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明的這幾句話,是為了緩和兩方之間的矛盾,同時也是給單郁青一個臺階,只要把事情說出來,相信馮成嬌也不會阻攔,畢竟這是老人家的丑事,事情鬧大了田家人都臉上無光。
沒想到,馮成嬌卻若輕若重地道:“哎喲,這個兄字叫得可真好,我說沖軍啊,看來單叔的朋友遍天下啊,隨便找個三十幾歲的人就稱兄道弟,那咱們以后也得跟著叫叔了。”
王大明一聽,心里暗暗不妙,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如此潑辣,竟然把矛頭指向了自己。不過他馬上冷靜下來,仔細分析這其中的問題。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女人把矛頭指向自己,有可能是為了詆毀單郁青,如此倒也罷了。可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根本不想田沖軍過海南來,所以抓住一切機會進行破壞,那事情卻是有些棘手。
王大明沒有發火,也不可能發火,只是沖著馮成嬌微微一笑:“嫂子,我跟郁青兄本來也應以叔侄相稱,但當初我們一見如故,結下了忘年交,這輩分的事情也就忘了,不過我們之間在一起,還是按規矩稱呼,這是不能亂叫的,不然把我叫老了,我也不干啊。”
馮成嬌愣了愣,但還是勉強擠了個笑容:“這位大兄弟可真會說話,我剛才也是一時之語,你別當真。”
王大明心里暗暗松了口氣,看來這女人不是沖著自己來的,這就好辦一些了,至少他還能在中間當個和事佬。
“嫂子,郁青兄可能跟你有點誤會,我就來幫他解釋一下吧,這次請沖軍兄過來,是為了他父親的事情。現在田會長年紀大了,你們又不在他身邊,但有了事情,我想做兒女的還是應該要照管才對,你說對吧?”
這番話說得十分中肯,誰也挑不出一個錯字,馮成嬌雖然刁蠻,但是理字當頭,她也不敢胡攪蠻纏。
“這倒也是,老爸的事情,自然是我們做兒女應該要管的。”馮成嬌一副當家人的模樣:“爸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這個一句兩句是說不清楚了,不如我們先離開這里,到了市區,找個地方慢慢談。”
田沖軍想必也是有些著急,畢竟只有這么一個老爸,他這個當兒子的當然十分在意了。只聽他道:“成嬌,那咱們就趕緊走吧。”
馮成嬌沒有再說什么,但是一張小臉緊緊繃著,一路上都沒有展開,顯然她是不想讓老公到這里來的。只是做為兒媳婦,如果有錢的公公出了事情,她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態度?
王大明十分奇怪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是當著面又不好詢問,只能憋在心里。
到了市區,單郁青把二人安排到一家酒店,然后四人才在酒店的茶室里坐定,開始正式商談事情。
單郁青的臉色十分沉重,讓王大明覺得有些好笑,但一看到對面坐著的馮成嬌,他就明白過來了。因為馮成嬌正在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二人。
“單叔,你快說說,我爸到底怎么樣了?是不是病情惡化了?”田沖軍到底是當兒子的,挺關心父親的身體狀況。
“沖軍,你爸身體暫時倒沒有太大的問題。”
一旁的馮成嬌立即道:“既然身體沒有問題,那你急著把沖軍叫過來做什么?要知道我們還有很多生意要忙呢。”
單郁青盡量不動氣,也不去理會這個女人,繼續對著田沖軍道:“你爸現在犯了一個錯誤,我們都不好說,只有請你過來勸說才行。”
錯誤?
田沖軍和馮成嬌同時呆住了。
別的人他們不了解,可是自己的老爸卻是最了解不過。這田健林雖然不是那種老老實實的本份人,但也絕對不是亂來的人,他做了一輩子的生意,一直都是做的正行,即使有一次快要破產,也沒有去撈偏門。
這樣一個人,會犯錯誤,做為兒子的田沖軍怎么都不相信。
“單叔,你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馮成嬌的話更直接:“你可別在背后說我們家老頭子的壞話,否則我跟你沒完!”
單郁青冷冷一笑:“我倒希望我是背后說老田的壞話,可是這事兒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不信都不行!”
馮成嬌立即語氣嚴厲地道:“什么事實,你直接說出來,別藏著掖著!”
“好,那我就說,老田,也是你公公,沖軍他爹,現在養了一個女人,年輕比你還要小近十歲,現在這個女孩就住在他的家里,你們現在過去就能看得到。”
田沖軍一聽就呆住了,而馮成嬌的反應卻很大,直接站了起來,瞪大眼睛道:“什么,居然有這種事情,你馬上帶我過去,我倒要看看,哪個小狐貍精敢勾引我家老頭子,老娘我非剝光她示眾不可!”
