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十分,華鼎飯店門口。
江初、夏夜等人的經紀人陸陸續續的開車過來把他們接走了。現下只剩今日做東的關柊和司徒凝香還有蘇北與醉的不省人事的薛寶兒四個人尚未離開。
這個時候,側面打過來一道刺眼的燈光,而后一輛黑色的卡宴緩緩行駛過來,停在了司徒凝香的身前,隨后從車里下來一名年輕帥氣的男人。男人穿著黑色的西服,看著氣質,應該是司徒凝香的私人保鏢。他繞過車頭,弓著身子,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靜候著司徒凝香上車。
司徒凝香偏身,微微頷首,疏離而又客氣的道:“今天多謝關先生的款待了。”
關柊親和的應道:“客氣了,天色已晚,司徒小姐回去路上小心。”
一旁扶著薛寶兒的蘇北:“……”
要是她沒有在走廊偷看到那一幕的話,這倆人的演技,倒是能真的把她蒙過去,可惜啊……她不只是看到了,還順手抓拍了一張高清照片給她舅舅發了過去,此時再瞧著他們倆人互相裝作不認識、客套寒暄的樣子,當真是尷尬癥都快要犯了。
臨上車之前,司徒凝香回頭看了一眼醉倒的薛寶兒,好意詢問道:“蘇小姐,需要我捎你們一程嗎?”
蘇北:“謝謝,不過不用了。”
司徒凝香笑了笑,大方道:“那下次見。”
蘇北頷首回之一笑。
又過了三分鐘,關柊的經紀人也把車子開了過來。
蘇北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心思沉了幾分。按道理來說,她一個半小時之前就給月貍打了電話,路上就算再堵,這個時間也是該到了,難道……
路上發生了什么狀況?
關柊體貼道:“蘇小姐,這么晚了,你跟寶兒兩個女孩子在路邊等總是不安全,要不,坐我的車子先回去吧?”
蘇北抬頭,婉拒道:“接我的人應該快到了,我再給他打個電話詢問一下。”
關柊沒有繼續邀請,點點頭:“好,那我先走了。”
……
身前是川流不息的車群,身后是廣廈高樓。蘇北扶著薛寶兒,站在街燈下,暖融的燈光從頭上打下來,溫柔了薛寶兒平日清醒時神動色飛的眉目。
蘇北有點頭痛。
要是薛寶兒像上次醉酒一樣咋咋呼呼,作天作地,她許是能狠下心把人丟在馬路邊坐著,可她現在這幅惹人憐的樣子,著實讓她狠不下心把人丟在地上。
蘇北長嘆一口氣,忍著胳膊上的酸痛,把薛寶兒往上提了提,騰出一只手,頗為費力的從兜里摸出了手機,撥通了月貍的電話。
五秒后,電話接通——
“姐?”
“小貍,你到哪里了?”
“已經到了,”月貍打動方向盤,道:“姐,我已經看到你了。”
蘇北怔了一下,望向了涌動的車流,最后目光落在了從路口緩慢行駛過來的一輛白色寶馬車上。
終于來了。
蘇北松了一口氣,收起手機。
月貍停好車后,下來打開后車座的車門,幫著蘇北把薛寶兒放到了車里,而后他又貼心的幫著蘇北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車里開著冷氣,蘇北在外面站著被夜風吹的久了,現在坐進來又吹了冷風,沒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月貍系安全帶的時候,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伸手把冷氣關了,開了暖風。
他瞥了一眼躺在后車座的薛寶兒,掀了掀眸子,問:“姐,我們把人送哪里去?”
蘇北想了想說:“跟我們一起回御園吧。”要是半夜薛寶兒醒了,也好有個照顧。
聞言,月貍稍作猶豫了一下,抬眸想要說些什么,可似乎是還沒組織好語言該怎么開口,最終抿著唇,把話壓了下去。
蘇北單手揉按著肩膀,閑聊的問:“你怎么這么久才過來,路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
“嗯?”
“……我中途送了清塵跟亦染去了一趟醫院。”
蘇北怔了一下,不解。
正好前面是紅燈,月貍踩著剎車,把車子停了下來。
他偏頭,語氣沉重的道:“九點半的時候,老宅傳來傅老夫人病危的消息。”
蘇北大腦里響起一陣嗡鳴,好一會兒,她才恍恍惚惚的開口問:“什……什么?”
月貍垂下眸子,保持了緘默。
他不認識傅云商的奶奶,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內心毫無波瀾。
可是,經過他剛剛送兩個孩子去醫院走的那么一遭,目睹了傅家其他人的嘴臉后,他心情便格外沉重,如果,如果那位傅老夫人真的離世的話,他姐今后的日子應該難以消停了吧?
要是這樣的話,他誠心祈禱,那位老夫人可以多活幾個年頭。
這一刻,也許連月貍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心底即便是對蘇北有疑,可在某種時刻,他還是會站在弟弟的角度為她思考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