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圍觀群眾想要沖上去,毆打那幾個來鬧事的干部,警方和紀委的人使勁的攔住,用身子組成了一道人墻,不讓這群人沖進來,只是群情激憤,竟是又要沖破防線的趨勢。
不遠處的一輛車子內,楊大年和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車后座。
陌生男人叫陳曦,東勝地產的老總。
“這王大明一日不除,咱們做事兒就不能安心了。”陳曦皺眉道。
楊天仇兩眼瞪著車窗外那個挺拔健碩的身影,眼里透著無盡的仇恨。
他的兒子就是被王大明送進監獄的,而且,他如今提前退居二線,從一個風光無限的市委副書記,成為了沒有多少人搭理的人大主任。
手里沒了實權,自然沒人愿意跟他套近乎,再加上王大明的關系,他楊天仇家里的茶已經冷了兩年。
楊天仇冷聲道:“這只是個開始,要把事兒鬧大,越大對咱們就越有利,他王大明是市委書記,主持現場的時候,卻發生了暴力事件,把人給打傷打殘了,要是打死人了,嘿,他這個領導就得負責。”
“我就喜歡楊主任這份狠勁兒,以后我東勝地產的生意,可是要麻煩楊主任多照顧了呀。”陳曦嘿嘿一笑。
“哼,按照約定,我會幫你當上市人大委員,這個職位就足以讓你在貸款以及跟政府合作上,占有優勢,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楊天仇臉色有些難看,目光陰寒,如同一條毒蛇般緊緊盯著陳曦。
陳曦訕笑一聲,被對方的眼神看得有點發怵了,他心道,這老東西也不是個洲油的燈,想要利用他還得耍些手段。
不過,他看向窗外,人頭攢動的民眾中有一個人冒頭了,已然察覺到,他們之間的互相利用,只會變得更加緊密。
“啊!?”不知為何,一名警員突然踉蹌后退,捂著肚子。
“沖上去,打死這群狗官,坑害老百姓的畜生。”有人這樣大喊一聲。
有一個人沖上去,另一個人也頭腦一熱,依法施為,悶著頭朝那些來鬧事的干部殺過去。
警員和紀委人員想要攔住,卻捉襟見肘。
王大明發現了不對勁兒,剛才那名靠在警車上的警員無力癱軟下來,肚中流淌著鮮血。
“趕緊過來幫忙。”王大明厲喝一聲,跑過去把警員給拉出擁擠的人群,周圍的警員也負責保護。
事兒鬧大了。
“送醫院。”王大明背著這名受傷的警員跨前幾步,把對方推進了警車內。
警車發出凄厲的鳴叫聲,往后退了幾步,沖進了公路。
早就聽了消息的報社,雜志,電視臺的記者蜂擁而來,一輛輛車子從遠處開過來,他們就像全副武裝的戰士,抬著攝像機,拿著話筒,一刻不停的趕過來,對著旁邊的人采訪。
這會兒,甚至還有人對著鏡頭做出一個搞怪的姿勢。
“越鬧越大,這些人也來攪渾水。”王大明心頭怒意滋生。
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生這種事兒,這些地方干部被人煽動過來,圍堵洲里的領導,而后就有人捅傷了警察,反過來煽動民眾的情緒。
人為的痕跡太重了。
“一定有人搗鬼,不是巧合。”王大明冷聲道。
這時候,和安平帶著更多的警車跑過來維護治安,連武警都出動了,一個個拿著盾牌出來。
“都住手,我是市委書記王大明,你們不能這么沖動。”王大明用喇叭大喊道。
不遠處的車子里。
“真是一場好戲。”楊天仇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幕。
陳曦笑了笑:“這事兒不管結果如何,他王大明都不能這么輕松就過關了。”
“走吧,沒必要看了。”楊天仇說道。
果然下一刻,新警員的到來,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而王大明用大喇叭喊話,那些人民眾的情緒也穩定下來。
“這么多人,根本找不到是誰動了刀子。”刑警隊長林峰急忙道,額頭冒汗。
王大明瞅了林峰一眼,連忙對著喇叭大吼道:“大伙兒聽著,剛才有人向警員動了刀子,你們誰看到了當時的情況?都注意下旁邊的人,看有沒有手里面有刀子的人。”
民眾的情緒穩定下來,他們東張西望,用懷疑的眼神瞅著身旁的人,卻沒有任何動靜。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王大明說道。
“做了這事兒,人估計都跑了。”林峰嘆氣道。
黑燈瞎火的,那人又是忽然出手,想要抓到人極為困難。
而且,若是警方的人繼續挑動民眾的情緒,那只會激化矛盾,只能吃了一個啞巴虧。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把那幾個被圍攻的那幾人送進了醫院去檢查。
局面穩定下來了,王大明走到兩位洲領導的面前,倍感慚愧的說了句:“余部長,曾書記,我…”
余部長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上去聊吧。”
曾文硌也點頭示意。
洲委組織部,還有洲紀委的人搶先一步走回了招待所。
而王大明跟李干也跟了上去。
那些記者蜂擁而上。
“王書記,您認為這一次的事件是否是人為操縱的?”
