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課是程如山和何亮給同學們上急救課,教給同學們一些處理緊急事件的辦法,比如起火、游泳抽筋、野外迷失辨別方向等等。
程如山站在講桌前,他的視線掠過學生們的額頭發(fā)頂,每說一句話視線最后都有意無意地落在姜琳的身上,看她托著下巴歪著頭朝他笑,他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
姜琳覺得他怎么那么好看呢,而且他講課干脆利索,幾乎沒有什么廢話,聲音清楚吐字清晰,也不存在任何含糊的知識點。
只要是與上課有關(guān)的問題,他基本上有問必答,答必切題,并不會因為自己沒讀過大學來給重點高校的高材生們講課就有所膽怯。
何亮在一旁也是心服口服,他是作為輔講前來配合的,都緊張得雙腿有些打顫,讓他開口說話他都有些張不開嘴呢,看人家程隊,瀟灑自如一點都不緊張。
不過你們眼神也太過專注熱切了點吧,都眼巴巴地盯著我們程隊的臉干嘛!
人家是有媳婦兒的!媳婦兒還在下面坐著呢。
“程老師,您講了一些意外情況,那如果我們在路上或者沒防備的時候被壞人襲擊呢,我們要如何保護自己?您能不能再給我們加一節(jié)女子格斗課啊!”二班一個膽大的女同學笑著提要求。
其他人就跟著起哄,“要的要的,我們男生也需要學習。”
程如山聞言朝何亮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何亮走過去立正,努力拿出他最器宇軒昂的一面。
程如山拍拍他的肩頭示意放松,“有心要學習的同學們,這是你們何教官,跟他商量學習時間和地點。”
何亮立刻給同學們敬了一個禮,文縐縐地來了一句“請多多指教。”
同學們都笑起來,“多謝何教官。程老師不來嗎?”
蘇行云喊道:“程老師有時間要陪老婆孩子的。”
程如山笑了笑,“這學期期末考試,我會親自巡考,不及格的……”
“啊——還要考試!”
“我們就看老師了,根本沒聽課啊!”慘叫此起彼伏。
“姜同學救命啊!”他們紛紛朝著姜琳作揖。
姜琳:“……”
程如山打了個手勢,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大家不用緊張,把平時講過的知識點過一遍,以你們的聰明絕對沒問題。另外,每個人交一篇兩千至三千左右的小論文。論文寫得好,可以不參加考試。”
“哎……”他們是理科生哎,讓他們寫論文,寫文章?殺了他們吧。不少人覺得還是考試吧,反正也不是很難,借筆記看看基本也差不多的。也有人覺得好啊,不就是三千字么,小意思。回頭找文科生的朋友們幫忙寫一篇,分分鐘的事兒啊。
誰知道程如山后面又跟了一句,“必須自己寫,如果請人捉刀代筆,被發(fā)現(xiàn)就絕對不及格。當然,我會跟文科生的同學們打聲招呼,誰若是給人代筆,形同害人不及格,順便自己不及格。以后的學弟學妹們有軍訓,你們沒有軍訓,所以課程占的學分會多兩幾分,請大家認真對待,。”
媽呀!同學們再也不敢吊兒郎當了,跟學分掛鉤!
太狠了!
“如果有問題,可以跟何教官咨詢。”他拍拍何亮的肩膀,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后宣布下課。他知道姜琳后面沒課,就去幫她收拾書包,“今天要去醫(yī)院嗎?”
