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輛軍卡的司機轟大油門,想嚇嚇這家伙,可是沒想到賈行元還是那個樣子,并且情緒更加激動:“來啊,大黑臉,他馬的你今天要不把老子壓死,老子就吃定你了!”
不巧的是,第一輛軍車的司機恰好也是一個大黑臉,聽賈行元這么一叫,也有點生氣了,雖然不敢真的壓,但嚇唬一下總是沒事的,于是仗著自己的車技好,猛地一踩油門,向前沖了過去。
此時賈行元完全處于亢奮狀態(tài),他的眼前全是黑臉老史那嘲笑的嘴臉,心里充滿了無比的憤怒:“來啊,是爺們兒就給我往這里來,要是不來,就不是帶把兒的!”
他狂叫著,完全無視正向他沖過來的軍卡,這份氣勢恐怕也只有當(dāng)年長板坡上的張猛士才具有,那叫一個真正的置生死度外,根本沒有把眼前整個車隊放在眼里,完全成了為不懼生死的勇士。
老話說得好,兇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這人一旦不要命了,就是閻王老爺,玉皇大帝都不會怕,更別說是人了。
第一輛軍卡的司機完全被賈行元的大無畏氣勢給嚇呆了,幸好他沒有忘記踩下剎車,否則就真的成全了賈行元。
吱的一聲,軍卡向前滑行了三四米,然后在距離賈行元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停了下來。此時賈行元完全沒有注意到軍卡的情況,大腦處于一種近似于瘋狂的迷亂,他伸出雙手,猛拍軍卡的前蓋:“怎么不來了,壓過來啊,有種就壓過來!”
后面的趙連長也嚇呆了,這人也太猛了點吧,難道說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一直瞧不起賈行元的黑臉老史,此時也驚得瞪圓了雙眼,心里無數(shù)感慨:“我的親娘,賈和尚這是怎么了,難道說以前都是我誤會他了嗎,這家伙竟然比我還拼命!”
一時間,整個車隊全都停了下來,就因為前面站了一個賈行元。
賈行元得意極了,拍著車蓋大聲叫道:“都給我下車,全帶回市局,接受審查!”
這時,后面的一位下屬輕輕拉了拉他,小聲道:“賈局,我們只有四個人,他們怕有一百多吧,怎么帶?”
賈行元把眼一瞪:“四個人怎么了,一個管五十個,還有多的。”
這時,黑臉老史已經(jīng)走上前來,說道:“老賈,你別這樣,快點讓開。”
老史的本意是怕賈行元惹怒了軍方的人,到頭來自己吃虧,所以勸他讓開。但賈行元聽在耳里,想的卻不是這樣。賈行元認為,一定是黑臉老史跟軍方合作了什么大事情,只要自己讓開,他們就會大功告成,然后大黑臉就會立功受獎,平步青云,騎在他的頭上。
一想到這里,一股熱血沖上賈行元的腦門,他瞪著發(fā)紅的眼睛,大聲叫道:“不行,我死都不讓,有種就壓死我!”
對于他來說,讓黑臉老史壓在他的頭領(lǐng)上,那會比讓他去死還要難受!
面對這樣一個悍不畏死的人,趙連長也無可奈何,因為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執(zhí)行軍務(wù),萬一事情鬧大了,吃虧的是他自己。
“這位警察,有話好好說嘛,不要這樣,行不行?”趙連長的口氣異常溫和。
“不行,要說跟我回警局說!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在玩什么花樣?”
“我們是執(zhí)行軍務(wù),請你理解一下嘛。”
“什么軍務(wù),我們婁局都不知道?”
“這個,是我們軍隊自己的事情,跟你們地方警方無關(guān)。”
“無關(guān),那他們又是怎么回事,你就少騙我了,馬上跟我回警局,把一切都解釋清楚!”
“我真的沒有騙你,這事跟他也沒有關(guān)系,他是跟在后面來的,我們也不想這樣。”
“哼哼,你這話說得可真有意思,把我當(dāng)三歲小孩嗎?”
聽著二人的對話,黑臉老史慢慢明白過來,敢情這賈行元是婁局派過來了,而婁局是怕他跟軍方聯(lián)手做了什么大事,所以才半路阻截,防止自己立大功受大獎,臊了他的面子。
明白這個道理之后,黑臉老史頓時有了主意,他上前故做親昵地拍了拍趙連長的肩膀,然后道:“老趙,別跟這個姓賈的解釋了,咱們直接碾過去,看他能怎么樣?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不怕死的,再說這家伙本來就是一個膽小鬼,我比誰都清楚!”
賈行元一聽,火冒三丈:“什么,姓史的,你也欺人太甚!好,既然你說老子是膽小鬼,老子今天就讓你好好看一看,老子的膽子有多大!”
說完之后,這家伙竟然將身子一低,倒在地上,就躺在軍卡的車胎下面,然后拍著胸脯叫道:“來,往這里壓!”
這一下,所有人都不敢動了,趙連長雖然手下有一百多號官兵,可是他也不敢讓車壓過去啊!
