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璽,魔氣沖天。
丁常歡看著眼前一切,陷入了無窮的自責。
她瘋了一樣跑下山,經過的沿途都是蕭條,街道兩邊無人問津,此時就像一個死城。
丁府,她直接破門而入,地上滾爬著幾人,有幾人口吐白沫,看青灰臉色應該斷氣已久。
“丁叔——”
她奔向丁家主院落,第一時間踹開他房間,里面臉朝地的趴著幾人,有丁管家以及幾個嫡系公子小姐。
“丁叔!”
直接跑到床前,只見他人斷氣了。
看這房間里的人都雙手掐住自己脖子,似乎大家臨死前經過痛苦掙扎。
“不——”
她扒著丁家主的肩膀,拼命搖晃著他身體,希望他能睜開眼睛。
“唔——”
一道微弱的聲線響起,她立刻轉頭看去,地上躺著的七歲男孩動了動手指,他正是丁家主最小的兒子,丁四公子。
“小四!小四!”
她眼睛含淚的沖過去,見他似乎就在死亡邊緣,趕緊利用術法喚醒他。
可發現術法根本沒用,她嘗試利用自身魔氣,原來魔氣能緩解他的難受,臉上死灰之色不那么明顯了。
將他抱起沖出丁府,一路狂奔往山上去,沒多久就來到最高處,放眼山下就是城鎮。
“小四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大概可能是丁家最后的血脈了!
就算拼了她性命也要救活他!
最終丁常歡用了一套方法,而這套方法徹底改變了幽璽,也從此成為了魔族始祖。
此后幽璽人的體質發生變化,由于陣法并沒有那么的完美,幽璽的人從此只能魔修,并且也極度害怕寒冷。
因她屠顧氏在七門谷的旁系,顧氏本家號召九州各勢力,一同前去幽璽誅滅丁常歡,家族門派都畏懼她的力量,大家自然很響應這個號召。
然而在長達兩個月的對抗中,最終各世家派別以失敗告終,都沒想到這個丁常歡居然這么厲害,以一人之力足可擊退千軍萬馬。
此后無人再隨意敢挑戰丁常歡。
莫氏墓地。
丁常歡身影孤寂的站在莫晶墓碑前,她伸出袖子拂了拂碑上的灰塵,蹲下拿過陽燭點燃插在墳前。
“阿晶啊,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哪怕那人是她所愛,哪怕那么的痛徹心扉。
“是我惹了不該惹之人,才會害你死于非命,最怪我......”
她眼淚奪眶而出滴在墳前,就在這個位置上,一個如螢火蟲的綠點飄出來。
“這是——”
她忙用掌心握去,那螢光待在手心。
用心感應螢光的微弱,居然是莫晶的一魄。
“阿晶你放心,我一定會復活你的!”
相傳無量大道有起死回生之能,現在雙修的她只要再努力一番,登上無量大道不是沒可能,她最近略有所悟無量之境。
這時一人跑來通報“丁姑娘,蘇云景求見。”
蘇云景?
丁常歡先將莫晶的一魄封印在自己貼身之物上,然后回了句知道就起身返回城內丁府中。
踏進前院就見幾大箱,預感可能會是什么。
前廳。
當蘇云景喝了第三杯茶后就見門口邁進一條纖影,一如記憶中的灑脫不羈,那張秀麗面容更是他夜夜所思,他激動得頓時站了進來。
“丁姑娘好久不見啊。”
他傾身作揖,眼睛卻如癡如醉的盯著她看。
丁常歡一擺手示意他莫須多禮,直接走到主人之位那坐下,下人正好進來給她上茶。
“蘇公子是吧,請坐。”
她請了一手,語氣冷淡。
“丁姑娘可喚在下云景。”
他一臉微笑的坐下了,目光依然落在她臉上,不動分毫不收半寸,流露出滿滿的愛慕之情。
“還是叫蘇公子好些。”她直白回絕,但對方并沒有生氣,反而笑容更大了。
就欣賞她的爽直。
見蘇云景一昧坐在這兒,也不說明來意是為何,就傻傻盯著自己看,她皺眉問“不知蘇公子找丁某所為何事?”