姜琳身體挺好的,懷孕以后只去過一次醫(yī)院,平時都是在校醫(yī)務(wù)室讓郭艷秋幫忙檢查的。
現(xiàn)在六個月肚子大起來,郭艷秋建議她去照個B超,看看羊水等情況。以后要定期檢查,注意胎動,聽胎心等。
其實這時候定期檢查也就醫(yī)生囑咐一下,沒問題孕婦才不會去呢,既要請假不能上班,還要花錢。B超現(xiàn)在還是稀罕儀器也不是所有醫(yī)院都有,需要自己交錢要錢的,并不包含在醫(yī)療手冊里。
姜琳點點頭,“你回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去的。”
不過是坐個公汽而已,鄉(xiāng)下婦女這時候還在鋤地呢,過幾天又要收麥子,哪怕懷孕的只要不是立刻生也沒得休息。
程如山:“已經(jīng)安排好了。”
只要不是非他不可的外派以及會議,其他的工作都可以臨時推一推,他正好開車來的,就送她去解放軍醫(yī)院。
姜琳有學生證,程如山有軍官證,他們?nèi)タ床』静灰ㄥX。
路上姜琳問程如山,“真的要給我們考試啊?”
程如山笑:“怎么,我媳婦兒還會怕考試?”
姜琳:“做學生的沒有不怕考試的,你上學的時候不怕嗎?”
程如山沉默了一下,“我都不參加的。”
姜琳:“……”
“那你出的簡單點唄。”姜琳笑嘻嘻地賄賂他。
程如山:“媳婦兒,我不負責出題。”沒時間啊。
姜琳眼睛一亮:“要不,我找?guī)讉同學幫你們出題啊。”
程如山忍不住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戲謔道:“我可以讓文生、大寶小寶試試。”
政治處有專門的文職人員,他們負責編寫了教程,出題自然也歸他們,哪里還用考試的學生自己出題,媳婦兒想得可真美呢。
到了醫(yī)院,程如山讓姜琳等一下他去掛號問問看,正好碰到方澄霞。
方澄霞去鄉(xiāng)下呆了一年,今年初回到醫(yī)院,整個人看起來安靜了很多,眼神里帶著兩分憂郁,卻更加隨和溫柔。
她主動和程如山打招呼,聽說是帶姜琳來檢查,她幫忙聯(lián)系一下大夫。
“去吧,先去B超室做好了再去婦產(chǎn)科門診室。”她聲音非常溫柔,能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姜琳跟她道謝告辭,然后和程如山去B超室。這時候的B超機和后世的差別還是很大的,屏幕非常小,只能看黑白平面,能看的項目也比較少,主要是看看胎兒大小、羊水狀況。
跟B超操作員簡單溝通幾句,姜琳躺上去,結(jié)果寶寶并不配合。
大夫:“他有點害羞啊,一直背對著,看不到哎。”
姜琳:“……”他還會害羞?估計是累了吧,上課那會兒聽程如山說話,翻騰得不要太歡快呢。
“大夫你幫看看是一個還是兩個?”
大夫:“你家有雙胞胎孕史?”她看了看,“一個寶寶。”
就算他背對著,也不可能把另外一個寶寶擋得牢牢的,看到一個就是只有一胎。
姜琳其實也有判斷的,胎動的時候只有一處動,而不是兩個一起動,也證明只有一個寶寶的。
程如山聽說只有一個松了口氣,之前她生大寶小寶的時候他不在,聽藍大夫說婦女一下子懷兩個會特別辛苦,容易有各種突發(fā)狀況,尤其后期一定要小心照顧才行。
現(xiàn)在只有一胎,起碼她不用那么辛苦。
大夫扭頭看程如山,笑道:“爸爸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程如山:“我們已經(jīng)有倆皮小子。”
“哈哈,那就是稀罕女娃娃了,兒女雙全好啊。哎呀,你們家這個小寶寶一點不配合啊,一直不肯轉(zhuǎn)過來,估計睡得正香呢。”這時候B超本來就效果有限不那么清楚,他又背對著,根本瞅不見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差不多20分鐘結(jié)束,大夫看了看,“羊水好的,寶寶大小也正常的,不過他一直不配合,看不到男孩女孩子。”