“那些干部會怎樣處置呢?”
記者的問話也像連珠炮一樣,呼嘯的朝著王大明幾人的腦門上砸過來。
言多必失,王大明沒有做任何解答。
這里得不到答案,那些記者就跑到了市公安署的署長和安平的身旁,圍成了一個圈。
和安平作為市公安署領導,滿臉嚴肅的發言:“我相信,民眾的本意是善良的,不管是意外,還是有人趁機鬧事,我們警方都會查一個水落石出,給受傷的警員一個交代。”
說完以后,和安平一揮手,帶著那群來告狀的地方干部一起去了醫院。
市招待所的會議廳的窗戶上,路上的行人一直都能看到那里亮著燈,從夜間七點開始,到了夜間十點鐘。
而會議廳內,也是煙味彌漫,眾人面露愁容,不管是洲委的人,還是市委的人,對于這一次的事情,都給予了特別的重視。
洲委組織部的副部長余圳英說道:“青峰市,是我見過的,形勢最復雜的地級市,王大明,解鈴還需系鈴人,你是青峰市的市委書記,你肩上的重擔,不輕啊。”
洲紀委副書記曾文硌說道:“這一次,我懷疑,是有人組織的一次鬧事,目的不言而喻,矛頭直指的對象顯而易見。”
王大明眼里透著憤怒,可還是要平息情緒,先對周圍的人道歉:“他們的攻勢來勢洶洶,是我所沒有想到的,我身為市委書記,使得考察組的領導、同事們陷入這種麻煩里,我的工作沒做好,讓你們受驚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王大明及時趕到,反應已經很快了,后面也竭力阻止事態的惡化,可后面的情況發展出乎意料,使得局勢進一步出現混亂。
離開市招待所的路上,王大明跟李干同坐一輛車。
市紀委書記李干皺眉,冷笑道:“不管是誰,這些來告狀的干部,我倒要看看,他們的工作是怎么難開展,家里是有多窮,怎么買不起書本費的,一個個都要查清楚,不能留下任何貓膩。”
王大明的臉色也透著擔憂,吩咐張揚道:“先去醫院看看那名受傷的警員。”
張揚應了一聲,車子拐入了另一條道上。
第二天中午,洲委的會議上。
啪的一聲,洲長衛宏國怒氣的把一份報紙摔在桌子上。
“你們都看看,這是什么事兒呀?青峰市的市民聚眾毆打地方干部,這些干部去干嘛的呀?就是去向那些考察組的人告狀而已,卻遭了這等黑手。
還有那名受傷的警員如今還在昏迷,當時市委書記王大明就在現場,他是怎么處理這事兒的呀?
他作為一個廳級領導,竟然連這點小事兒無法制止,他到底有什么資格當這個市委書記。”
洲長衛宏國在會議上怒火發完了,兩眼打量了一下旁邊的空位子。
今年,一月份,洲委書記何國年到京城出差了。
會議上的人也是看到了這份報紙,其中對錯有待商榷,但是衛洲長立馬給這事兒定性了,未免太著急了一些。
新廣市的市委書記劉安邦發言道:“衛洲長,您的話我可不能完全認同呢。”
會議上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劉安邦身上,對于一個市委書記敢頂撞洲長這事兒,并沒有多大的意外。
劉安邦只差一年就要退休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即使沒有洲委書記何國年在,硬氣一回也很正常,畢竟劉安邦跟何書記可是心有靈犀的人呢。
“這一篇報道只是說明了當時的情況,我覺得衛洲長說的話還是帶有了主觀的臆斷情緒。”劉安邦說道。
衛宏國冷聲道:“是我主觀臆斷,還是你偏心幫他,這可難說了。”
劉安邦目光寒光,嘿嘿一笑:“衛洲長,你這句話,可是同時詆毀了兩名市委書記呢,說話可得小心些,閃了舌頭可就不好了。”
衛宏國冷哼一聲,他站起來,繼續道:“今天緊急召開這個會議,只有一個議題,我提出決定,對于王大明在事故現場不負責任的表現,他已經沒有資格繼續擔任青峰市市委書記的職務了,現在投票表決。”
他第一個舉起了手。
而后,也陸續的有人舉手,有人靜待局勢發展,有人老神在在的看著。
劉安邦皺眉,他瞅了一眼原本是洲委書記何國年坐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衛宏國趁何國年出差的這個機會,竟突然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