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老史一瞪眼,高局也鼓起了眼睛。
只聽他道:“你少哄我,當我傻啊,我可跟你一樣,是老刑偵了。你說你打聽的這兩件事情,到底有什么關聯?”
這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把黑臉老史都搞蒙了,愣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
袁沖忙道:“高局,你這就錯了,全門利那小子是我托黑哥打聽的,跟另外一件事情完全不相干的。”
老高嘿嘿一笑,不置可否,而是看著黑臉老史。老史是真不知道,被他看得起火:“看什么看,老子就一張大黑臉,還能看白了?”
“呵呵,你看,心虛了不是?”高局道:“我就說怎么這樣巧,兩件事情都有人來打招呼,原來果然有貓膩,今天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可不讓你走!”
黑臉老史突然咦了一聲:“對對對,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這兩件事情可能會有關系……”
“少來,別在我面前裝傻,你要事先不知道,打死我也不信。”
黑臉老史是真不知道,但是經高局一提醒,他也發覺了其中的那一絲玄機。雖然這兩件事情是不同的人請他打聽的,但卻有人事先給高局打過招呼,那兩者之間是不是就有聯系呢?
做刑偵工作的人,就是要發現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雖然這兩件事情從本質上的確沒有關系,但巧就巧在,都有一個共同的點,那就是上面有人打招呼。
黑臉老史一直皺著眉,高局也是如此,兩人都是刑偵高手,但直到酒喝完了,也沒有猜出其中的玄機。
有疑問找冰燕,這是黑臉老史最近的一個習慣,因為自從遇到柳冰燕之后,他便發現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一個電話,黑臉老史找到了柳冰燕。此時柳冰燕剛剛準備休息,看到是他的電話,立即就接通了。
“冰燕啊,有個事情,你得幫我想一想。”
“黑哥,有事就說撒。”
“就是你打聽的那個事,我最后查到,是有市局的一位領導插手,將那個鐘春祥關進了看守所。在此之前,三刀幫袁沖那邊,有一個兄弟被抓去了,也是上面有人發話將他重判,你說這者之間有沒有關系?”
柳冰燕聞言云眉一抬:“市局領導,是哪一個?”
“張政委。”
“那袁大哥那邊,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啊,把人給打傷了,偏偏那人是張市長的兒子,所以市里要求重辦。”
“哪個張市長?他兒子又是誰?”
“哎呀,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認識,就是那個張東平,他就是主管司法這一塊的張市長的兒子。”
柳冰燕覺得有點亂,想了想道:“黑哥,打招呼的是不同的人,應該不會有聯系,你別多想了。”
黑臉老史聽她這么一說,立即醒悟過來:“對啊,打招呼的人不一樣,能有什么聯系呢,這次又被老高帶進胡同去了,明天得找他算賬才行!”說完跟柳冰燕告了別,掛斷電話自顧去了。
柳冰燕的分析的確沒有錯,不同的兩件事情,打招呼的人也不同,這之間的確不應該有什么聯系,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她卻錯了,因為全門利跟鐘春祥是有關系的。
全門利是三刀幫的,而鐘春祥云其實并不姓鐘,而是姓梅,叫梅中天,也就是梅靈彥的弟弟。這次二哥因為他到了G市,結果出了事情,他心里十分愧疚,所以便自告奮勇進入看守所,尋找全門利,打探二哥梅靈彥關押的地點。
世事真是奇怪,雖然這層關系隱藏得極深,但是現實生活中的光怪陸離,卻以另一種方式將玄機展現出來,著實是讓人嗟嘆不已。只不過當玄機展現在柳冰燕這樣聰明的人面前時,她竟然沒有看出來,這就更讓人感嘆不已了。
都說造化弄人,看來的確不假,這世間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得得失失,其實很難有一定之規,否則以高局那樣普通的腦袋都能覺察到一絲玄機,但聰明如柳冰燕卻不能破解,這又如何解釋呢?