這時候才開始計劃生育,而且來照B超的都不是普通人,孩子是男是女只要能看基本都會告訴,但是寶寶不配合就沒辦法。
姜琳和大夫道謝,程如山拿著B超單子領(lǐng)著她出去給婦產(chǎn)科大夫看看。
大夫看過也沒什么問題,又教姜琳數(shù)胎動以及一些注意事項,如果有什么異常就來醫(yī)院檢查等等。
程如山又問一下飲食方面有沒有需要特別注意的。
大夫想了想,“也沒什么特別的,正常吃飯就行。”
這時候大家也就吃飽,太好的東西也沒,所以大夫也沒什么特別叮囑不能吃什么多吃什么,沒那個必要。
離開的時候,姜琳又去和方澄霞說一聲,跟她道謝。
方澄霞:“一切都好吧。”
“好的,謝謝方大夫。”
方澄霞點點頭,想問問方澄光,不過想弟弟在首都演習也就沒問。
姜琳下午還有課,程如山就送她回去,一起在學校食堂吃飯。
打飯的時候她看了看窗口,問另外一個師傅:“田老師不在這里幫忙了啊。”
那師傅笑道:“說是接了一個什么工作,帶學生去畫畫了。”
姜琳笑了笑就沒再問,她和程如山去吃飯。
程如山看看她,“等天熱起來,肚子大了很辛苦,要不要請假?可以定期找同學補課。”大夫說七個月開始肚子大得很快,那她還要坐公汽,他總覺得很辛苦。
姜琳卻不想那么嬌氣,“等八個月再請假吧。這會兒還挺輕松的。”
“那我盡量安排時間接送你。”他有時間就自己來,沒時間就讓何亮,反正何亮現(xiàn)在是何教官,要經(jīng)常出入校園。
……
轉(zhuǎn)眼過了個月,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姜琳提前在家休息了。
原本姜琳還覺得自己肚子不算大,六個月也沒太明顯,七個月應(yīng)該不至于如何,結(jié)果證明沒有經(jīng)驗,想象和現(xiàn)實真的出入很大。
等她進了七個月,肚子吹氣一樣大起來,然而腰身依然很細,從后面幾乎看不出懷孕的樣子。家里人都擔心她,總覺得她腰那么細,肚子那么大,能不能經(jīng)得住啊,肯定很辛苦。
尤其文生、大寶小寶這幾個沒經(jīng)驗又瞎緊張的,整天湊一起開會,研究姜琳的肚子是不是又大了,怎么那么嚇人,要不要幫她托著啊什么的。
大寶小寶糾結(jié)的要死,怎么都想不通媽媽的肚子為什么會那么大,寶生不是還沒來嗎?
所以,這個寶生怎么這么不乖!
等她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訓她才行呢。
大寶小寶甚至都摒棄前嫌一起商量要如何教育寶生了,是讓她罰站,還是不許吃糖,還是背課文,或者讓她參加勞動?
姜琳聽他倆商量的時候,能笑死人。
程如山果斷讓她請假不要再去學校,就算有人接送他也不放心。尤其現(xiàn)在她晚上睡眠不大好,肚子大躺不下去,總要起夜好幾次,一晚上睡眠時間零零碎碎的,白天就總犯困,有好幾次上課的時候趴著睡著,又壓得肚子難受。程如山就替她做主,跟劉建武請了假,到時候去參加期末考試就行。
現(xiàn)在姜琳呆在家里,閆潤芝也哪里都不去,專門守著她給做好吃的。
“第一胎咱們家沒什么好吃的,虧了嘴,這會兒條件好,總要補回來的。”
閆潤芝還在菜園里養(yǎng)了幾只雞,專門下蛋,又發(fā)動親戚朋友,幫她尋摸誰家賣小公雞老母雞的,她都買回來,隔幾天就給姜琳燉雞湯喝。各種野生的鯉魚、黑魚、鯽魚的更是不斷,她還讓程如山定期買點鱖魚回來。再加上菜園里各種蔬菜長得好,所以姜琳的伙食好得不行。
這日徐愛梅、姜敏帶了小萌和小軍來看她。
一見面,徐梅驚訝道:“琳琳,你在家養(yǎng)得可見長肉啊。”
姜琳趕緊摸摸自己的臉,“真的胖了嗎?很胖嗎?”
