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警方趕到的時候，黃燕青的手已經血肉模糊，而李天則絕望的癱軟在地上，眼神呆滯，看著一群警員奪門而入。

王大明也跟著進來，他搶先一步走到李天面前，說道：“其他的人在哪？”

李天緩過神來，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大明，忽然跳起來，張開血盆大口朝著王大明的脖頸咬過去。

“該死。”王大明目露寒光，一拳狠狠砸出，正中李天的腹部。

他看了一眼黃燕青，已經昏迷過去了，手臂淌血，眼看是廢了。

“到處搜。”王大明厲喝一聲。

周圍的警員迅速動作起來，查找了幾分鐘后，一名警員喊道：“有地下室。”

他拉動著地上的一塊厚重的鐵板，轟的一聲，巨大的煙塵四處飛舞，所有人緊張莫名的盯著那個漆黑的四方形洞口。

林冰身為女子，絲毫不懼，搶先一步，從階梯步入地下室。

很快，只聽林冰往外面喊了一聲：“人都在這里。”

王大明也沖了進去，市刑警隊長林峰緊隨其后。

寬敞的地下室足有一個籃球場大小，四周顯得空曠，天花板上有三個白熾燈不時的閃爍著。

姚振華，姚雪，廖英三人被牢牢的綁在了椅子上，見到有人來了，興奮的掙扎著，眼里都有一絲劫后余生的解脫感。

王大明走下來，撕開了姚振華嘴上的膠布。

“王書記，您總算來了，這個黃燕青太可怕了。”姚振華老淚縱橫，鼻涕橫流。

王大明臉色冷淡，眼神帶著戲謔，說道：“姚書記，你做的那些事兒，我們可都清楚了。”

“那些可都是黃燕青逼我們說的，根本沒有那回事兒，不是我的本意呀，王書記，你要相信我，我是因為得了絕癥才這樣的，就是為了保全我的女兒姚雪。”姚振華激動道。

姚雪和廖英也在旁邊幫腔。

王大明瞅著這三人的模樣，只是說了一句：“是非對錯，我自有判斷，回警署吧。”

黃燕青被警方送入了醫院里，留有警員嚴加看管，而李天幾名嫌疑人呢，則被直接帶去了警署內審訊。

審訊室里。

姚振華慷慨激昂，說自個是無辜的，都是為了女兒才撒謊的，言之鑿鑿之外，更是煽情動人。

警方也去醫院做了調查，姚振華的確得了絕癥，命不久矣。

但是廖英呢，又是為誰？

“我…我也是被逼的唄，那個黃燕青就是個瘋子呀，肯定是讓李天給蠱惑了，以為我們是當年害死他全家的仇人，咋會這回事兒呀，我平時連殺只雞都不敢。”廖英哭訴道，眼淚嘩啦啦的流。

姚雪從頭就開始哭，大罵黃燕青是個牲口，禽獸，想要強X她，要不是父親姚振華突然改口，撒謊承認自個是十五年前殺了劉焦寒的兇手，指不定這黃燕青會做出啥喪盡天良的事兒呢。

王大明對這三人都回了一句：“就不怕知道是兇手了以后，他把你們都給殺了？”

三人的悲情哭訴全都戛然而止，似乎被這一句話給卡住了喉嚨，不能言語了。

而到了審訊李天，他可就淡然了許多。

“你兒子李曉言已經把事兒都給說了，你還是坦白吧。”王大明說道。

李天嘆了口氣，他必死無疑，無需執著了，而姚振華幾人想殺他，他也沒必要繼續袒護對方。

“十五年前…”李天親口訴說，留下供詞，更是答應警方指證姚振華幾人，爭取立功，獲得死緩。

王大明聽完了李天的話，最后問他的是一句：“程巧眉和李東都死了，你的心里難道連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愧疚？”李天啞然失笑。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只不過是做自個認為對的事情罷了，就算是李東，那也是咎由自取，他竟敢出賣我，還說是我最親的表哥，哼，當年，我父母的死也是這牲口一手促成的，要不是看他當年救了我一場的情份上，我早就把他給宰了。”

李天聲音沙啞而低沉，臉色冷淡，眼神卻透著強烈的殺意，那模樣，好似殺人就像是屠宰豬狗一般簡單。

“人到底對于你是什么？”王大明睜大了眼睛，問道。

李天凝視著王大明，眼神也透著古怪，就好像在看著一個同類。

“你都坐上了市委書記了，怎么還這樣幼稚。”他嘿嘿一笑。

“在你的眼里，我又是什么，周圍的人又是什么，大家不過是互相利用，互相殘殺的關系，在這個世界上，你身上所擁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靠剝削他人來獲得的。

你所獲得特權都是他人的血汗，我把人當成什么了？又怎么比得上你們這些人，人在你們眼里不也是比豬狗還不如嗎？”

