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嘛呢!?”一聲喊叫驚醒了王大明。
他渾身一激靈,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天空一片慘白。
“好冷。”王大明只覺得渾身冰涼,頭發(fā)濕漉一片。
臨近河邊,夜晚降了露水。
楊紫瓊的身子失去了依靠,也醒了過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昨兒個一晚上的時間都待在外面,許是染上了感冒,打了好幾個噴嚏。
“小伙子,別沖動,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老人家站在河岸不遠(yuǎn)處,大喊著。
他短褲短袖,一頭短寸碎發(fā)卻已花白,身子骨看起來頗為硬朗。
王大明也看到了河岸上的一個小伙子,站在岸邊的石頭上,遠(yuǎn)遠(yuǎn)望著河流的方向,一動不動,整個人如同中了魔障。
“這人難道要自殺?”
王大明趕緊跑過去,也不敢太靠近,對著剛才那位老伯說道:“老伯,你認(rèn)識這個人?”
老伯嘆了一口氣,說道:“沒,我六點(diǎn)起來晨跑,就見這小伙子走向岸邊,我路過幾次,覺得奇怪,就喊了一聲,這小伙子愣是沒聽見,我看著這要出大事兒了。”
“噗通。”剛才那個還站著的小伙子,一個跟頭栽進(jìn)了水里面。
人命關(guān)天,慢上一秒就會丟失一條性命。
“真要玩命了。”王大明一咬牙,脫下上衣,露出健壯的上身,猛地沖過去,也是一頭栽進(jìn)了水里面。
冰涼的河水沖刷過來,往他王大明的腦門上一撞,只覺得精神怔怔的。
王大明瞅準(zhǔn)了剛才那年輕人跳水的位置,奮力游了過去。
幸好,他王大明從小就在鄉(xiāng)屯里長大,有事沒事就去仙女屯與陽豐鎮(zhèn)之間的那條仙女河洗澡,深諳水性。
楊紫瓊站在岸邊,滿臉焦急,不再該如何是好。
老伯也想要有所行動來著,他看著那又深又冷的河水,咂巴下嘴,有些畏懼。
又等了一會兒,見王大明還沒起來。
老伯一發(fā)狠,也在那邊兒脫衣服,就想要跳河救人。
楊紫瓊趕忙拉住老伯,說道:“老人家,你干啥去呀?”
“救人呀,我不能看著兩小伙子就這么死吧。”
“不是,您這身子骨,要是跳進(jìn)去了,我朋友還得救您吶。”楊紫瓊慌忙道。
“我半只腳進(jìn)了棺材,沒什么好怕的。”老人家就像只倔牛,力氣還挺大,一下子掙脫楊紫瓊的手。
嘩啦一聲。
王大明從河里面冒頭了,他右手還環(huán)著一個年輕人。
見到這一幕,楊紫瓊和老伯松了一口氣。
按壓胸部加上人工呼吸,這年輕人口中的水吐了出來,眼睛渾濁,意識不清。
“你們誰呀?”年輕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忽的,他猛地坐起來,整個人都跟瘋了似的。
“你們干嘛要救我呀?讓我去死得了。”他雙手抱臉,痛哭起來。
“趕緊去我家換身干衣服吧。”老伯走下來,熱心道。
一家普通的民房內(nèi)。
王大明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從浴室內(nèi)走了出來。
客廳里的桌子上擺了四碗熱湯,熱氣裊娜。
剛才那位跳河的小伙子和楊紫瓊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神色黯然,很是沮喪。
王大明走到桌子旁,端起熱湯,放在了小伙子面前,說道:“朋友,心里有事兒,咱們聊聊,你還年輕,未來有大好青春,干嘛想不開?”
楊紫瓊說道:“我認(rèn)識他,他叫張涵,開了一家酒吧,就在我的酒吧旁邊。”
“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兒可以跟我說。”王大明和顏悅色道。
“跟你說有什么用?我就想死。”張涵神色凄然,面如死灰。
“張涵,別這么說,把心里話說出來,咱們也算是鄰居了,楊姐不能就這么看著你死。”楊紫瓊說道。
張涵抬起頭,看了一眼楊紫瓊,隨后嘆了一口氣。
“我的酒吧關(guān)門,楊姐,你還記得惡少羅坤?我的酒吧完了,都是他害的的。
他承包了酒吧的酒水,用的全是假酒,客人打電話跟工商局舉報(bào),我的酒吧被查封了。”張涵欲哭無淚,后悔不已。
“那也不至于自殺呀?小伙子怎么一點(diǎn)都不愛惜自個呀?”老伯從廚房里面走出來,左右手各端著一盆熱菜。
“您不知道,我這酒吧是借了高利貸開起來的,本來見這里的酒吧生意不錯,沒有積蓄,只能借高利貸在這里開了間酒吧。”
“剛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有客人來,也勉強(qiáng)能還得上一部分錢,可是那羅坤來了,帶著人來鬧事,硬是要承包酒吧里的酒水,我說不愿意,第二天就有派出所的人來抓人,把我抓緊了派出所里,熬了一天才出來。”
“我害怕他繼續(xù)鬧事,就把酒水承包給他,過了一個月沒什么事情,可前幾天,工商局的人查封了酒吧,我到處找人借錢走關(guān)系,都沒有用,羅坤根本不管這事兒,還揍了我一頓。”
“眼看著還錢的日子也不遠(yuǎn)了,你們也知道,搞高利貸的人一個比一個兇狠,我有一個兄弟,借了高利貸,就讓人給砍了胳膊,成了殘疾,與其等他們來動手,我還不如早點(diǎn)死了算了。”
王大明氣得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說道:“這個羅坤做的事情,傷天害理。”
“羅坤是誰?有什么背景,竟然能調(diào)動派出所的人?”老伯皺著眉頭,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
“羅坤是海河區(qū)派出所所長的兒子。”王大明說道。
“哦。”老伯瞬間恍然明白了一切。
“這事情你不用擔(dān)心,包在我身上,我兒子叫做柳哲彥,羅坤以后落不得好。”柳老伯說道。
柳哲彥?這不是當(dāng)今的新廣市市紀(jì)委書記嗎?
