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傅老夫人過來醫(yī)院看望。
傅老夫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交疊的放在膝蓋上,關(guān)切地詢問道:“這兩日眼睛感覺如何?”
傅云商靠在床頭,微微一笑:“很好,奶奶不用擔(dān)心。”
哪里能不擔(dān)心啊。
她這個孫子一出事,安定了十幾年的傅氏集團(tuán)又躁亂了起來。
弄的她一把歲數(shù)了,都不得不的出山去集團(tuán)里主持大局,安穩(wěn)人心。
真是要累死她這一把老骨頭了。
傅老夫人輕嘆出一口氣:“你沒事就好。”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我聽說你要轉(zhuǎn)到S市的醫(yī)院了?”
這事蘇北都還不知道。
聽到后,削蘋果皮的動作頓了一下,側(cè)頭看了男人一眼。
傅云商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
柳分這嘴巴,什么時候這么不嚴(yán)了。
“是有這個打算。”
傅老夫人語重心長的道:“奶奶知道你忙,可無論什么時候身體都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要不是什么特別要緊的事情,就別轉(zhuǎn)院了,云城這邊清凈,你也能休息好。”
“奶奶,我還不至于那么嬌弱,不要緊的。”
“什么不要緊!你當(dāng)年從‘Purgatory’回來的時候就落下了一身病,好不容易的將將調(diào)理好,現(xiàn)在又住進(jìn)了醫(yī)院,絕對馬虎不得!”傅老夫人態(tài)度強(qiáng)硬。
她這把老骨頭頂多還能撐個五六年不錯了。
清塵亦染都還小,傅云商是一定不能出事的,不然非要出個大亂子不可。
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傅老夫人眉梢染上了一抹憂愁。
傅云商沒有說話,但是從臉上的表情看,就知道他并沒有把傅老夫人的話放在心上,這院該轉(zhuǎn)還是要轉(zhuǎn)的。
自己孫子什么脾氣傅老夫人最知道了,她面色肅沉,正要開口說話時,蘇北這邊遞過去了一塊蘋果,柔聲打著圓場道:“奶奶,您別生氣,吃點(diǎn)水果。”
看著眼前挖了核,干干凈凈的一半蘋果,傅老夫人面色緩和,慈祥的笑著接過來:“還是我家小北懂事。”
蘇北笑了笑,把另一半蘋果遞給男人。
傅老夫人前傾身子,急忙攔住蘇北的手:“別給他,他身體好,不吃蘋果。”
看不到,摸黑伸出手準(zhǔn)備接?xùn)|西的傅云商:“……”
蘇北:“……”只好收回蘋果。
蘋果很脆,汁液很甜。
傅老夫人咬了兩口,看著沒有蘋果吃的傅云商說:“你非要轉(zhuǎn)院我也攔不住你,但是云枳得跟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點(diǎn)。”
傅云商對蘋果是可吃可不吃的,但傅老夫人幼稚的很,每次咬蘋果都咬的嘎嘣脆,似乎是有意要饞他。
“云枳留在我身邊也幫不上什么忙,您身體不好,還是讓云枳呆在您身邊吧。”
“跟幫不幫上忙沒關(guān)系,就是圖我一個安心。”
“……”傅云商默了一下:“好。”
傅老夫人張了張嘴,最后沒說話,低頭咬了一口蘋果。
見狀,蘇北站起身子,笑著道:“奶奶,我出去打個電話,您跟云商先聊。”
傅老夫人知道蘇北是故意在找借口離開,滿意的點(diǎn)頭:“嗯,你去吧。”
等著蘇北離開,傅老夫人把手下的一點(diǎn)蘋果放在手心,正色說:“五月二十一,你司徒奶奶壽辰,到時候你跟小北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到場吧。”
于情于理,都是應(yīng)該到場的。
“好的。”
傅老夫人頓了一下,有點(diǎn)難以啟齒的說:“嫣然這孩子,因?yàn)槟愠鍪逻病了一場,我覺得你……”
“奶奶。”傅云商打斷傅老夫人的話,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到一種冷漠:“外人的事情,就不要同我說了。”
言外之意,她是病是殘,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傅老夫人啞然。
有時候,她覺得她這個孫子真是跟她的大兒子像極了。
薄情到骨子里。
還以為有了蘇北后,能有點(diǎn)人情冷暖,誰知啊,這暖,只是給一個人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奶奶也知道你心里只有小北,奶奶也喜歡小北。但嫣然吧……她當(dāng)年是做了一點(diǎn)讓你反感的事情,可那也有奶奶的責(zé)任在里面,都多少年過去了,你也別總見到人家就甩臉子,多少也……”
傅云商冷冷打斷:“若是這樣的話,司徒奶奶壽宴那天,就要麻煩奶奶解釋一下,我身體不適不能到場賀壽了。”
“你——”傅老夫人氣的站起了身子:“你這孩子怎么聽不懂話?我不過是讓你放下對嫣然的偏見而已,又不是讓你跟嫣然怎么著!”