他仿佛才驚醒一般,掩飾自己的失態,道“在下是來求娶的。”
“求娶?”她語氣是疑問,但心里大概明白什么。
“正是,在下自兩年前青云盟會就傾心于丁姑娘,所以此次前來便想丁姑娘能嫁給在下。”
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急,這聘禮都直接抬過來,言語間還不掩飾自己的心思。
可青云盟會都過去兩年多了,而且當年也只不過幾面之緣,這就讓他如此的記掛了?
“實在抱歉了蘇公子,丁某高攀不起你蘇氏,本姑娘現在名聲是臭九州了,且你蘇氏為居七大世家之首,娶個人人喊打的女子,怕不是給您蘇氏抹黑?”
她意思很明確了,就在委婉拒絕。
可蘇云景似乎聽不出一樣,起身急忙道“在下并不是守舊之輩,也從不看重所謂名聲,只清楚心中非丁姑娘不娶,我蘇氏絕不會看輕丁姑娘!”
這次各世家派別都響應顧氏圍攻幽璽,只有七大世家之首的蘇氏并不參與,就能看出蘇云景確實對她用心了。
丁常歡細細打量這個蘇家嫡長子,長相俊美清雅,身姿挺拔出眾,確實是人中龍鳳。
不禁又想起了那張絕世容貌,仿佛不自覺就拿來對比了。
“真是抱歉了,丁某無婚嫁之意,若蘇公子無他事,就請離開丁府吧。”
直接下逐客令。
蘇云景唇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閃過一剎那的陰翳,有不甘、有嫉妒、有慍怒、有偏執。
“丁姑娘莫非還忘不了那顧公子?”
他一字一句的說,眼神稅利如利刃。
丁常歡的臉色瞬間沉下來,口吻也無比的淡薄道“蘇公子請回吧。”
見她如此明顯的變化,他心里如被鈍器撞擊。
“告辭。”
蘇云景轉身離開,一臉的陰郁非常。
可惡!
他走出丁府時轉身回頭,仿佛透過大門能看到那個女子。
“我得不到的,別人休想得到!”
明明是他先遇的她,憑什么他人捷足先登?
一個姓莫的,一個姓顧的,這些礙眼的家伙就應該通通消失!
此時在丁常歡右眼里的虞未生,她現在已比剛開始時要鎮定多了。
原來這蘇云景就是蘇恩適的前生,他也一樣的與自己前生有所糾纏。
她有預感這一切都不是無緣無故的,也許后世的事情皆是前生種的恩。
......
這個小小插曲過后,丁常歡完全沒放心里,她今天牽著小四來到某處火山腳下。
“小四看清楚了,這里建成之后就叫幽璽之巔。”
幽璽有好幾座火山,但長年不會噴發,而現在幽璽子民需要這些熱量,所以她便決定建造幽璽之巔,利用自身力量驅使火山噴發,將噴發出來的巖漿引入地底。
這樣日后的幽璽百姓都不害怕寒冷了。
小四點點頭,眼神是憧憬。
一年后,幽璽之巔建成,魔族之名揚起,丁常歡成了這魔族始祖。
某天。
丁常歡看向幽璽入口消失快兩年的人,勾起涼薄的譏笑道“顧公子別來無恙啊,莫不是聽本尊揚言要來滅你顧氏一族才出現?”
“常歡我——”
顧傾徽滿下巴的須根,一臉憔悴消瘦是滄桑,兩眼紅血絲泛濫,都看不出是當年那絕美公子了。
他一瘸一瘸的上前想要靠近,被丁常歡拔劍狠狠揮開,他胸前瞬間劃出血痕。
“你為何不躲開!”
她一想到莫晶的慘死,心頭就是劇裂的疼痛。
“......”
