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后來了,有人再次提起蘇月瑤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才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
——那天蘇月瑤第一次吻我,第一感覺先是軟綿綿的小嘴,后來又從溫暖的嘴唇上面滲著冰涼,有些咸咸的味道。
——我不是木頭,我自然明白蘇月瑤的心意,我也不是鐵石心腸,說沒感覺都是假的,只不過我終究要離開這個地方,也不知道下次再回來是什么時候,我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她最美好的青春歲月。
——“瑤兒,我快要離開這里了。”我說這段話的時候,目光是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話,明知結局是錯的,還是要說,就像是卡在喉嚨里的魚刺,終于咽了下去,可是喉嚨還是一樣會痛。
——“我不在乎!”她哭得梨花帶雨,幾乎是用竭嘶底里的吶喊對著我說。
——“愛一個人等待又算什么呢,我不在乎是十年、二十年、用盡一生,我都愿意去等!我想從今以后,我都不會再這么用力去愛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遇見你之前,愛上你之后。”
——在那閃閃的淚花中,我隱約看到了她眸光里那種堅定,可見這份愛已經如鯨向海,如鳥投林,無可避免,退無可退了。
——這樣的眸光我幾乎不敢去看,我的沉默更像兩把冰冷的匕首,冷冷地刺在她滾燙的心臟上。
——“我最后問你,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蘇月瑤強行按耐住心中的不安,然后用小心翼翼地的的目光看著我,眼睛里滿是討好與期望。
——“你猜。”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讓我看起來更輕松一點。
——“喜歡!”
——“你再猜!痹谒暰以外的地方,我右手緊緊扣在大腿上,連同褲子抓成一團,強忍著心中如浪潮般襲來的悲痛,想用痛感來麻痹自己,如果掀開褲子來看的話,應該可以看見大腿上已經血肉模糊的傷痕了吧。
——蘇月瑤眼睛里綻起來的曙光驟然滅了,像是房間里被夜風熄滅的燭光,整個世界重歸于黑暗。
——“我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是都是我一廂情愿罷了,這段時間月瑤任性的打擾,造成了秦公子的不便,很抱歉!痹谶@平靜的聲音背后,我仿佛能聽見她心里在滴血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她雙手捂在臉上試圖掩蓋她的痛苦,那持續不斷地哭泣聲,仿佛某種小動物臨死前發出的哀號,瘦弱的身子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那是她在哭,一邊努力壓抑著又終于抑制不了的哭,一種撕裂人心的哭。
——在這一刻我是多希望可以抱住她,可是我不能,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想竭力制止眼眶中忍不住要滑下來的眼淚,我告訴自己要忍住,不能功虧一簣,長痛不如短痛,就當自己從沒出現在她生命里,我不能毀了她的一生!
……
蘇月瑤獨自一人騎馬在走前面,目光變得空洞,像是丟了魂魄的人一樣,任由著胯下的馬匹沿著原路返回。
秦云羲用擔憂的目光一路跟在她后面,不想叫停她,但更多的是不敢叫她,到了這個地步了,就應該讓她憎恨自己,恨一個人,總比毀掉一個人要好。
在來時的路上,兩人還歡聲笑語,而歸途的路上,卻變成另一種相顧無言的蒼涼。
就連走到高聳的城墻下面,蘇月瑤依然毫無察覺,隨著馬匹前行瘦弱的身子騎在上面搖搖欲墜,似乎隨時要掉下來一樣,秦云羲看得心都要碎了。
而城門的兩邊,赫然有著兩道熟悉的身影進入秦云羲視線內,他們一左一右,一紫一黑,雙手抱胸靠在城墻之下,頗有幾分尋常人家,張飛關羽的護門之勢。
他們也顯然發現了秦云羲,其中身穿紫色長袍的身影三步并做兩步,急忙跑了過來,臉上的神色還帶著幾分凝重,看上去發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秦云羲似乎也猜測到所發生的事情,內心譏諷一聲!敖K于忍不住動手了嗎!
“云羲,我收到消息,據說你們秦府五人在一個時辰之前全被梁正南抓去,往著城西方向走去,來勢洶洶的,恐怕你們秦府之人有危險。”江羽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
“錯了,是四人!惫胶暌莞蟻,冷冷地說。
秦云羲用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一個時辰前?那……你們就在這里等我了一個時辰?”
江羽和公山宏逸都沒有說話,只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如實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謝謝你們,算我秦云羲欠你們一個人情!闭f真的,秦云羲心里還是有些小感觸,他們兩人都是天之驕子,如今就為了第一時間告訴自己這個消息,而整整干等了一個時辰。
“我就不用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們秦府之事與我們公山府毫無瓜葛,另外魂器一事我也跟我爹說過,往后不會再提你們秦府魂器半字!