小萌笑道:“姨,你這樣更好看,以前太瘦了。”
姜琳:女人怎么會怕瘦!天天在家吃居然沒覺察自己胖了,她還問程如山自己是不是胖了,程如山一本正經(jīng)地摸著她的腰說什么一點都沒胖,全長肚子上了。當然,還有胸,她的胸大了兩個號不止。
姜琳感覺自己都要二次發(fā)育了!
姜敏也道:“其實沒胖,懷孕了都會圓潤點,不圓潤才不正常呢。”
閆潤芝招呼她們進屋吃東西,“我燉了鴿子湯。”
姜琳最近美食吃多了,不那么饞肉,閆潤芝就讓她喝最精華的湯,肉么家里那么多男人,一點都不會浪費的。
反正程蘊之見長肉,大寶小寶蹭蹭長個子,文生程如山何亮幾個都加大了運動量,要把多吃的那一部分消耗掉。
否則,他們都要跟著圓起來,那怎么行!
徐愛梅和姜敏帶了一只老母雞,還活的,可以養(yǎng)幾天什么時候想吃什么時候殺掉。
閆潤芝高興得很,盛了鴿子湯出來讓他們喝。
徐愛梅和姜敏推辭不過,兩人嘗了嘗,讓小萌喝了一小碗,小軍不稀罕喝湯,要吃肉。
小軍:“我大寶哥小寶哥呢?”
姜琳:“他們倆和文生粘知了去了。”
因為她懷孕身子重在家里休息,文生也跟劇團請了假不去,非要在家里照顧她。
現(xiàn)在天熱起來,知了多了,他們晚上拿手電筒去找知了龜,白天就去粘知了,說要給她改善生活。
雖然她吃雞鴨魚肉的吃圓潤了,他們卻還是覺得不夠,因為嫲嫲說琳琳要把自己的營養(yǎng)給寶生,容易缺營養(yǎng),所以他們覺得應(yīng)該使勁吃啊。
一天吃八頓最好了!
快晌午的時候,文生帶著大寶小寶回來,拎著好長的兩串知了,他們幾乎粘遍了這附近所有的樹林子和行道樹。
文生和大寶小寶穿著兄弟裝,都是短袖短褲,戴著草帽,干凈帥氣。
小軍聽見他們回來,嗷嗷地就跑去了,“我想死你們啦。”
大寶:“前些天才見過,別那么夸張。”
小軍:“一天不見都想!”
小軍:“你想吃糖吧,這可不行了,我的糖都要留給我寶生了,等她來了再分你。”
小軍:“寶生啥時候來啊,我都等不及要見她了。”
屋里大人聽他們嘻嘻哈哈的,覺得特別有意思。
姜敏對小萌道:“小萌,跟弟弟們玩去吧。”
小萌就乖巧地跟姜琳和閆潤芝道別,她現(xiàn)在依然那么文靜,但是自信了許多,在姜家有芹芹作伴說悄悄話,芹芹厲害,弟弟們不敢欺負,連帶著小萌地位也高起來。
看小萌出去的背影,姜琳笑道:“小萌長高了不少,氣色也正常了。”
以前干巴瘦,個子小,頭發(fā)也黃,這會兒個子高了一大塊,臉頰白白凈凈的,頭發(fā)變黑發(fā)量也多起來,身上也有肉,嬰兒肥特別可愛。
姜敏對妹妹和娘家感激得很,“現(xiàn)在膽子大起來,敢說話了。在學校里表現(xiàn)很好,成績也不錯,和芹芹一起,人家都說姊妹倆。”
姜敏有時間就去學校看看,跟老師們聊聊,都說小萌進步很大。剛來的時候不敢和同學說話,上課不敢舉手回答問題,老師問話也唯唯諾諾的。后來就好了很多,和女孩子們相處愉快,老師們也喜歡她。
徐愛梅笑道:“咱們家就是女孩子有出息,芹芹和小萌也比弟弟乖巧學習好。”