很快,婁局的救兵來了,整個市局都幾乎全員出動,附帶著附近各分局與派出所的民警,全都趕到了現(xiàn)場。
婁局親自帶隊,沖在第一線,來到軍卡前面,一臉的黑色,比黑臉老史還要黑。
“怎么回事?”婁局沉聲道。
賈行元一見婁局來了,更是精神百倍,躺在地上大聲叫道:“報告婁局,大黑臉跟軍方人違規(guī)行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牢牢控制在這里,請局長指示!”
婁局點了點頭:“賈局長,做得不錯。”然后一回頭沖著黑臉老史道:“史局長,你好大的膽子,沒有我的命令,居然私自跟軍方人合作,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黑臉老史此時已經(jīng)完全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高興得想唱上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但臉上卻板著死死的,回道:“婁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樣做根本沒有錯!”
“什么,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還不認錯!”婁局聲色俱厲地道:“我現(xiàn)在宣布,你就地解職,接受內(nèi)部調(diào)查!”
“憑什么?”黑臉老史繼續(xù)演戲。
“憑我是市市局長!”婁局是真的火了,當(dāng)著這么多下屬的面,黑臉老史居然跟他頂撞,這太讓他沒有面子了。
他大手一揮,立即有兩名市局警官走上前來,黑臉老史故意掙扎了幾下,然后道:“趙連長,這次我?guī)土四悖悴荒茏暡焕戆。 ?
趙連長忙道:“你說什么呢,我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婁局哼了一聲:“你是趙連長。”
“對,我是三團二連連長。”
“我是G市市局局長,級別比你們團長還高,現(xiàn)在你聽我的命令,馬上把車隊開到市局,接受調(diào)查。”
趙連長一聽就急了:“我是軍隊上的人,憑什么接受你們的調(diào)查?”
“你們現(xiàn)在涉及到我們警方的人,我們有權(quán)調(diào)查,來人,把所有軍卡開走!”
整個市局趕到的人,也有一百多號,在人數(shù)上不比一個連差,現(xiàn)在是勢均力敵的場面,加上婁局這一邊底氣十足,而趙連長卻怕將事情鬧大,所以一來二去,卻是輸了陣勢。
就在趙連長打電話向團長求救的時候,G市市局的警官們已經(jīng)將所有軍卡駕駛室占領(lǐng),然后婁局一聲令下,浩浩蕩蕩向市局開去。
這絕對是近十年來G市發(fā)生的最轟動的一件事情,幾十輛軍警車像一條長龍,在市區(qū)大街上招搖而過,引起無數(shù)人駐足圍觀。
黑臉老史此時都快憋不住了,沖著車里的王大明眨了眨眼,然后就一頭鉆進了小車。
龐大的車隊駛?cè)胧芯郑\噲龈緹o法容納,只好在街道上臨時開辟一片停車的位置,將軍卡停在那里。趙連長此時已經(jīng)向團長做了匯報,結(jié)果挨了一頓臭罵,此時正一臉委屈地坐在那里。
車上所有人都被帶了下來,王大明也在其中,兩名看押的戰(zhàn)士十分盡職,緊緊跟隨,不離其左右。
這時,一名警官走上前來,指著王大明道:“你,進去接受詢問。”
王大明舉步上前,兩名戰(zhàn)士立即跟上,那名警官伸手一攔:“你們兩個等一會兒。”
一名戰(zhàn)士立即道:“我們奉命看著他,不能離開!”
警官哼了一聲:“難道人在警局,還能跑了,叫你們坐著就坐著,不準(zhǔn)亂動!”
話音一落,立即有三名警官上前,兩名戰(zhàn)士倒也倔強,拉開架勢就要動手,這時趙連長嘆了口道:“小王小趙,別動手,聽他們安排。”
說起來,今天最委屈的就是趙連長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行動名不正言不順,他早就下令全連官兵動手了,可是現(xiàn)在只能打掉了牙齒往肚子里咽。他很想不通,這次行動到底是誰安排的,而他們抓的那個人到底有什么樣的背景,竟然讓整個G市警方都出面來救他,難道說是省里的大員?
想到這里,趙連長有點不寒而栗,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連長,雖然是在軍隊上,可是也不敢招惹省里的大員啊!
王大明被帶進了詢問室,里面坐著兩名警官,看上去十分威武。
“你叫什么名字?”
“王大明。”
“什么職業(yè)?”
王大明剛才已經(jīng)大致知道了目前的情況,所以決定隱瞞一下,于是道:“做點小生意。”
“為什么出現(xiàn)在軍卡上面?”
“不太清楚,就是路上遇到他們,然后他們說怕暴露行動方向,然后就讓我上車,還派了兩個當(dāng)兵的把我看著。”王大明平生很少說假話,可這一次事情鬧得太大,他只有說點假話,才有可能脫身。
兩名警官顯然相信了他的話,因為這種情況在電視上看得太多,就是警方在行動時,如果中途遇到可能暴露自己行蹤的普通市民,也會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
又問了幾句話之后,警官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王大明聞言大喜,忙起身告辭,出了門之后,向走道上的警官問了一下,然后從另一扇門離開。
當(dāng)王大明離開警局之后,感覺全身一松,就連之前的傷痛都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