司徒夫人最疼愛司徒嫣然這孩子了,這次司徒嫣然為了傅云商的事情生病,過來找她,跟她說了一晚上的知心話。
雙方都給個臺階下,以后見面了不尷尬,多好。
傅云商聽不下去了,直接下了逐客令:“奶奶,我累了,您要是沒什么事情的話,就先回去吧。”
“我不!”傅老夫人瞪著眼睛,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甕聲甕氣的道:“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我今兒就不回去。”
傅云商:“……”
這老太太的脾氣,真是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孩子氣了。
其他事情可以商量,這事,絕對不能依著老太太。
見傅云商不為所動,傅老夫人一下子就沒底了。
僵持了一分多種,傅老夫人先繃不住,開口道:“你不同意是吧?那行,我去跟小北說!小北那么通情達(dá)理,肯定能理解的!”
作勢傅老夫人起來,挪了身后的椅子就要離開。
傅云商側(cè)耳聽到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斂眉,沉聲道:“奶奶,你若是拿這件事情去煩小北,那我就只好讓司徒嫣然再出國呆個十幾年了。”
話里帶著三分警告,七分陰狠。
傅老夫人:“……”
她這么一個慈善的老太太,怎么能有這么一個一點(diǎn)不通人情的孫子!
簡直是說不通了!
傅老夫人甩了臉子,看也不看傅云商的摔門離開。
嘭——!!!的一聲,驚動了外澤好幾天都沒見面,正在說著夫妻間親密話的柳分跟云枳。
云枳擔(dān)憂的上前攙扶著傅老夫人,用手撫了幾下老太太的后背,幫著順了幾口氣,柔聲道:“老夫人,您怎么了,生這么大的氣?”
“沒怎么,小兔崽子長大了連我都敢威脅了!”傅老夫人胸口劇烈起伏著,偏頭看了一眼云枳:“老吳送我回去就可以了,你留下來。”
云枳點(diǎn)頭:“好的,”不放心道:“那我送您下樓。”
“別了,我一人兒靜靜。”
她真是年歲大了,一動氣,腦袋瓜子都跟著一起疼。
柳分在云枳跟老夫人說話的時候,悄悄地推門進(jìn)了病房,膽膽怵怵的叫了一聲:“……老板?”
傅云商:“奶奶走了?”
“正要走。剛剛……您跟老夫人吵架了?”自從跟在傅云商身邊,他還沒見過這祖孫倆吵的這么兇過。
要不是傅云商現(xiàn)在眼睛上還纏著紗布,柳分定能收到男人的一個冷眼。
傅云商意有所指的點(diǎn)了一句:“以后,別什么都跟云枳說。”
“……”突然之間明白了什么,柳分汗津津的回道:“好……我以后會注意的。”
傅云商淡淡的‘嗯’了一聲,忽然問:“夫人呢?”
柳分抽了下嘴角。
老板真是自從眼睛看不見后,就沒有一刻不是在找夫人的,跟個……沒斷奶的小孩似的。
心里吐槽歸吐槽,柳分規(guī)規(guī)矩矩的答道:“夫人出去了,說是要去商場買點(diǎn)東西。”
買東西?
女人逛街……
那得要好久才能回來。
傅云商抿著唇,有點(diǎn)不開心,扯著身子上的薄被,往下挪了挪,平躺在床上,幾秒后又翻了個身子。
柳分看著床上自家老板的‘孤單寂寞’的背影,沉默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