馮成嬌是個火爆的女人,說到就要做到,人已經向外走去,可以看出她的確是生氣了。這也很好理解,因為田健林只有一個兒子,如果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所有家產都歸田沖軍所有,現在憑空多了一個小媽,那么到時必定會分出去一部分。
如果這個小媽手段厲害,到時分出去的也許就不是一部分,而是大部分了。
這是拿刀子在她身上割肉啊,叫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看到她如此兇狠的樣子,單郁青和王大明不知為何有些擔心起來,他們怕這頭母老虎會一口把柔弱的雪兒給吞了下去。
馮成嬌以前沒有去過田健林養病的別墅,見王大明和單郁青都坐在那里沒有動身的樣子,于是沖著田沖軍叫道:“你還愣在那里做什么,趕緊帶我過老頭子那里去!”
田沖軍老大一個個頭兒,但似乎很害怕馮成嬌,聽她這么一說,趕緊站了起來,也顧不得跟單郁青和王大明打個招呼,便急忙忙奔了過去。
王大明見狀眉頭一皺:“郁青兄,這兩人過去恐怕要出事,咱們跟過去看看。”
單郁青點了點頭:“雖然雪兒不是什么好女孩,但馮成嬌這個女人太霸道,到時恐怕要吃大虧,咱們是得過去攔著一點。”
兩人緊緊跟在田氏夫婦身后,見二人出了酒店攔了輛出租離開,也趕緊攔住下一輛,尾隨其后。
出租車向前開去,這里離海濱別墅還有一段距離,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王大明開始向單郁青詢問田沖軍老婆的事情。
“郁青史,這個馮成嬌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什么怎么回事兒?”
“就是……”王大明不是擅長打東探西的人,心里想的事情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么問才好。
這時,單郁青卻笑了笑道:“你是想問馮成嬌為什么這樣霸道,為什么依田家的實力都無法壓住她,對嗎?”
王大明嘿嘿一笑:“還是郁青兄通達,我的心思一看便知。”
單郁青苦苦一笑:“你這叫什么心思,任何人見到這個女人,都會這樣想的,但是如果你們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底細,那就一點不奇怪了。”
王大明一聽,果然還有后面的事情,不禁有些好奇,仔細聽他說了起來。
原來,這個馮成嬌本身也出自名門,乃是G市一個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馮成嬌的父親以前是G市的作協主席,雖然是個閑職,但是此人德高望重,交際甚廣,不但跟G市官員關系密切,而且深受省城領導的重視。
本來以馮父的資歷和人脈,早就可以去省里當官,但是他就喜歡G市這一方水土,所以一直留在了這里。但是他的關系卻越拉越廣,后來京城的官員都親自到G市來拜訪。馮父原本是一名畫家,后來棄畫從文,結果文筆了得,當時曾引起文壇一陣轟動。但馮父熟讀史書,知道官場爭斗激烈,以自己的性格不太合適,于是一直潛伏于G市之中。
不過此人既然能引文壇一時之轟動,必定不是池中之物,其見解和思想,深受上層領導賞識,故其身價越抬越高,現在就是省城的大官想得他一副字畫,都得親自登門拜訪,由此可見馮父的厲害之處。
田健林雖然富甲一方,但畢竟只是商界大鱷,跟政界權貴相比,他還不敢趾高氣揚,更何況馮父跟省城京城的官員都來往過密?所以從實力方面,田家根本不能跟馮家相提并論,那絕對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比。
而且,當年田健林做生意遇到一次重大危機,好像是惹上了某個權貴,結果被對方設下圈套,差點被置于死地。后來正是馮父出面,幫他擺平的此事,由此化解一次大劫。于是馮家便成了田家的救命恩人。
有這兩層關系,這田沖軍又怎么敢在馮成嬌的面前硬氣得起來呢?
本來夫妻之間相互尊重是應該的,只不過這馮成嬌卻天生性格潑辣,與其父低調的作風完全不同。她在G市也是出了名的,不過一般的小老百姓不知道,只有上流社會的人才知曉這位馮大小姐的厲害。
記得有一次,一位剛到G市工作沒多久的副市長在宴會上遇到馮成嬌,因為不認識這位G市名人,又看她長得有幾分姿色,于是便上前撩撥了幾句。可是沒想到,馮成嬌當場翻臉,對這位副市長聲色俱厲,出言喝罵。事后沒過多久,這位副市長就被貶職調離,由此G市官場嘩然,真正見識到了馮家的強大實力,自此之后,再無人敢冒犯這位馮大小姐。
當然,對一個色迷迷的官員做這種事情,并沒有什么不正確,甚至有點大快人心。但問題是,馮大小姐不是對壞人是這樣,對好人也是這樣,但凡是有一點不順她的心,她就會大聲喝罵。并且對長輩也是如此,只要對方說錯了話,而且正好被她抓住,正好讓她覺得心里不爽,那么她從來不給面子,無論是什么場合都會立即報以顏色。
單郁青跟她的關系如此惡劣,也正是如此。因為有好幾次在公共場合,馮大小姐覺得他說錯了話,惹她心里不高興,于是毫不客氣地針鋒相對,讓單郁青下不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