現在可曾給我一個交代?”
“現在倒好,這大清早的就趕過來興師問罪,很威風阿,還城衛?呸!拿著我們納稅人的晶幣,又為我們貢獻出什么?你說的獸潮?入侵?我就想問問夜洛城這兩百年來有發生過一次嗎!”
“想讓我秦府招待一番?喂只狗都比他們強!起碼養只狗見了生人還懂得叫,而他們懂得什么?還敢在我面前擺架子?”
秦云羲一連番反擊,仿佛尖銳的刀子般,直接插在公山山河的軟弱的心口上。
公山山河身子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他張了張口,好像要反駁點什么,奈何已面紅耳赤,最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承認,這是我作為城主的失責,我也對秦府的遭遇說聲抱歉,但是你敢否認楚府事情與你無關?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但是絕對跟你脫不了干系。”
對于公山山河官腔的道歉,秦云羲根本就不買賬,輕蔑地冷笑一聲,話語中的嘲諷之意毫不遮攔。“我還是那句話,楚府之事與我無關,除非你拿出證據來,否則我還是視作你在污蔑一個好人!”
他心里暗暗加了一句:“確實與我無關阿,是墨顏干的,要捉就捉她,別賴我身上。”
魂海里,在九轉帝魂錄綠芒的照耀下,墨顏正在呼呼大睡,突然莫名其妙的連打兩個噴嚏,她爪子睡眼惺忪的揉了揉鼻子,迷迷糊糊地說:“肯定是臭云羲那王八蛋在說我壞話。”
說完,她翻了翻身,又重重地睡去。
啪的一聲,公山山河猛然拍了下桌面,然后高大的身軀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用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秦云羲,皺著眉頭說道:“在夜洛城能擊殺楚楊興的能有幾人,而且現場還留下好幾具淬魂九層高手的尸體,所以整個夜洛城除了你最有嫌疑以外,實在找不出第二個。”
“公山城主,聽聞楚家事發時間是戌時吧?那個時候我正在梁府收賬,而楚府在城里的另一頭,兩府之間的距離少說也有十數里,就算騎馬也要小半個時辰吧,我哪趕得及?雖然我有嫌疑,但我完全有不在場的證明阿。”
秦云羲眨了眨星辰般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所以我才會在站這里這么客氣問你。”公山山河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要不然早把你擒下!”
秦云羲聳了聳肩,攤開手說道:“那就是沒證據咯。”
“公山城主阿,其實有可能是某一個隱藏強者,看不慣楚家的作風,剛好模仿我的手法,想要污蔑我,把這鍋推給我!”
“這讓人細思恐極,我背后竟然隱藏了一名這么恐怖的幕后黑手,城主大人,你一定為我做主啊,居然有人在對世家弟子虎視眈眈,你作為一個城主,不可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吧?”秦云羲霎時間變成一副痛哭流涕的樣子,哀聲央求,這換臉的速度堪比翻書,確實讓人佩服。
公山山河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這秦云羲年紀不大,講話卻是一套一套的,人冷路子野,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十分讓人頭疼。
他用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秦云羲一眼,說:“本城主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不會漏丟任何一只,漏網之魚!”
“那我先謝謝城主了阿。”秦云羲似乎沒有理會公山山河眼神的意思,反倒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今日算山河打擾了,就此告辭。”
還沒等秦云羲送客,公山山河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看著那遠去的身影,秦云羲將臉上的表情收攏起來,用小聲到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道:“公山山河,你或許是個好城主,但你一定不是個好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