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主任一臉無奈，黑臉老史卻像什么都沒有看到，把眼睛一鼓道：“我又沒要你把貨交出來，只要你告訴我，這事是誰發的話，就行了。”

全主任知道躲是躲不過的，只好道：“那行，你說是什么事吧。”

黑臉老史把事情大致一說，全主任想了想，拿起電話，打了幾通，這才壓低聲音道：“查出來了，是劉秘書打的招呼。”

“劉秘書，哪個劉秘書？”

“就是張副市長的秘書。”

黑臉老史一下就火了：“一個副市長的秘書，這就樣囂張，那還得了，我這就找他說個清楚。”

全主任忙一把拉住他道：“我的哥啊，你可別這樣，張副市長馬上就會成為下一屆的市長，而張市長對劉秘書十分信任，你可千萬別去捅這個簍子，否則就是康師兄到時也會很為難的。”

市局是雙重領導，除了上一級的省廳之外，還得受市政府的直接領導，所以張副市長一旦轉正，那就是康有生的直接領導。

黑臉老史聽他提到康有生，冷靜了一下，想了想道：“那好，我現在不去找他鬧，就說說道理，這總行了吧。”

“這種事情，哪里能在樓里說？”全主任眨了眨眼：“劉秘書還是給我一點薄面的，今晚上我約他出來，大家當著面說個清楚，如何？”

黑臉老史看了看王大明，王大明點頭道：“這樣很好。”

“行，王總說好，那就今天晚上見。如果到時我見不到人，我就跑你家里睡覺。”

“你你，你這老小子，都一把年紀了，還說這樣的胡話，真拿你沒有辦法。”

“切，又不是沒有睡過，你和老婆睡的那張床，我還吐出呢。”

“行了行了，我怕你行了吧，趕緊走人吧，今天晚上我保證把人帶過來。”

有人就是好辦事，在華夏這個地方，人情看似無形無跡，但在關鍵時候，它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

當天晚上，王大明一行人在茶樓里見到了劉秘書。這個人長得瘦瘦精精，個頭兒不是很高，但是兩只眼睛十分精明，一看就是軍師一樣的人物，怪不得能得到張副市長的信任。

雙方坐定之后，全主任介紹了下。黑臉老史就不用了，因為他那張大黑臉，全市人民都認識。

“這是王總和柳總。”

劉秘書眼前一亮，突然道：“認識認識，上次演出會的時候，柳總坐在臺上，我還記得的。”

劉秘書記得柳冰燕，但對王大明，他卻沒有什么印象。這也難怪，漂亮的女人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吸引男人的目光，無論貧富貴賤，都是一樣。

柳冰燕微微一笑：“劉秘書，以后有什么事情，還請你多多關照啊。”

“呵呵，一定一定，為美女效力，榮幸之至。”這家伙一看就是老油條，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找到他，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

黑臉老史可沒有心情等他跟美女調情，直截了當地打斷道：“劉秘書，今天請你過來，是有點事情想問下。”

“哦，史局長，是你有事啊。”

“對，這事也是我的事。”黑臉老史毫不客氣地大包大攬，讓王大明十分感動。

現在這個時代，真心的朋友越來越少，爾虞我詐的兄弟卻越來越多。幾十年的老交情都會被人拿來利用，更別說像黑臉老史這種剛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所以這種真誠難能可貴。

劉秘書當然知道黑臉老史的大名，不過他是玩心眼的人，對這種魯莽的人倒是一點不怕。他眼睛眨了眨道：“史局，你可是大權在握，天大的事情都一句話，還有什么事情求得到我嗎？”

黑臉老史很不喜歡他的這種腔調，立即道：“可別這樣說，我的權力都是組織和國家賦予的，只對犯了法的人管用，這大權在握四個字，實在受用不起。”

“史局謙虛了。”劉秘書淡淡一句，不再說下文。

黑臉老史也不客氣，直接道：“劉秘書，我的朋友在海關有一批進口的羊毛，被扣住了，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劉秘書眼睛又眨了兩下，他本能的是不想承認，可是現在人家花了這么大的心思，把他請過來，當然是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自己不承認也不行。于是干笑兩聲：“這個嘛，我倒是有所耳聞，但具體是怎么回事，我卻不是很清楚。”

黑臉老史臉色一變，就要發作，這時柳冰燕突然沖他使了個眼色，然后盈盈道：“劉秘，你知道這批貨為什么要扣下來嗎？”

劉秘書心里當然清楚，可是他卻不能說啊，還是裝傻道：“既然被扣了，肯定是手續不全吧。”

柳冰燕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原來如此啊，怪不得這多久了，貨還是被扣著。”

