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最重要的還是，她擔心季凌到了現場，會控制不住偏激起來直接對蘇悅動手。

　　到那時候，就算蘇悅沒有真的想自殺，季凌也會把她給扔下去。

　　季凌垂眸，明白她心里的擔憂。

　　看來昨天自己沖動出手還是嚇到她了。

　　他握住蘇木的手，“你別擔心，我能控制住自己。”

　　蘇木笑笑，“我當然相信你能控制好自己，只是覺得我出面會比較好，畢竟昨天看到你那樣的還有張彥，我能看出問題來，他也一樣可以。季凌，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一旦知道了我的弱點就絕對不會放過。”

　　從蘇玖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張彥不是個直接下死手的人，他喜歡那種一步步將對手逼到死角，看著他痛苦掙扎，看著他一點一點的絕望。

　　就像是貓逗老鼠，不會一口吞掉，而是一點一點地折磨，這種控制全局的感覺才是張彥要的。

　　“我有分寸。”季凌聲音很淡，眸色卻越發深沉。

　　蘇木輕嘆了口氣，知道他不會改變主意，替他整理好襯衣領子，她只說了句：“別沖動，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張彥揪出來的。”

　　季凌點了點頭，“嗯。”

　　她的意思是，不要繞開法律去以暴制暴，私下對張彥出手。

　　將季凌送出門，蘇木只想想目前混亂的情況都覺得頭疼。

　　季折能通知季凌過去，已經從側面說明事情鬧很大。

　　網絡時代，信息傳播速度非常快，蘇志森和王瑤剛死，她又被認定為兇手，蘇悅身為當事人之一，不出事都會引得眾人關注，更何況她剛逃過一劫，又這樣以死明志逼著警方抓捕自己。

　　想必，全云城的記者都已經跑到天澤醫院去了。

　　她都能想象得到自己在云城市民眼中是個什么形象了。

　　精神病、買兇殺人、蛇蝎心腸、冷漠殘忍……

　　捏了捏發疼的眉心，蘇木很快洗漱完換了衣服去了書房，打開季凌的筆記本電腦接收郵件。

　　如季凌所說，季折已經將張彥所有患者的治療記錄發了過來，還很貼心地附上了這些患者結束治療后的回訪信息。

　　天澤醫院成立三年，張彥是醫院一成立就被挖了過去的。

　　在這三年里他的患者不算少，滿打滿算居然有三百多名。蘇木除去那些病情輕微的、治療后恢復正常的，整理后篩選出一份74人的名單。

　　這74人里，有的因為殺人被關在了精神病院，有的因為病情發作而自殺，還有的則是因為誤殺謀殺傷人等罪名被關到了監獄。

　　而他們的治療記錄，無一列外的都看不出什么問題，連控告張彥醫療失當都無從告起。

　　治療過程中的錄音季折也打包好發了過來，蘇木看著那一個個的音頻文件，太陽穴突突跳著，聽完這些得用多長時間啊？

　　指尖輕敲著書桌，蘇木打開了那74人中最早接受治療的一個患者的音頻文件。

　　作為一名連環殺手，殺的人越多，他的技巧就會越成熟，也越難找到證據。但第一次就不一樣了，總會留下很多蛛絲馬跡。

　　現在，蘇木只希望，在到天澤醫院之前，張彥還沒動過手。

　　另一邊，季凌坐上車前往天澤醫院，韓沉星比平常小心翼翼多了，從出發到現在，一句話都不敢說。

　　“把廣播打開。”季凌在后排座突然開口說道，聲音異常冷厲。

　　韓沉星打了個激靈，連忙打開廣播。

　　“因為前任蘇氏總裁的私生女蘇悅跳樓事件影響，天澤醫院附近幾條道路眼下均非常擁擠，長寧大道和徐陽路十字路口暫時封鎖，著急上班的朋友，請擇路繞行，以免耽誤時間……”

　　在播報了路況后，電臺的主持人話鋒一轉，竟是開始討論起蘇悅直播時所說的那些話，話里話外都直指蘇木就是幕后指使人。

　　韓沉星心頭顫了顫，下意識看了眼后視鏡。

　　季凌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拿手機看一眼，接通附在耳邊。

　　“季先生，我已經到了。”那邊傳來季折的聲音。

　　季凌問他：“情況怎么樣？”

　　“我還沒上去呢。”季折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急促，無奈地，“這都沒到上班時間，醫院里的幾個高層也正往這邊趕，不過下面警察和記者已經來了好些，救生氣墊正在弄……”

　　“行，我還得二十分鐘。”他抬手腕看看表，多余的話也沒有再說，該安排的季折自然知道。

　　“季先生，”那邊季折猶猶豫豫地開口，“下面都是記者，由你出面的話，那邊可能會看出端倪來。”

　　季家那幾個雖然遠在京城，但這些年來可一直少在季先生身邊安插眼線，若是在這個時候貿然行事，只怕會暴露季先生隱藏多年的身份。

　　“我只是以精神科實習醫生的身份出現，出面協商的事交給你這個院長和李想，”季凌聲音淡淡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讓蘇悅盡快閉嘴！”

　　掛了電話話，他抬手扯了扯領帶。

　　韓沉星咽了咽口水，伸手又換了一個臺。

　　“大家好，歡迎收聽云城早間資訊。早上六時許，蘇氏千金蘇悅直播跳樓事件在網上引發轟動。目前，我臺記者已經趕往事發地點天澤醫院，最新消息稱，蘇悅目前情緒極度不穩，揚言，半時之內見不到警方抓捕蘇木歸案，立即跳樓。”

　　韓沉星：“……”

　　他也沒動冷氣啊，怎么感覺車內氣溫突然低了好幾度？

　　伸手又換了一個臺。

　　“蘇悅這一舉動……”

　　再換。

　　“接二連三發生兇殺案，死者都和蘇木有關，這次蘇悅逃過一劫，直指兇手在行兇之時說出……”

　　“兇手昨日已經被抓捕歸案，據知情者透露，兇手殺人的動機和蘇木有關……”

　　“很明顯蘇木是有精神問題的，無論她有沒有指使兇手殺人，以她的精神狀況都不適合呆在外面，那為什么相關部門沒有強制將她關起來治療？她的背后到底有什么……”

　　韓沉星一連換了好幾個臺，最后直接關了廣播。

　　再聽下去，就算季先生什么都不做，他也能被凍死。

　　車上安靜得很。

　　韓沉星默默地開著車，又過了兩個紅燈，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男人冷靜低沉的聲音，“前面路口右轉，去張彥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