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酒樓,包廂。
酒才剛打開。
牛二寶接到了律師姚青青的電話,連忙跟曾鶴年和王大明道歉,說他有重要的事兒要出去一趟。
曾鶴年表示理解,王大明是牛二寶的兄弟,當然是讓牛二寶趕緊去忙活事兒。
牛二寶開著奔馳到車站接人了。
……
林化德家中。
林化德跟婆娘楊雪麗打了一架,不小心閃了腰,剛才就坐著桑塔納回來了,這會兒躺在床榻上哎呦哎呦的喊著,時不時的罵一句:“我咋就攤上你這個女人呀,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多少孽呀。”
林小軍端著碗魚湯走進房間里,說道:“爸,你吃點吧,吃完了我送你去鎮(zhèn)醫(yī)院的骨科醫(yī)生看看。”
他把魚湯放在桌子上,用枕頭壓在林化德背后。
林化德心里感動呀,心想,兒子懂事兒了,他這些年也算是有了回報。
“你跟曉冉的事情咋樣了,你得趕緊打電話跟人家說說呀。”林化德端起魚湯,擔憂的望著兒子。
林小軍一臉愁容,說道:“我打電話給她,她沒接。”
“那就趕緊親自上門呀,我這腰的事兒沒關(guān)系,你的終身大事最重要。”林化德連忙道。
林小軍搖了搖頭,眼里閃爍著憂郁,他忽然說了句:“爸,李小梅她…為什么在咱家里面過得這么慘呀?”
林化德臉色一僵,眼神躲閃,說道:“這事兒吧…說來話長,你也知道你媽那德性,我又管不了她,所以就…”
“我也是真沒想到,李小梅真是走了狗屎運了,還能碰上牛二寶和王大明這兩個人物,還牽上關(guān)系了,早知如此。”林化德的聲音戛然而止,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呢,他要是對李小梅好點,事情也不至于這樣。
林小軍見父親不想說,也不強求,他只能自嘆倒霉了,一份好好的工作就這么給丟了,連個媳婦都跑了,現(xiàn)在老爸閃了腰,隔壁的房間里,大舅的聲音仍然十分清晰嚴厲,全都是怒罵,指責楊雪麗破壞他楊楠的好事兒。
“爸,你們是不是真的拿了李小梅父母留下來的錢,那些錢真的花光了嗎?”林小軍問道。
聽到兒子的話,林化德覺得尷尬無比,羞臊的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想想他一個副鎮(zhèn)長,副科級干部,還要伸手拿自個外甥女,已故姐姐的女兒李小梅的財產(chǎn),拿了錢也就算了,這些年來也沒對她好一點,反而跟仆人一樣招呼著。
“這…”林化德無言以對。
林小軍見父親這副模樣,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父親的形象在這一刻轟然崩塌,以前父親在他林小軍眼中,是一個高大偉岸的形象。
陽豐鎮(zhèn)的副鎮(zhèn)長,身兼重職的林化德,一直是林小軍的偶像,追逐的目標,雖然他林小軍最后沒有進入公務(wù)員系統(tǒng),而是選擇了進入公司打拼,可心里面對父親都是非常敬重的,覺得父親是一個負責任,正義的男人。
雖說家里面是母親說話的份量大,林小軍也覺得是父親林化德大度忍讓,現(xiàn)在想想緣由,不由得恍然大悟,其實不是故意忍讓,而是林化德當官都著魔了,為了升到郡里面去,才一直這么縱容楊雪麗。
林小軍眼里彌漫著一絲絲痛苦和無奈,心里流淌著濃濃的悲哀,不僅父親著魔了,母親也仗著大舅的身份四處招搖,而大舅自個呢,也為了升官,死皮賴臉的巴結(jié)市領(lǐng)導(dǎo),這會兒更是在家里面,當眾訓(xùn)斥妹妹楊雪麗破壞了他楊楠的好事兒。
他自嘲一笑,自個不也為了工作而懇求牛總嗎?他忽然覺得,做人怎么這么累呀,比起當人,他覺得一家子的人更像是在當狗,對著弱于自己的人大聲狂吠,對著上級領(lǐng)導(dǎo),恨不能屁股長條尾巴出來。
叮咚,門鈴聲響起。
林小軍連忙跑到門口,打開門一看,李小梅和牛總站在門口。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林小軍有種落水者突然抓到救命稻草的激動和興奮。
“堂妹,牛總,你們來啦。”時隔多年,林小軍再次喊李小梅堂妹,頓時有種恍若隔世,倍覺羞愧。
他現(xiàn)在可沒有資格喊人家李小梅堂妹了,他沒有做到一個當堂哥的該做的事兒。
“我是帶律師來的。”牛二寶說完,走到旁邊,露出了身后的兩道身影,這兩人一個是帝王娛樂集團的法律顧問姚青青,一個是當年負責財產(chǎn)移交的律師胡陽。
姚青青年輕漂亮,一件女士西裝裹著苗條的身材,胸前更是有著雄偉的弧度,有著令男人側(cè)目的致命魅力。
胡陽這個中年律師瞅著姚青青的目光里,就透著炙熱,還有恭敬。
姚青青的師傅林武是律師界的一名大師級人物,接手的案子都是金融界的大案子,而且勝率極高,心思敏捷,語言犀利如刀,經(jīng)常在法庭上說得對手律師啞口無言。
歐陽武是帝王娛樂集團的律師團內(nèi)的首席律師,這一次要調(diào)查的事情不是大事兒,但又是牛二寶特地吩咐的,所以林武也表示了應(yīng)當?shù)闹匾暎闪俗詡的得意門生下來幫忙,當然了,另一層意思嘛,就是想要為弟子姚青青創(chuàng)造更多的機會,接觸牛二寶。