芹芹潑辣又懂事,雖然宋麗娟偏心小兒子,可在徐愛梅這個奶奶眼里,卻是個好丫頭。
聊了一會兒,姜敏把賬本拿出來給姜琳。
之前他們合開代銷點,賣水槐村的繡花品、布鞋、內(nèi)衣、女士小東西等,還有收音機、布料以及程如山讓段長安、朱俊杰從外地弄回來的特產(chǎn)茶葉枸杞等等。
今年開春徐愛梅退休讓姜二哥接班,她專門負責這個。
程如山就去老街靠著回春堂的地方租了政府幾間帶后院的門面房,在那里當貨棧,也能開鋪子。他還去辦理了正式的文件,市場管理辦的就不會為難。
這時候還沒開始辦什么個體營業(yè)執(zhí)照,都是自己擺攤、自家當鋪子,小東西基本也沒人管。
有人每天出去擺攤賺的錢比上班多,只是會被人瞧不起,覺得是不務(wù)正業(yè)。
開了鋪子以后,徐愛梅去守著,生意很好。
姜敏現(xiàn)在學習很輕松,比姜興磊成績好,她幫徐愛梅管賬,弄得利利索索的,一分錢都不待差的,呂航都說比紡織廠那會計還細心呢。
姜琳笑道:“我不愛看賬本,頭暈,姐姐管著就行。定期給呂航和郭大夫看看。”
他們算是幾家合伙的,她、娘家、呂航。
只要錢夠花,姜琳對錢并不計較。
現(xiàn)在她讀書好以后工作也不會差,程如山工資很高,水槐村大隊還給文生爺爺嫲嫲三人糧食錢等,磚窯廠也給她分紅,文生劇團賺錢,大寶小寶寫故事投稿還賺稿費。現(xiàn)在他們家沒有一個吃閑飯的,錢根本花不完,要不閆潤芝也不能這么隔三差五給她燉雞燉魚的。
徐愛梅道:“看呢,呂航那孩子,往咱家跑得可勤快。”
姜琳又問問潛博如何了。
潛博年初找了個對象,前陣子結(jié)的婚,姜琳沒去,讓姜興磊幫她捎了份子錢的,給了五斤飯票五塊錢。
徐愛梅:“那孩子……也沒啥,反正媳婦兒看著人不錯,是過日子的。”
潛博媳婦兒人看著不錯,就是脾氣有點大,尤其不喜歡潛博有什么女性朋友。她不知道哪里聽說潛博和姜琳關(guān)系好,結(jié)婚的時候不許姜琳去,給潛博郁悶得夠嗆。可他爸媽喜歡,他也沒招,結(jié)果人家姜琳根本不去,還讓姜興磊給捎了份子錢。
潛博就給他爸媽和媳婦兒說了一頓,還威脅要住宿舍,家里才消停。
姜琳是聽姜興磊和呂航說的。
她自覺和潛博關(guān)系并沒有多鐵,不過是一起下鄉(xiāng)水槐村,他幫襯過她暗戀她后來她通知書出事他也著急出力,姜琳就把他當朋友。他結(jié)婚,她自然要表示一下。他媳婦兒不樂意看到她,她當然不去給人家添堵,再說她挺著肚子本來哪里都不想去。
程蘊之和退休老干部們下棋回來,和她們招呼一聲,去幫閆潤芝做飯。
徐愛梅不讓他動手,她給閆潤芝幫忙,親家母熱熱乎乎地說說話。
姜敏挽著姜琳的手,陪著她出去散散步,一會兒就可以回來吃飯。
她們?nèi)ゲ藞@那里,看文生正在除草拿蟲子,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他認真的樣子,格外好看。
姜敏:“琳琳,文生好不了了嗎?”