劉秘書暗暗好笑，看來長得漂亮的女人，一般都不聰明，這倒像是定律一般。緊接著他又有點蠢蠢欲動起來，暗想這個笨笨的漂亮女人，是不是有機會弄到手呢？

還沒有等他想完，柳冰燕又一臉真誠地道：“劉秘，我們對海關的事情都不是很懂，你能不能把海關的人請一位過來，讓他幫我們解釋一下？”

提了這個要求，柳冰燕見黑臉老史還在一邊愣著，趕緊在桌上偷偷踢了他一腳。黑臉老史雖然脾氣大，但并不笨，立即會意過來，跟著道：“對對對，這事兒我也不太懂，非得請海關的人過來說說不可。”

“好，那我馬上就叫張科長過來。”劉秘書這次非常痛快，因為對于一群不懂海關的人，隨便糊弄幾句就行了，并且還因此滿足了美女的小小要求，這何樂而不為呢？

這時柳冰燕突然一臉乞求地看著劉秘書：“能叫關長過來嗎？”

黑臉老史已經知道她想做什么了，立即跟道：“劉秘書可是神通廣大，當然沒有問題，一個電話就能讓姚關長在十分鐘之內趕到，劉秘，你說對吧？”

劉秘書十分得意，但卻故意裝著矜持的樣子：“咳咳，請姚關長過來，當然沒有問題，但是話別這么說嘛，都是相互給點面子，我可一點都不神通廣大。”

“哈哈，劉秘你就別謙虛了，都知道你是張市長身邊的大紅人，以后還得請你多多關照。”

“那里那里，大家都在一個地方做事，有什么困難，當然要互相幫助了。”

劉秘書假裝客氣兩句，然后就十分得意地給海關的姚關長去了電話，讓他馬上過來一趟，也沒有說是什么事情。

姚關長本來也在參加一個飯局，但他知道張副市長轉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當即表示沒有問題，并且會以最快的速度過來。

劉秘書放下電話，笑了笑道：“這不，姚關長剛好有空，馬上就來。到時你們有什么疑難問題，都可以問他。”

眾人對他又是一陣吹捧，劉秘書有點飄飄然起來。一邊的王大明為了深深地捏了把汗，現在他總算知道捧殺是什么滋味了。

果然，剛好十分鐘的時候，一個矮胖的男人就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十分熱情地道：“哎呀，劉大秘，路上堵車，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其實一個關長的級別比副市長秘書要高，可是官場上職務的高低，并不是決定權力的唯一標準，像劉秘書這種待在領導身邊的紅人，其身份在很多時候，足以與領導相提并論，因為他就是領導的眼睛耳朵，你在領導心里是什么印象，就會靠他去反映了，所以萬萬不可得罪。

劉秘書哈哈一笑，跟他客套了幾句，然后道：“姚關長，全主任的史局長你都認識，這兩位我來介紹一下，這是王總，這是柳總，就是上次穎興舉辦演唱會，跟穎興合作的公司。”

姚關長心里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劉秘書叫他過來做什么，但還是笑著點頭：“王總，柳總，初次見面，以后有什么事情，還請多多關照。”

王大明聞言眉頭一皺，因為姚關長的言談舉止，很有一點小鬼子的味道，讓他的心里覺得有點不爽。其實王大明并不是什么憤青，但也絕對不是沒心沒肺的人，他總認為，歷史雖然過去了，但不能全都忘記，因為這樣才能知道有什么人不尊重歷史，甚至企圖扭曲歷史。

特別是那種在歷史中犯下滔天大惡的民族，雖然犯惡的人已經死去多年，但如果他們的后輩不承認那段罪行，那么就意謂著歷史將有可能重演，是必須引起每一個人重視和警惕的。

這個姚關長，也許是長期處于這個工作崗位，跟海外的人接觸得比較多，所以不知不覺染上了一些小鬼子的習氣，而他自己卻一點也不覺察。

他也沒有發現王大明的不適，十分端正地坐在那里，一臉微笑：“劉大秘，今天咱們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不如一會兒咱們大家出去輕松輕松，正好有這么大個美女相伴嘛。”

劉秘書正要開口，柳冰燕卻搶先道：“姚關長，我們大老遠地請你過來，是有點小事想向你請教呢。”

美女開口，劉秘書自然立即點頭附合：“對對對，柳總不太清楚海關的流程，你給她講講吧。”

姚關長笑了笑：“這個當然沒問題，那我就隨便講一講。”

“這可不行，要講就得認真講，我們可都是生意人，到時萬一漏了那道手續，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這倒也是，那我就從頭到尾，把整個流程說一遍。”

接下來，姚關長把所有流程都拉了一遍，中途偶有遺漏，柳冰燕都會及時提問，將其補足。

姚關長講了半天，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柳總，現在你清楚了嗎？”

柳冰燕煙眉輕起：“哎呀，你講得好快，又講得好多，我一下可真記不完全，不如你用筆寫下來吧，這樣我回去還能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