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觀的紫炎真人,終于在聶北準備離開廟會街的時候,回過神來,攔住了聶北的去路。
“前輩,我做好決定了,麻煩前輩隨我上山,幫我師兄治病。
您放心,我師兄半生行善事,身上功德肯定不少,應該符合你的治病標準。
除此之外,我們云城觀也會朝云城紅十字協會捐款帳號,轉帳一百萬,只要能讓我師兄康復。
就算不能康復,只要前輩愿意走一趟,我們就轉帳十萬!”
紫炎剛才就是在回憶自己苦難的兒時,要不是師兄天天出去做法事賺錢買米回來,他早就餓死了。
他的命都是師兄給的。
他不能那么自私。
聶北眼中滑過一縷欣賞:“既然如此,那怎么還擋住我的去路,難道你的車子不是停在這邊的停車場嗎?”
清風瞪大眼睛:“老神仙,你好厲害,這兩頭都是停車場,你怎么就肯定我們觀里的車,一定停在這邊呢?”
聶北笑而不語。
紫炎更是佩服。
聶北可不止是算到車停在這邊,他還早就算到紫炎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紫炎后背突然冒出一股冷汗。
若是他剛剛沒有選擇答應,而是假裝有事逃避了呢?
紫炎不敢問,不敢想了。
云城觀的生意一直不錯,因此作為副觀主的紫炎真人座駕也不錯。
輝騰。
清風是司機。
聶北和紫炎真人坐在后排。
其它兩個道童則是把展臺等物,搬上了一輛中型面包車。
兩個道童,一邊走一邊興奮的說道:“今天收獲不錯,不知道月底有沒有獎金,我今天為了吆喝可是連嗓子都喊啞了。”
“你就得了吧,我們云城觀的展臺,還用吆喝嗎?只要把招牌一掛上去,來的人不要太多。
要不是副觀主有交待,每人只限一個,恐怕早就被一搶而空了。”
“嘿嘿,師兄說得是,可惜觀里規定,每月只準出來一次。
要是能讓我們天天出來擺攤,我們的工資早就超過青山觀了。
每次看青山觀的人在炎夏道觀總群里曬工資單,我就恨得牙癢癢,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多了千把塊嗎?”
“噓,別瞎說了,沒看見清風師叔的臉都黑了嗎?趕緊干事。”
紫炎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朝聶北解釋:“這些都是新近招來的應屆大學生,道法淺薄,讓前輩見笑了。”
“無妨。”聶北閉目養神,表示沒有興趣閑聊。
紫炎當即也乖覺的閉了嘴。
四十分鐘后。
聶北聽到紫炎在耳邊恭敬的聲音:“前輩,我們觀主的住處到了。”
云城觀修的特別氣派,一條馬路也是筆直。
紫炎為了表示恭敬,直接用副觀主的身份,把車子開進了內院,停在了觀主青陽子的門前面。
清風也早就下車去稟報了。
青陽子白天的時候和常人無異,只有凌點過后,才會痛得面無人色。
聽到清風的稟報,說是師弟紫炎又請了位神醫回來給他看病。
青陽子都有些無奈了。
師弟怎么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念頭呢。
這個傻孩子。
從小就是這么固執,這么單純。
“既然是同道中人,就算對方不是醫生,自然也是要見一見,論論道法的。請他進來!”
清風心里可是捏了把汗,生怕青陽子不肯見人。
紫炎真人和青陽子是師兄弟,從小一起長大。
而清風則是由青陽子撿回來,由青陽子和紫炎兩人共同扶養長大。
后來青陽子事務繁忙,便將小清風交給紫炎照料,又收他當親傳弟子。
雖然他喊青陽子師伯,其實是親如父子。
清風甚至內心里,比紫炎真希望青陽子能康復。
只是自從南佛寺的高僧都看不出原委后,青陽子師伯就徹底放棄了繼續治的想法。
一心等死了。
紫炎將聶北領進了青陽子的房間。
當聶北看見青陽子的第一眼,他的瞳孔不由緊縮,滿是不可思議。
聶北隨即苦笑了一聲,坐都沒有坐,就要告辭。
“前輩,可是晚輩哪里招待不周?”紫炎緊張的問道。
聶北搖頭,臉色慎重的看了眼青陽子:“你的師兄就如那張屠夫一般,他心甘情愿赴死,等死,甚至是找死,就算我能救他的身體,我也救不回他的心,何必浪費精力呢。”
聶北這番話,讓紫炎和青陽子兩人都震驚的看著他。
青陽子最近半年,看過不少的神醫,正門玄門的都有。
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是主動找死。
只有眼前這位老者。
一針見血。
紫炎則是疑惑加不敢相信,嘴唇顫抖:“前輩,您,您說我師兄自己找死?”
聶北慢慢搖頭嘆氣:“試圖以本體心竅為籠,困住快要進化成為詭王的怨煞,企圖以淺薄的道行和三清道祖的心經,時時進行凈化。
希望能讓這只準詭王,避免未來魂飛魄散的下場,能夠符合投胎的資格,不是找死是什么?”
紫炎震驚的呆愣在現場。
青陽子也是意外的看著聶北,沒想到他的道行竟然在他之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布局。
清風自小受兩位的熏陶,道行雖然不深,但是道法基礎還是知道的。
他也是瞬間就聽明白了聶北的意思。
簡單點來說,青陽子就是用自己的身體當道法容器,困住了一只準詭王。
準詭王的實力強勁,別說是青陽子了,就算是整個云城觀的道士加起來,都不是對手。
難怪這奇怪的病,只在凌晨過后發作。
因為那時候陰氣最盛,對于準詭王而言,實力最強勁。
他當然要在那個時候,想方設法的從牢寵里突破出去。
而作為牢籠本體的青陽子師伯,自然就會痛苦難耐。
難怪醫院里怎么都查不出來。
上次去南佛寺的時候,青陽子師伯挑的也是白天正午時分。
陽氣最盛的時候,準詭王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加上青陽子師伯刻意的掩護。
高僧能看出他的頭發全白就代表成為廢人,已是不易了。
想來師伯頭發變白,并不是痛苦本身造成,而是準詭王在吸收師伯的陽氣。
紫炎心痛如斯,憤怒的看向青陽子:“師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啊?師兄,你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滿世界給你找大夫,看得很歡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