姜琳笑道:“你看,他現(xiàn)在挺好啊。無憂無慮,還能賺錢。”
文生聽見她的聲音,起身朝她們招招手,拿了兩個擦干凈的洋柿子給她倆,“很甜。”他又忙著去打理菜園了。這一片菜園,除了刨地的時候文生會讓何亮那些人來幫忙,其他時間都是他和程蘊之打理。
他像對待唱戲一樣對待菜園,因為這個菜園供他們一家人吃菜,是非常重要的。
看了他一會兒,姜琳問姜敏:“梁鐵峰給你寫信了嗎?”
姜敏點點頭,“寫呢,都是小萌給他回信。”
梁老婆子那次摔了以后一直不好,反反復復的,逼著梁鐵峰再結(jié)婚,他不肯,她就作,整天要小軍要小萌的。可想而知,娘倆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不過梁鐵峰并沒有說這些,只是給寄錢,給寫信,還把程如山給姜琳弄的狼皮褥子寄過來。
姜琳笑道:“總會越來越好的。”
姜敏:“是啊。我們會計專業(yè)特別好分配工作。一畢業(yè)就能去大工廠當實習會計,半年就轉(zhuǎn)正呢。”
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和憧憬。
晌午程如山?jīng)]回來吃飯,徐愛梅等人吃過飯玩了一會兒就告辭,大寶小寶答應(yīng)等放暑假就讓小萌小軍小羅他們一起來玩。徐愛梅到時候也要來看看,專門送點小孩子的衣服,這也是當?shù)亓曀住i|女生孩子,娘家要送小孩子衣服,有舊的還有有新的。
他們走后,姜琳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小憩,閆潤芝在一旁做針線,文生、大寶小寶三個扇形圍著姜琳給寶生做胎教。
他們這是跟程如山學的。
姜琳發(fā)現(xiàn)每次程如山對著她肚子說話的時候,寶寶就反應(yīng)敏感,她就讓程如山多和他說說話,也不需要講故事,就想到哪里說到哪里,哪怕夫妻倆聊天都有用。
她尋思可能是因為程如山的聲音略低還磁性,所以會讓寶寶比較敏感吧。
文生和大寶小寶看見也學會了。
文生給唱兒歌,大寶給講算術(shù)題四書五經(jīng),小寶念故事唐詩聲律啟蒙,空里還要聽聽收音機,反正胎教工作抓得忒緊。
姜琳靠在躺椅上,被他們一人一段哄得竟然睡著了,他們實在太溫柔了啊,想不睡都扛不住。
看她睡著了,文生就示意小寶小點聲,“娘睡著了。”他把架子上的草簾子放下給姜琳擋風,這樣就不會吹到頭。
小寶果然小聲:“那寶生睡了沒?”
大寶:“我摸摸看。”
他摸摸姜琳的肚子,竟然感覺到小寶寶動彈,他驚訝得瞪圓了眼睛,“她居然沒睡呢,還在聽!”
于是他們壓低了嗓子,趴在姜琳肚子旁邊小聲地說,說一會兒還摸摸看,如果對方?jīng)]回應(yīng),他們就覺得一定也睡著了。
閆潤芝在一旁縫衣服,呂航給她弄了很多厚紗布,幾層絎縫起來可以做小孩子的內(nèi)衣,她給寶生做幾件小和尚服,再給姜琳做背心和褲頭穿。姜琳讓她不要繡花,可她哪里忍得住,看著素凈的衣服就想繡點什么。現(xiàn)在也不繡傳統(tǒng)花樣,而是用粗線按照姜琳畫的那些卡通花樣繡,線條帶著質(zhì)樸的拙,很適合小孩子。
傍晚時候程如山從外面回來,就見姜琳蓋著毯子在葡萄架下睡得正香,文生大寶小寶三個也在旁邊的草席子上躺平,各人衣服上都散發(fā)著花露水的味道。葡萄架上還垂下幾條彩色布條,有小風一吹就飄飄的,不知道是為了趕蚊子還是蒼蠅。
閆潤芝在那里摘菜,程蘊之估計出去和人下棋了不在家。
閆潤芝:“睡一會兒了,叫醒他們吧,睡多了晚上又睡不著。”
程如山俯身看了看,摸摸姜琳的臉,汗津津涼絲絲的。
天熱起來,她月份大了也比較容易出汗。
昨晚上她起來三次,躺下去不舒服就靠著被子歇息,又有些熱,結(jié)果一晚上沒睡好。這會兒她睡得香,程如山就舍不得叫醒她。
“哇~~”小寶睡著睡著突然哭起來。
程如山微微蹙眉,把他給拍醒,“做什么噩夢了?”