李天緩緩道來。

“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王大明厲喝道。

他的心頭一股怒火升騰，太可笑了，李天不知悔改也就罷了，還把犯罪說的理所當然。

“完全是強盜邏輯。”他冷聲道。

“姚振華那種人，你又如何辯解？”

李天只是笑，意味莫名。

審訊結束后。

王大明和林峰從審訊室走出來。

“一個對犯罪心安理得的罪犯，在他的眼里，別人都是跟他一樣的，王書記可別放在心上，跟一個罪犯較勁兒，只會苦了自個。”林峰嘆氣道。

王大明說道：“他說的也并非全無道理，如果讓姚振華這種人進了市領導班子，后果不堪設想。”

有了李天的證據，再加上分開審訊，在心理上進行施壓，姚振華，廖英，姚雪三人根本無從相互通消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認罪了。

“誰先認罪了，就可以判輕一點，也算是立了一功。”王大明這樣說道。

“你說話算話嗎？”廖英嘴唇哆嗦，問了句。

“我是市委書記，在這高陽郡，誰的話比我有份量？”

“要是承認了，就是死刑，有什么差別。”廖英苦笑道。

“就看你的認罪態度了。”

幾個小時后，林峰主持審訊工作，終于得到了結果，把供詞都遞交給了王大明。

辦公室里，王大明翻閱著供詞，長嘆了一口氣。

“總算是給亡人一個交代。”

姚振華交代，當年劉焦寒挪用公款案，是他跟劉焦寒一起搞出來的，可是后來紀委要查這個案子，劉焦寒勸他姚振華自首，并有打算跟紀委坦白。

姚振華自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只要紀委知道了真相，那么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副郡長的位置，就要付之一炬。

他伙同廖英，李天，在劉焦寒準備給兒子慶生的那天夜里，提著斧子，三個人到達了劉焦寒的宅邸，將這一家子殘殺干凈。

卻不曾想，劉焦寒的獨子劉慶炎消失無蹤，他們三人搜尋未果后，害怕夜長夢多，急忙逃離，因為事前都做了準備，沒有留下任何證據下來。

劉焦寒的家地處偏僻的山腳，臨近有個湖泊，血衣斧子都被丟入了湖泊中，因所住無多少人煙的關系，沒人發現命案的發生，也讓他們三人順利逃脫，直到劉焦寒的兒子劉慶炎的出現，這孩子報警了，警方到的時候，是程達負責保護劉慶炎的，甚至把對方帶進了家里面。

可姚振華得知了這個消息后，心頭不安，他不清楚劉慶炎到底知道多少，而程達是否也得知了部分真相。

忽然，就在咱們姚副郡長倍覺煩惱，大禍臨頭的時候，一個新的人物進入了他的眼球。

李東。

程達都是陽·痿了，如何能讓姚雪懷孕？經過這一調查，李東就浮上了水面。

然后，一連串的計策頻頻想出，姚振華找來女兒說出真相，而姚雪早就心中對程達有怨恨，便同意了父親的計策，唆使李天在程達的車里做手腳，而李東為了表弟程達，又為了姚雪肚子里的孩子，只能選擇妥協。

挪用公款案在眾人的希望中了結掉了，紀委缺乏證據，證人又意外身死，無法深入調查。

而姚振華不斷的運作自己的仕途，后因能力出眾和圓滑的處事方式，逐步被提升，當上了郡委書記。

在姚振華的幫助下，當年參與了此事的人，都是一路飛黃騰達，李天成為了高陽郡最大的黑勢力老大，而李東則從一名小小的鎮執法隊長，步步高升成為了郡公安署的署長，廖英也從一名小小的會計，登上了郡工商署署長的寶座。

十五年前的案子，連帶著程達的死亡事故案，一起告破，真相大白。

末了，王大明再次見了姚振華，問起當年為什么要挪用工程款項，導致開發區的工程毀于一旦。

姚振華早已沒了身為郡委書記的從容淡定，有的只是無奈，似乎他已經認命了。

“報應啊，我的病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姚振華嘆氣道。

“當年，眼睜睜看著巨款落在手里，又有誰不心動呢？不作為，在別人眼里就是個傻子。”

這是姚振華的解釋，而王大明聽了也只剩下愕然。

為何連貪墨公家的錢都可以這般理直氣壯，拿了錢反倒是聰明之舉了，這不免太讓人心涼了。

王大明默默離開。

“只是程巧眉跟我下來一趟，卻慘遭橫死，我無法跟樂正宇和田蘭交代。”王大明心中難過，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這兩人。

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已經將這些人當成了可以結交的朋友。

翌日，高陽郡的報紙頭版頭條，對整個事件做了報道，而姚振華，姚雪，廖英，李東，李天，以及秦海幾人都被一一抓獲，成了新聞上的風云人物。

十五年前的舊案終于被掀開，而程巧眉為父申冤的故事也被人們所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