“秦府一事與你們公山府無關,這個我早已知曉,另外,你今天能站在這里,魂器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那你是打算一個人過去?要知道梁正南已經踏入淬魂九層巔峰,距離一星魂術師僅有一步之遙!惫胶暌萏痤^,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就沖你共享這份情報給我的份上,你就值得讓我說這聲‘謝謝’了,至于其他的,我來處理就好!
或許公山府出身軍人的原因,沒有其余梁、楚兩府喜歡在背后耍那種陰謀詭計,對于秦云羲來說,因為擁有強大的靈魂力緣故,感知比他修為低的人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但他們不一樣,肯定是花費九牛二虎,動用安插在對方府中的旗子,才獲得的情報。
如今公山宏逸家族大費周章探查出來的情報,竟然毫不吝嗇的共享給自己,就算傻子也能看得出,公山宏逸是真心想與自己交好,也好,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江羽,最后幫我一個忙。”
“你說!
“請幫我送她回家。”看向蘇月瑤身影的時候,秦云羲冰雪般冷漠的眸子,融化成一團柔水,濕漉漉的流轉著心疼與惋惜。
“好!苯鹂戳搜勰堑老莸谋秤埃匀恢浪池撝趺匆粋承諾,然后重重的點了頭。
“駕!”秦云羲帶著感謝的目光看了江羽一眼,隨后,猛然揚起手中的韁繩,小黑吃痛一聲,像道黑色的利箭一樣竄了出去,他臉上的神色漸漸收攏起來,整個人恐怖的氣息蔓延而出,宛如一柄暗藏許久,終于重見天日的寶劍,帶著一往無前,摧毀一切的氣息席卷過去。
江羽與公山宏逸兩人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他們都能從秦云羲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沖天而起的殺氣,濃郁得猶如實質般的殺機。
盡管他們心中已經覺得低估秦云羲的實力,但是真正面對他的時候,竟然生起一種渺小到如同爬蟲一般倉皇失措感覺,那股凌厲的氣勢仿佛掀起排山倒海的海嘯,以雷霆萬鈞的速度把他們的意識卷進巨浪中心,硬生生撕裂成碎片。
江羽強忍著心中噴薄欲出的恐懼感,他的喉嚨漸漸鎖緊,發出生硬干澀的聲音。“我這輩子……真的不想與他為敵。”
公山宏逸雖然沒有說話,但握著拳頭的雙手,手臂上爬滿了粗壯的青筋,已經掩蓋不住他內心的震撼了。
“快點!再快一點!”入夜的夜洛城,現在正是用晚膳的時間,街道上的行人稀稀拉拉,一路上沒有絲毫阻攔,所以秦云羲才敢快馬加鞭,一邊肆無忌憚的提升小黑速度,一邊在用靈魂契約呼喚著墨顏。
秦云羲心急如焚,雖然事先早已留下墨顏,為了就是應付這樣的突發事件,按照墨顏的一星巔峰魂獸來說,完全可以在夜洛城只手遮天,沒人會是她的對手,但沒看到真正事實那一刻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未知的一切才是最可怕的,他不想猜,更不敢去猜,他要迫不及待地看到事實,如果寧雪心等人出了點什么差錯,秦云羲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越深入城西方向,街道兩邊的建筑明顯低矮密集起來,所用的材質結實程度也遠遠比不上城鎮其他方位的建筑,城西是夜洛城出了名的貧民區,密密麻麻的建筑搭建起來,完全是雜亂無章,毫無美感與風水可言,單純的為了頭頂能有瓦遮頭而建立起來。
地勢更是復雜無比,就連正常的道路都被擠壓出來的錯亂建筑干擾,原來方正的大道也被擠得扭扭曲曲,如果不是這片區域土生土長之人,必定頭痛無比,并且毫無頭緒。
就當秦云羲與墨顏在靈魂契約感應,取得聯系的一剎那,似乎在他的魂海中安插了一個導航,胯下的小黑仿佛腳下長眼一樣,在這凌亂的建筑群中精準的穿插而過,絲毫沒有被散亂的路線所迷惑。
秦云羲凜若冰霜,越偏僻的地方,越適合動手,這樣的地方正適合他們心意,但更適合自己心意,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獵人,我們拭目以待。
一棟荒廢已久的宅院看起來慢慢出現在他眼前,但他與小黑的速度卻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一晃就到了宅院前面。
“小黑!”秦云羲怒吼一聲。
小黑似乎也能感應到主人的著急,嘶鳴一聲,矯健而有力的雙腿猛然一蹬地面,整個身體如同在看不見的地方裝上一對翅膀,高高飛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