見她掙扎著痛苦的表情,他內心不但煎熬還心疼。
當年他收到七門谷的緊急傳音,說是家主命在旦夕活不久矣,要求他速速趕回七門谷。
家主待他有恩,他視如父親之人,當時他沒想那么多,心急如焚御劍回去了。
誰曾想過回到七門谷,等待他的卻是囚禁,家主好好的就站在眼前。
他跪下求家主放他回幽璽,當時家主卻說“老夫都是為了你好,你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若你還執意娶那女子,等待你的將是血光之災啊!”
后來他一直被困在七門谷的后山禁地,自己身上的修為都被家主所封印了。
而他一條腿也被打瘸了,聽當時的子弟透露道“斷一條腿就能保證你性命,你就乖乖待在這里吧,不然七門谷會被你連累的!”
就在前兩天他才被放出來,當天就聽到了眾多關于丁常歡的事跡,而他之所以能被放出來,皆因為她揚言要滅七門谷。
“回答我,當年你為何逃婚!又為何拒絕見我?”
丁常歡見他保持沉默,氣憤的提劍指向他,在他心臟前半分停下,只要稍微向前就插入。
“對不起,都怪我,是我負了你......”
他答應了家主不能將當年之事說出來。
‘噗——’
劍入肉的聲音。
他卻帶著笑容看向她,伸手握住胸前的劍刃,忽然向前一步,劍完全沒入了。
“你......”
她的手在顫抖,滿臉不可置信。
顧傾徽再往前半步,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滿足的嘆了一句“終于能抱住你了,常歡。”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回憶著他們的曾經,都是那些點滴支撐著他度日,有時候會莫名笑出聲來,有時候也會莫名的低落。
如果這樣能讓她好受些,他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為,為什么......”
她明明應該是冷酷無情,她報仇了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何會有恐懼的感覺?
他將身上的重量壓在她身上,頭埋在她發間深深汲取一口,艱難道“若有下輩子...我一定要...找到...你...”
“顧傾徽!顧傾徽你給我睜開眼睛!你欠我的!我命令你醒來!”
可回答她的只有風聲,他面帶笑容的閉上眼了。
伸手撫摸他的臉龐,將劍從他胸膛抽出,抱著他尸首走進幽璽。
往后十年,幽璽勢力霸占一方,魔族始祖長年閉關,聽說要登無量大道。
“為什么...為什么不行...”
十年后的今天,丁常歡走出了石門,迎接她的是一名清秀男子。
“常歡姐姐!”
清秀男子沖上去抱緊她。
“小四...?”
她目光有些呆滯,聲音沙啞低沉。
“我是小四啊,常歡姐姐我好想你啊,我們都十年沒見了!”
他天天跑到石門外坐上半個時辰,每天魔徒都會過來將他帶走。
她眼中流轉著奇異的光芒,深深凝視著小四的模樣,感慨道“小四長大了......”
算算日子應該快二十了吧。
“嗯,我長大了,可以保護姐姐了!”
他一直努力在修為,只不過靈根有些差,天資天賦都不算好,所以只能勤能補拙吧。
當晚用過晚飯后,丁常歡牽起小四的手走上幽璽之巔的巔峰,她眺望整個幽璽的夜色,道“小四你看幽璽多美啊,你一定要好好守護這片土地,守護好我們的家園,還有我們的子民,知道嗎?”
小四總感覺她有些怪怪的,卻說不上來到底哪里怪怪。
“嗯,小四知道!”
他重重點點頭,忽然全身被電擊一般,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只見她居高臨下的俯視自己,她幽幽道“以后你就是這幽璽之主了。”
小四眼皮一沉,人就昏過去了。
丁常歡將七成修為傳給了小四,她獨自回到房間拿起包袱、靈劍、以及他的骨灰,踏上了去往北甲海常歡島之途。
......
虞未生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一樣,只知道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當醒來時就在一個昏暗的洞穴中,可她還在那個夢境中抽離不出來。
‘塔塔’
是腳步聲。
她下意識轉過頭,看見那個夢境中的男子,開口便喊道“顧...傾徽...”