小寶眨巴著眼睛,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他一骨碌爬起來,看看爸爸看看媽媽,見姜琳肚子還鼓鼓的。他長舒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自己嚇自己。”
文生和大寶也醒了,問他干什么。
小寶一副很驚恐的樣子,“你們不知道,我做了個好嚇人的夢,這輩子最嚇人的。”
大寶看了他一眼,“有多嚇人?比被嘿嘿抓走還嚇人?”
小寶:“嚇人一百倍。”
文生就問他到底什么夢。
小寶:“你們都坐穩(wěn)當了啊。”
閆潤芝也過來聽,“到底什么?我好奇著呢。”
自己孩子不管做什么,只要有需要閆潤芝就可愿意捧場呢,哪怕沒意思都說好有意思,一點意思就各種彩虹夸,給孩子特別大的自信。
小寶:“我夢見琳琳去醫(yī)院又抱了倆小弟弟回來。”
大寶一臉驚恐和嫌棄,“你會不會做夢!”
文生:“弟弟也挺好啊,你倆不也是弟弟嗎?”
閆潤芝笑起來,“不是說弟弟妹妹都好嗎,干嘛嫌棄弟弟。”
之前大寶小寶說弟弟妹妹都喜歡,這會兒一臉嫌棄,可見是騙人的啊。
小寶理直氣壯道:“嫲嫲,家里有倆皮小子夠煩人的,再來倆,那你和我爺爺?shù)枚酂┤税 _有冬生和琳琳,會受不了的。你看你,做了好幾條小裙子,要是小弟弟,哪里還有人穿?你這輩子都縫不上小裙子了。”
小孩子特別喜歡學大人說話,覺得這輩子是個很牛批的詞匯。
眾人:……這歪理講的,還怪可信的。
大寶:“媽去拍過B超,說只有一個寶生,不會有倆的。”
小寶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他,“我怎么不知道!不是說倆的嗎?一個怎么夠,你不要和我搶,那是我寶生!”
他倆把姜琳吵醒了。
程如山不滿地看了他倆一眼。
小寶眼淚汪汪地看著她,“琳琳,你什么時候去照過B超,我怎么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B超是什么,就算之前姜琳說過他也忘了。但是寶生是一個還是兩個,他不記得說過啊。
他咋一直記得是倆呢,誰說的大寶小寶是哥倆,寶生也肯定是倆,難道是他記錯了?
其實最初他也覺得寶生是一個,后來姜琳肚子大起來,大院里的婦女們看見就會說是不是倆啊,和大寶小寶一樣雙胞胎,他聽多了慢慢地腦補成倆,自己深信不疑。
大寶壞笑地乜斜他一眼,“你失憶了,我們說過好多次的。”
小寶一頭扎在文生懷里,“文生,我老年癡呆了。”
正兒八經(jīng)中老年都不癡呆的閆潤芝:“……!!!”
姜琳笑得捧著肚子,“不行,我不能笑了。”把寶寶都笑醒了,在肚子里打拳呢。
小寶又湊過來,貼著姜琳的肚子,小聲嘀嘀咕咕。
姜琳隱約聽見,“寶生啊,我的乖寶生,你肯定是個小妹妹,對吧。哥哥會對你好的,你要是小弟弟,大寶會欺負你的!”