王大明和楊紫瓊面面相覷,很是訝異。
沒想到這位老人家還是柳哲彥的父親。
柳老伯把盤子放在桌子上,走了過來,看著張涵,說道:“但是,酒吧的事情我愛莫能助,畢竟,是你自個要用羅坤的假酒水,我這是就事論事。”
張涵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給柳老伯跪下來,哭訴道:“老人家,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柳老伯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
“張涵,你先起來,酒吧的事情再商量,吊銷了營業(yè)執(zhí)照,還可以想想辦法。”王大明走過去,扶起張涵。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剎車聲。
咯吱,大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中年男人喊了一聲:“爸。”
柳老伯說道:“是我兒子回來了,你把事情講給他聽。“
中年男人眉宇間透露著一股威嚴(yán),走起路來四平八穩(wěn),目不斜視。
他就是新廣市市紀(jì)委書記柳哲彥,市里的第三把手。
柳哲彥走進(jìn)客廳,目光落在王大明三人身上,他發(fā)現(xiàn)這幾人有些陌生,對著自個的老爸說道:“爸,他們是誰?“
他目露警惕,皺著眉頭,快速地打量著在場的三人,這是習(xí)慣使然,他身為紀(jì)委書記,審訊的大官小官不計(jì)其數(shù),久而久之,打量人的時候就如同看著犯人一般。
柳老伯笑道:“說來話長,你坐下來,聽他們好好說道。“
柳哲彥臉色不好看,坐了下來,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我父親很善良,人也老了,容易讓人給騙了,你們最好說清楚為什么來我家。“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柳哲彥身為市紀(jì)委書記,送禮的人很多,他也覺得煩,有的人要來求著辦事,就會使出各種辦法出來。
在他柳哲彥眼里看來,這三人也不例外,都是有求而來。
“談公事去我辦公室,談私事,我似乎和你們沒什么好說的。“柳哲彥臉色冰冷,一副拒人與千里之外的模樣。
柳老伯冷喝一聲:“哲彥,閉嘴,這是我的朋友,不要在我面前打官腔。“
柳哲彥一轉(zhuǎn)頭,無奈道:“爸。”
“柳書記,還認(rèn)得我嗎?”
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來,柳哲彥微微一愣,轉(zhuǎn)頭看去。
剛才沒注意,這人身上穿著的衣服,是他柳哲彥的。
不過,仔細(xì)一打量,柳哲彥覺得這人眼熟,忽然,腦海中的人影與眼前之人重合在一起。
“你是…王書記?”柳哲彥不是很確定地說道。
“柳書記的記性很好呀,我就是王大明。”王大明笑道。
柳哲彥懷疑道:“這不是…你真是?”
“咱們第一次見面可是在省委的時候。”王大明提醒道。
柳哲彥一骨碌地站起來,臉色緩和了許多,忙是伸出手,說道:“王書記,原來真是你,可是你怎么來我家了?這有點(diǎn)…”
王大明站起來,伸出手用力一握,說道:“上次在省委一別,咱們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吧。”
說起省委的第一次見面,他柳哲彥才真正確認(rèn)了眼前這人,真是王大明了。
“哈,王書記呀,真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不是…你們這是…我有點(diǎn)不懂了呀,來找我,干嘛不給我打個電話呀?”柳哲彥滿臉笑容,心里卻疑惑。
剛才,眼前這幾人在他柳哲彥眼中,不過是陌生人,求著他辦事的人。
他橫眉冷目,說話帶刺。
當(dāng)王大明顯露身份,廳級干部的身份就不一樣了,在他柳哲彥眼中,就成了平起平坐的朋友,待遇自然也是不同。
他笑臉迎人,轉(zhuǎn)移話題,不得罪人。
“爸,您剛才怎么不說清楚呀,害我誤會了王書記不是?”柳哲彥慌忙是責(zé)備起了柳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