男子步步逼近,在她面前蹲下,然后慢慢將她摟入懷中,深沉一句“是我,我找到你了。”
這個語氣,這句話語。
是他,又不是他。
“我到底是誰?你又是誰?”
她久久不能從那思緒中緩過來,只聽對方溫柔道“你是虞未生,我是顧昔寒。”
“顧昔寒,顧...堇!”
虞未生似乎才想起什么,眸子的迷惘逐漸清明。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里面有你有我有撫安有蘇柒——”
“嗯,我知道。”
“在夢里我好像過了一生——”
“那只是夢都過去了,別想了。”
他再次緊緊摟她入懷,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
那個夢里他是顧傾徽,她是丁常歡。
那個夢里他許了一個未來,這輩子他已經找到她了。
“這是哪里?”
她輕輕推開他,張望四周環境,發現這個洞穴有點...莫名熟悉。
顧昔寒不說話,只是牽她起身,然后領著她走到某個洞室。
“這是——!”
虞未生松開他的手沖過去,連忙擦拭著牌位上的字跡,上面刻著:吾夫顧傾徽之位。
“顧傾徽......”
她輕柔撫摸著上面的字跡,一遍一遍的呢喃著這個名字。
“未生過來看看。”
身后傳來一聲呼喚,她小心將牌位放好。
只見他蹲在一副白骨前,從骨胳看生前是名女子。
“這不是會?”
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她的頭忽然一痛,搖搖晃晃就要摔倒,被顧昔寒立刻扶穩。
“怎么了?”
他語氣擔憂。
“我,我好像來過這里。”她腦子忽然多了好多畫面。
一個滿臉木訥的女子坐在洞穴里,眼神癡呆的看著手里的牌位,然后一直坐著,一直坐著......
就像眼前這副白骨一樣,了無生氣的坐著不動。
腦海忽然有幀畫面飛過,虞未生湊近白骨摸去,很快的摸出了一枚玉佩。
她手勢一翻,術法飛進玉佩,里面一個綠點若隱若現。
“是莫晶的一魄!”
原來這都不是夢,是真實存在的。
那么——
她忽然回首,與顧昔寒對視,頓悟道“原來是你。”
顧昔寒就是顧傾徽,自己就是丁常歡,他們是宿命愛侶,今世注定相遇。
她將帶有莫晶一魄的玉佩收好,轉頭對顧昔寒道“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兩世的記憶,兩次的愛戀,當百年前的記憶整理完畢后,剩下的全是七年前的那些記憶。
她抬頭仰視,輕聲問“七年前那一劍到底怎么回事?”
顧昔寒身體明顯一顫,星眸涌動著點點光輝。
“當年是我大意中了別人之計。相信我,無論從前還是將來,我都絕不會做傷害你之事。”
無論莫晶之死還是她之死,無論是哪一生哪一世的他,寧愿自己死也絕不會傷她分毫。
其實虞未生在經過了這么多事后,也才終于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幸運,也才明白他是有多么的愛自己。
她突然上前抱住了他,頭輕輕靠在他胸前,在他略有呆滯失神之時,道“既然上上輩子,上輩子都栽你手上了,唉,那這輩子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的收了你吧。”
顧昔寒徒然睜開雙眼,隨后失笑道“在下明白,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一如百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她光著一雙嫩白的腳丫子遞給他,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延續了兩世。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然推開他,尖叫一聲“我去,差點忘了咱們好姐兒。”
“......?”
他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她神秘一笑,豪爽的拍打他的肩,道“帶你見個人。”
孩子都七歲了啊,不知像他多點,還是像她多點呢?
兩人最終是找到了出路,驀然回頭才發現,洞穴原來在常歡島的地底,當時她破了陣法之后,陣法將他們卷進了地底。
“我們走吧!”她笑著牽起他的手。
“好。”他回視一笑,緊緊回握她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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