身為黃金單身漢的牛二寶,如今在商界可是炙手可熱的金龜婿。
只是一到仙女屯,姚青青發(fā)現(xiàn),一向嚴厲冷酷的牛總,竟然會為了一個十九歲的女孩費心思,而且還頗為關(guān)心。
剛開始,姚青青以為李小梅是什么大家閨秀,可深入了解后,她發(fā)現(xiàn),李小梅遇上牛二寶,就跟灰姑娘遇上白忙王子差不多,而且這姑娘看牛總的眼神,姚青青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種陷入了愛情的目光。
她的目光,炙熱而溫柔,明亮中彌漫著濃濃的情愫。
這讓姚青青心里面非常不滿,且有些嫉妒,即使她心里面對牛二寶沒那種意思。
林小軍有點嚇傻了,這牛總都請來律師了,看來事情沒那么容易善了了。
林化德聽到動靜,想要爬起來,可是腰椎間盤刺痛無比,就好似有一根根鋼針刺入了骨骼里面似的,他痛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只能靠在墻壁上大喘氣。
而另一個房間,楊楠拉著妹妹楊雪麗出來了。
楊楠見著了牛總,笑容滿面,客氣的不得了:“牛總呀,您怎么來啦,真是讓這里蓬蓽生輝呀,請進請進。”
楊雪麗見到牛二寶的眼神,有點發(fā)怵,只能在旁邊尷尬賠笑,臉頰羞臊無比。
特別是見到李小梅,一家人的心里面都感到尷尬,都不敢正要瞧李小梅,現(xiàn)在李小梅可不同了,攀上了牛二寶這棵大樹,已經(jīng)不是他們林家人可以左右的。
牛二寶冷淡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他說了句:“我來這里,是用法律說話,不然的話,別人還會說我牛二寶不講理了,這是我公司里面的法律顧問姚青青,這個人你們應(yīng)該認識,他是胡陽,負責李小梅父母財產(chǎn)移交的律師。”
姚青青走進來,面色嚴肅而認真,用冷靜的語氣說道:“我已經(jīng)跟胡律師聊過了,屬于李家的財產(chǎn),包括這座房子,還有鈔票一百萬元,這些錢需要在李小梅成年以后,從林化德這個有監(jiān)護權(quán)的人手中,還給李小梅。”
她頓了頓,目光掃視眾人,說道:“請林先生出來。”
“林先生?”
“我在我在。”臥室里面?zhèn)鱽砹只侣曇簟?
嘣的一聲,林化德摔倒在地上,趴著一動不動。
眾人走入臥室,看到林化德趴在地上的狼狽樣子,林家人只覺得無比丟臉,特別是最愛面子的楊雪麗更是氣得臉色煞白。
姚青青繼續(xù)重復(fù)了一遍剛才在大廳說的話,林化德聽得滿頭大汗,連忙說道:”這錢我們都已經(jīng)花在我外甥女身上,真的沒錢了。”
姚青青臉色冷了下來,說道:“如果你堅持說這句話,那我們就在法庭上見,我相信當事人李小姐,并沒有得到她應(yīng)該得到的東西。
而且據(jù)我調(diào)查,你們夫婦二人的收入并不多,但是日常消費卻很高,特別是楊女士,有打麻將的習慣,輕則輸上一千,多則一萬,這些錢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而林小軍的工資一個月也才四千左右。
從這些點上來看,我有權(quán)懷疑,你們是拿我當事人李小姐的本應(yīng)得到的財產(chǎn)揮霍,而李小姐九年的生活,更是沒有享受過一天上百元的消費。”
她冷冷一笑:“現(xiàn)在,你們還想說錢已經(jīng)完全花在李小姐身上了?”
林家一群人,頓時噤若寒蟬,呆呆的看著姚青青,對方的氣場已經(jīng)震住了他們。
大勢已去。
楊雪麗想起以后要無家可歸,還要背上巨額債務(wù),急切無比的對著李小梅說道:“小梅,咱們可都是一家人呀,有事好商量。”
“一家人?你們有當我是一家人嗎?”李小梅苦笑道,她的眼里面埋著深沉的悲傷和痛楚,親人這兩個字,在這里卻成為了最尖銳的利刃,刺得她千瘡百孔,難以呼吸。
楊雪麗臉色一僵,尷尬道:“我承認,以前對你不好,可怎么說化德都是你舅舅呀,我是你舅媽,小軍是你堂哥,你總不能讓我們一家人都住在大街上吧,你看,你舅的腰椎間盤突出又犯了,這治病還要好多錢呢。”
李小梅剛要說話,牛二寶伸出手止住了對方的話語,他冷聲道:“我來這里,不是跟你們討論的,我想,姚律師的意思已經(jīng)表達的很清楚了,你們要把本該屬于李小梅的東西還給她。”
“我…”楊雪麗面無人色,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姚青青說道:“這一切,都要取決于我當事人李小姐的決定,李小姐,我現(xiàn)在是你的律師,我們有權(quán)讓這些人從這個房子里面滾蛋,只要你一句話。”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小梅的身上,林家人的命運關(guān)乎著李小梅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