姜琳:“……”
到吃飯的時候,小寶情緒有點低落,他嘆了口氣,“咱們熱熱鬧鬧的,寶生就一個,坐那么久的火車,多孤單呢。”
大寶:“她在這里,怎么會孤單?”他看了一眼姜琳的肚子。
大寶特意找人咨詢過,已經(jīng)大體知道媽媽肚子里的就是寶生,并不是什么火車,但是他依然不知道爸爸怎么放進去的而已,也沒人敢仔仔細細給他講。
小寶雖然看著姜琳肚子很大,卻還是深信只是肚子大,寶生依然要坐火車來,到時候去醫(yī)院抱回來就行,至于肚子為什么大,為什么有胎動,他都理解為是神仙火車,無須解釋,就和孫悟空為什么能從石頭里蹦出來一樣。
小寶:“嫲嫲,你給寶生縫個娃娃吧,到時候和她一起作伴。”
閆潤芝:“好啊,要不要給你倆也縫個?”
大寶:“我不要。”我有妹妹!
小寶:“嫲嫲你多縫幾個妹妹,讓她們穿花裙子。”
大寶:“穿裙子的可能是哪吒。”
小寶:心好累,不想和你說話,斜眼看你。
文生:“哪吒一開始是光屁股的。穿裙子的時候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
這一次不只是姜琳,連程蘊之都笑得把湯噴了,只有程如山勉強繃住,拿了手巾給姜琳擦擦胸口,她把一口湯灑在自己胸口了。
程如山:“吃飯的時候不許說笑。”
小寶:“冬生怎么越來越嚴肅了?是不是孩子多了養(yǎng)家壓力太大?狄大伯就說孩子多,養(yǎng)不起,壓力大,所以要計劃生育。”
大寶:“我可以養(yǎng)妹妹的。”
文生:“那我養(yǎng)娘。嫲嫲,你不要攢錢,都給我娘買好吃的。”
大寶趕緊吃兩口放下筷子走了。
閆潤芝:“大寶,干嘛呢,才吃這么點。”
大寶:“我要把故事寫完,明天去投稿,可以早點拿到稿費。”
姜琳捧著肚子,小東西估計也開心,正歡兒呢。
晚上哥倆不去找知了龜了,小寶拉著閆潤芝縫娃娃,大寶拉著文生和爺爺寫故事。
姜琳和程如山出去散步,然后聽聽收音機,九點左右準備睡覺。
姜琳白天睡了,這會兒睡不著,就讓程如山先睡。
程如山給她念書聽。
姜琳:“山哥,要不你去南屋睡吧。”
程如山:“又趕我。”
她肚子大了,他早就不敢碰她的,但是他一直不想和她分房睡。
姜琳:“我晚上總要起來,弄得你也睡不著。再說,等我坐月子,你也不能和我一起睡的。”
程如山不解:“為什么不能一起?我可以幫忙照顧寶寶啊。”
姜琳:“你上班那么辛苦,哪里還有時間照顧寶寶。娘會幫我的。”這時候她起夜兩三次,等月子里只怕孩子整夜不讓人睡呢。他一個人做幾個人的工作,長時間睡眠不足可不行,而且他還要出外勤任務(wù),說不定有危險呢。
程如山拍拍她,“到時候再說。”還沒生呢,這時候爭執(zhí)也沒意義。
程如山雖然睡眠時間不多,但是睡眠質(zhì)量很高,只要確認姜琳不難受,他很快就能入睡。哪怕中間醒了,再次入睡也比較容易,這都是身體素質(zhì)好,加上常年訓練的結(jié)果。
姜琳也只能由他,他有時候很好說話,有時候卻固執(zhí)得很。
她枕著他的手臂,聽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不一會居然就睡著了。
半夜姜琳起夜,聽見南屋大寶哇哇哭。
文生何亮幾個醒了,問:“咋啦?”
大寶:“媽呀!我被小寶傳染了,做了個這輩子最嚇人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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