這一次,梅家為了讓梅中天無聲無息打入看守所,動用了一些隱藏的實力,否則G市市局的那位領導也不可能到南山路去閑逛,看到酗酒的男人也不可能親自上前制服,這一切都是梅大先生的周密安排。
現在,梅中天已經進入到了看守所,下一步就是要找到全門利。
看守所的監室是分開的,一般一間房子只關押十來名犯人,而梅家不可能把關系通到看守所來,那樣知道的人就太多了。所以梅中天進入看守所后,便隨機被分配到一個房間。他隨即打聽了一下,沒有全門利這個人。
梅中天的這些舉動,引起了同監室的人不滿,因為每個監室都有一個老大,所有人都必須看老大的眼色行事,特別是新來的人,必須要對老大畢恭畢敬才行。可是梅中天這小子,剛一進來就東打聽西打聽,問這個問那個,根本沒有把老大放在眼里。
監室老大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光頭,這家伙以前在外面是一個鄉的惡霸,沒有人敢惹,最后這家伙居然帶著一幫兄弟,跟鄉長書記對著干。
當時是鄉里修一條路,光頭認為這路理所當然要由自已來承包修建,可是鄉里卻不同意,從外面找了一家信譽技術都很好的躍橋公司來承建,于是光頭便帶著人沖進施工現場,一陣亂打亂砸,不但砸壞了許多設備,還把很多工人打傷了。
光頭打得紅了眼,跟著又帶著兄弟們沖進鄉里。書記得到消息,提前跑了,但鄉長卻被逮了個正著,被打成重傷。書記隨即報了警,大隊警力趕到,這才將光頭一干人悉數拿下,而光頭也因為多項罪名,被關進了看守所里。
這家伙在外面橫行霸道,進來之后也是一樣,沒過多久就當上了監室的老大,一屋的人全都聽他的。
光頭斜躺在地鋪上,瞟了瞟那邊的梅春祥,嘴角抖抖,旁邊一個小弟立即道:“老大,是不是看那家伙不爽,我這就收拾去!”
光頭也沒有做聲,只微微點了點頭,小弟立即跳了出來,對著梅中天走去。
梅中天江湖經驗不多,以前沒有到過這種地方,根本不知道進門后要先拜老大。此時他正拉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問道:“大伯,請問你認識一個叫全門利的人嗎?”
男人點了點頭:“認識,你也認識他嗎,跟小門是什么人啊?”
梅中天一聽男人稱其為小門,心中大喜,立即道:“大伯,你快告訴我,他在哪里?”
男人眨了眨眼道:“小兄弟,我的消息可不是白給的,懂嗎?”
梅中天立即明白過來,可是馬上就犯難了,因為在進來之前,他身上所有的財物都被搜光,就連腰間的皮帶也被收走,實在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那老男人也不貪心,看了看他身上的外套:“小兄弟,你這衣服是名牌吧?”
“對對,你要看得上,我這就脫給你。”梅中天立即十分利索地將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了老男人。
老男人倒也不客氣,立即將衣服往身上一套,左顧右盼起來。這里面關的人,大部分家境并不富裕,否則也不有犯事了,所以穿的都不怎么好,能有一件好衣服也是非常不錯的享受。
梅中天心里也十分高興,在來之前,他就給二叔保證過,一定要找到全門利這個人,查出二哥的下落。原以為會經歷許多波折,沒想到這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
“大伯,你快告訴我,全門利在哪里?”
“誰?”老男人提高音量,一臉茫然無知的樣子。
梅中天有點奇怪,但還是重復道:“全門利啊,你不是叫他小門,一定是認識的。”
“切,我誰都不認識,只認識咱們光頭老大。”老男人一邊說,一邊向旁邊閃去。
梅中天這才明白被這個老男人給耍了,不由得怒從中來,伸手一把將他抓住,喝道:“快點告訴我,不然就把衣服還我!”
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喲喲喲,這是誰啊,他馬的剛進來就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監室里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大家都知道梅中天要倒霉了,有的幸災樂禍,有的表示同情,但沒有一個人敢做聲。
走過來的人正是剛才在光頭身邊請戰的小弟,他長得五大三粗,胳膊跟梅中天的小腳差不多粗細,走起路來身上的肌肉一顫一顫,震懾力十足。
梅中天在外面那可是天之驕子,無論走到任何地方,當地的江湖前輩只要一聽說是梅家少爺,就會馬上擺宴相請,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把這個壯漢放在眼里。
“老頭,你別走,把衣服還我!”梅中天沒理壯漢,兀自向老男人抓去。
壯漢不由得大怒,喝道:“我靠,還真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菜鳥,那就別怪虎哥我不客氣了!”說完一拳當胸打來。
梅家以用毒用藥見長,但身為江湖大家,自然也精通武學。數百年前那位梅家先祖,更是毒武大成,稱霸一世。現在雖然梅家沒有以前那樣興盛,但門內子弟的武功卻沒有稀松。
梅中天的一只手本來是抓向那老男人,此時見壯漢突然一拳擊來,于是將手臂一屈,肘部正好擋住來路,那一拳直挺挺地擊在了肘上。
拳頭是人體極硬的部位,而肘部更硬,并且力道更足,在泰拳中,肘部的使用比拳頭更為頻繁,并且威力更大。
轟的一聲,壯漢的拳頭與梅中天的肘部撞在一起,兩個人同時向后退了一步。壯漢感覺拳面有點疼痛,而梅中天則沒有多大關系。
梅中天將關節處屈伸活動了兩下,看著壯漢道:“你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認識你,干嘛要跟我動手?”
壯漢聞言大笑:“真是一只小菜鳥啊,他馬的這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