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把雖然僥幸逃脫了,但心里有幾分驚慌,因為他不知道夜哥到底怎么樣了。這些年來,他一直跟夜哥在一起,無論什么什么事情,都是夜哥安排,他來執行,現在夜哥突然不在身邊,他覺得有點六神無主,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
不過,等他跑出兩條街之后,慢慢緩過氣來,畢竟他也曾是一方豪強,除了拳頭厲害之外,也懂一些別的東西,再加上跟隨夜哥多年,學的也不少。
刀把將身上的外套脫了扔進垃圾桶,正好前面有家商店,他進去隨便買了一件,然后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攔了一輛出租車。
“請問,你去哪里?”司機十分客氣地問道。
“先向前開一段,到地方我會告訴你。”
“前面有個岔路,你不說可走不了。”
“向左,向左就行了。”
出租車穩步向前駛去,過了快十分鐘,才有一群人急匆匆地趕到,但是刀把此時早就在數公里之外去了。
刀把找了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讓出租車把車停下,在街上走了一會兒,看到前面有個網吧,于是便走了進去,可是里面上網需要身份證件,于是他又走了出來。
“他馬的,上個網還要身份證,看來今天晚上不想點辦法,就得露宿街頭了。”
刀把暗暗罵了一句,繼續漫無目的向前走去,現在他不知道夜哥到底怎么樣了,但是也不敢打電話過去,因為他知道如果夜哥脫了險,自然會主動聯系他的。
走了一會兒,路邊有一個燒烤攤,刀把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于是坐了下去。
“老板,來十串羊肉,再來五個豆干,五串藕片,兩瓶啤酒。”
雖然今天晚上發生了意外,但是刀把并不是非常擔心,因為他相信夜哥一定有辦法脫身,自己只需要靜靜地等待。
吃著燒烤,喝著啤酒,刀把有點心神不寧起來,于是拿起酒瓶,咕咕喝了一大口。
“馬的,這會兒都快十一點了,住酒店的話,肯定也要身份證,這可怎么辦才好?”刀把一直沒有等到夜哥的電話,看來今天晚上得自己想辦法安排了。他知道大半夜的,外面的巡警,萬一撞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個安身之地,并且不能引起別人的懷疑。
不過這些事情一向都是夜哥安排,現在他突然接手,的確有些弄不好。在那里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好的主意。不知不覺,酒已經喝了四瓶,夜也更加深了。
這時,燒烤老板走了過來:“先生,現在已凌晨了,我們快收攤了,如果你不要別的東西,就請先把賬結了吧。”
刀把感覺肚子脹脹的,于是掏出錢包,把賬結了,然后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剛走沒幾步,他突然停了下來,眼前一亮,趕緊又把錢包拿了出來。
老板還以為是錢找錯了,立即道:“先生,一共七十二塊,你給了我一百,我找你二十八,沒有錯的。”
刀把沒有理他,將錢包打開,只見夾層有一張稍稍突起的紙片。這紙片十分不起眼,但刀把卻看到了希望,原來這正是白天那個被救的方進,留下的電話號碼。
當時刀把準備扔了,可是夜哥又撿了回來,并且說可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這才過了不到一天時間,夜哥的話就靈驗了。
刀把掏出電話,拔通了方進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直到最后自己斷開。但刀把沒有放棄,他想現在是凌晨,那小子說不定已經睡了,但現在情況非常,就是睡得再沉,他也得把人叫醒。
電話一直響著,直到第三遍的時候,終于有人接通了。
“喂……誰啊?”
電話里,一個男子充滿睡意的聲音傳來,顯得十分不耐煩,畢竟這是睡得最香的時候,被人叫醒,換誰都不會樂意。
刀把穩穩了心神,很鎮定地道:“方進,還記得我嗎?”
“你誰啊,快說,不然我可掛電話了。”
“我是白先生。”
電話那邊一片沉默,突然響起驚喜的聲音:“白先生,原來是你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剛才睡得迷迷糊糊,沒有聽出你的聲音。”
“方進,黃三叫來了他的表哥,他們已經找到我住的地方,你能不能幫我找個地方住?”
“沒問題,我家附近就是酒店,我馬上去給你辦。”
“不要住酒店,黃三他們很快就能找到。”
“你等等,我想一下。”方進想了一會兒,又道:“我家倒有一套房子空著,但是那里好久沒有收拾了,恐怕有些臟亂……”
刀把聞言大喜,立即道:“沒關系,我住幾天就行。”
“好好,那你趕緊過來,我就住在小區前面的街上。”
方進的確是一個熱心的男孩,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幫助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手上沾滿了鮮血和罪惡的兇徒。他把自己家的空房子給了刀把居住,刀把再也不用擔心被警察查到。
這一夜,G市很不平靜,夜哥的落網讓黑臉老史十分興奮,但是他將興奮緊緊地壓抑下去,因為還有一個人沒有抓到,他必須盡快從夜哥的嘴里知道那人的去向。
現在黑臉老史的身份并不是警察,所以他完全可以不用遵守警方的辦案程序,直接在車上就開始了對夜哥的刑訊逼供。
“他馬的,老子這只手膀都差點被你廢了。”黑臉老史摸了摸掛在繃帶上的右手臂,咬牙切齒地盯著夜哥。
夜哥一臉平靜,他并沒害怕,因為像他這種人,就是死上一百回都綽綽有余,所以死亡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太可怕的事情。況且現在對方也沒有想要他命的意思,而只要人不死,就會有機會。
所以,他在等待,等待逃走的機會。這種事情對一般人很難做到,但他是夜哥,就像能夜中視物一樣,很多難以想像的東西,他都會。
這時,黑臉老史毫不客氣地抬起手來,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他馬的,如果不想受罪,就馬上告訴我,那個家伙藏到哪里去了?”
夜哥的嘴角立即留出血來,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竟然還帶著一絲微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警察嗎?”
“馬個混蛋,老子問你話就答,羅嗦的家伙,最讓人討厭!”黑臉老史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輩,抬手又是兩巴掌扇了過去,還是那句話:“另一個人藏在哪里?”
王大明就坐在旁邊,見黑臉老史濫用暴力,微微皺起眉頭,勸道:“別這樣嘛,好好問便是。”
祝羽默冷冷一笑:“一看這家伙就是老油條,好好問到明年,他也不會說半個字,你就坐一邊別管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黑臉老史又接連抽了夜哥十幾耳光。
終于,夜哥不再多話,他的臉被抽得跟豬頭一樣,垂在那里有氣無力。
“別打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馬的,不知道,你哄我呢?”
黑臉老史又抬起手掌,夜哥的眼里露出一絲懼色,連忙道:“別打了,別打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這黑燈瞎火的,他跑出去了,我哪里能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黑臉老史倒也沒有再逼,而是突然話鋒一轉:“前天在東江小區,是不是你們兩個?”
因為夜哥每次做事都會易容,所以現在的樣子,跟那天晚上有點不一樣。黑臉老史得先把這件事情搞清楚才行,而之前的那些話,其實只是虛虛實實的幌子,目的是先把夜哥收拾得服服帖帖,再開始真正問話。
夜哥一臉茫然:“前天,前天怎么了?”
王大明冷眼看去:“不要裝了,當時你跟我動過手,我記得你的。”
習武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用力方式,就像人的指紋一樣,每個人的方式都會有不同的區別。雖然這種區別十分細微,但是像王大明這種級別的高手,還是能感受得出來。
黑臉老史又毫不客氣地連抽三個耳光。
“你給老子聽好了,這里是G市,你就是玉皇大帝來了,也是老子的下飯菜。今天你落到我的手上,乖乖地把干過的事情全說出來,老子到時說不定會按江湖規矩來處理,但如果你不說,可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我我,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啊,你們認錯人了。”
黑臉老史再次連抽七八耳光,抽得手都有點痛了:“馬的,真是鴨子的嘴巴,死了都硬,看來不給你來得厲害的,你是不會說實話了。”
王大明聽得心驚肉跳,他向來反對濫用私刑,而這正是赤果果的私刑,可是為了柳冰燕的安危,他卻不能阻止。
“車里有點悶,我下去抽根煙。”王大明說著便下了車,在車邊點了根煙,這時就聽到車內發出悶響,很顯然是黑臉老史在對夜哥動刑了。
這時,祝羽默也下來了,看著他道:“怎么,看不下去,心軟了?”
“對了一半,我的確不太習慣這種場面,不過對這種人,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有效,所以我并不反對。”
王大明現在的思想跟當初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這是現實的力量,真不知他繼續在商界混下去,到時會不會變得更多,會不會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祝羽默突然一伸手:“給我一根。”
王大明有點意外:“女孩抽煙不好。”
“男女平等,你們隨便抽都行,為什么我們就不好了?”
“你是醫生,應該比我更清楚。”
“行了,我沒精神跟你磨嘴皮,趕緊的,不然我可動手搶了。”
王大明知道這位大小姐向來言出必行,所以趕緊遞了根煙過去,又親自用打火機點燃。祝羽默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噴了出來,空中出現一道長長的煙霧。
從她抽煙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來,她并不是老煙民,因為動作有些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