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雨停了,玉鹿稍稍抬起頭,一個穿雨衣的人,打著一把大黑傘罩在她身上,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這才看清,來人是小滿。
“怎么是你?”她問。
“不是子衿哥你很失望?”他說。
玉鹿搖搖頭,到了這個時候,是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于不用被雨澆著了,可以緩一緩了。她勉強的站了起來,腰腿哪哪都疼,晃了一晃,便倒了下去。
小滿趕緊附身拉她起來,她站了起來又倒了下去,可能是走了一天再加上長時間蹲著,膝蓋處疼痛,難以支撐整個身子。
“你蹲著別動,我抱你吧。”小滿把傘給了玉鹿,讓她打著傘,自己雙手伸過去,打算抱起她。
遠處飛馳而來一匹快馬,就在小滿剛剛抱起玉鹿的時候,那匹馬就到了跟前,馬上的人長臂一伸一撈,玉鹿就已經到了那個人的懷里。
小滿的嘴角微微向左邊扯了一個弧度,心說:你還是受不了別的男人與她接觸吧?
玉鹿在茫然的睜眼看了他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子衿,這個想把她撇下的男人,終究還是來了,不管為了什么,她想,他們還有師兄妹的情誼在的。
她不想說話,也沒什么好說的,因此窩在他懷里閉上眼,假裝奄奄一息,其實她也真的快奄奄一息了。
子衿本來是怕她身后有什么暗中跟來的人,所以遠遠地撇下她觀察她,發現至始至終就她一個人,這樣大的雨,如果蕭軍烈跟蹤而來,一定不會不管她。可是他沒看到有人跳出來為她遮風擋雨。
這說明,玉鹿來察北北部的荒漠,蕭軍烈并不知情。
玉鹿說自己在半路上,驚蟄失蹤了,這說明驚蟄的失蹤跟蕭軍烈沒關系。所以,在觀察了一整天,看著玉鹿快承受不住時,想親自接她回到自己身邊,沒想到,小滿搶先一步,沒有得到他的允許,擅自離開部隊,不聽指揮,應該責罰。
他一手摟著玉鹿,一手拍了下馬屁股,特別用力,這是吃小滿的醋了么?小滿抱了一下玉鹿,他心里受不了。
回到駐地,一排二十多頂帳篷,他把她抱回自己的帳篷,他的比其他士兵的帳篷大一些,里面東西多一些齊全一些。
佟寶珠在帳篷里擺弄著一只羚羊角化石,這是今天今天撿來的,她覺得好玩,一邊玩著一邊等子衿。她不知道子衿突然出去干什么去了,還準備到了干爽的衣服,想著他回來可以換上。
卻不料,子衿抱著玉鹿進來了,一時間,臉上的笑容像紙花遭了雨打一樣,破爛不堪。
玉鹿不知道為何,看到那柳綠色的身影,心中卻驟然泛起鈍刀子戳穿內臟的疼痛,呼吸都難。她身子動了一下,想從子衿臂彎里逃走,卻被他緊緊抱住穩步走到折疊床邊,輕輕放下。她只聽到他沉聲說了一句“出去。”
玉鹿嚇得一激靈,抬眼看過去,佟寶珠全然是一副眉眼柔弱惹人憐的模樣,她杏眸輕綻,帶起清淺柔弱的嬌美,喚了一聲脈脈深情的“子衿哥哥”。
玉鹿被這聲“子衿哥哥”激出來幾層雞皮疙瘩。
縱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女,玉鹿只是看著她唇角含笑的模樣,直想上去給她左右開弓幾巴掌,為葵花報仇。她順著子衿腋窩往下一摸,便摸到了那個硬硬的手槍,一把抽了出來,雙手顫抖的對準了佟寶珠。
子衿并沒有理會玉鹿掏他手槍的事,而是吩咐佟寶珠:“去找件衣服過來。”
佟寶珠婉婉一笑道:“我個子比她高,比她豐滿,她穿不了我的衣服。”
“滾!”他冷聲說。
佟寶珠凄笑幾聲站起來,道:“子衿哥哥,你別忘了,,我身上可有了你的骨肉,你同我早就是夫妻了。”
子衿更冷了臉色:“滾!”縱然只有一個字,卻讓玉鹿陡然生出一陣寒意。
佟寶珠卻嫣然一笑,杏目冰冷的看了一眼玉鹿,緩緩說道:“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你這個養了六個小爺的厲害角色了,沒想到今日在此重逢,真是令人不勝欣喜。”
玉鹿微微一笑,淡然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拜你所賜我當初沒死了,才有了養男寵的機會。你若欣喜,我便讓出一個小爺給你又如何?反正我還有二三四五六個。”
“啪”清脆的巴掌聲,子衿手掌起落間,佟寶珠臉上多了紅紅的幾道指印。她咬了咬牙,還想說什么,卻被子衿一把推出帳篷外。
佟寶珠本想提醒子衿,玉鹿品行不好,是個養男寵的風流女人,卻不料被玉鹿占了上風,子衿最怕誰提當年事,當年佟寶珠追殺玉鹿,葵花慘死。當年他還被佟寶珠她爹蹂躪了很多年,一提當年,他就想殺了佟寶珠,只是……他還不能殺了她。他要讓她生,生不如死。
玉鹿看著眼前的一幕,禁不住心里長嘆了一口氣:恩恩怨怨何時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幾人能看透。
子衿打開帳篷角落里的皮箱,從里面拿出一套他的衣服,干凈純棉的白色睡衣,遞給玉鹿,說:“你先換上,你這身濕透了,穿久了會生病。”
她接過來,道了句“謝謝。”
他一愣,她跟自己疏遠了,說謝謝了。原本他們無話不說的,如今那些刻意彌補的縫隙,終究是存在痕跡的。
他背過身軀,“你換吧,我給你弄一碗姜湯去。”他說著走了出去,外面的雨多少小了一點。
他到炊事班的帳篷要了一盆白碳和一個小鍋,又拿了一些食材,回來的時候,玉鹿已經換好了衣服。
子衿的衣服她穿著有點大,寬松的睡衣,空空曠曠的感覺,她在腰間系了一個帶子,收攏了柔白的松垮的衣襟,一眼望去,比平日里多了幾分禁欲的美。
他砰然心跳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將炭盆放好,支上小鍋,里面放了水和幾片生姜,然后又拿出一只臘肉腸,用軍刀一點一點切成小塊。
他低著頭,仿佛很認真的干這手里的活,其實內心有很多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把濕衣服拿過來,靠近火盆烤著,不一會兒衣服上升起細密的白霧……他眼角余光看著她,她臉色很白,嘴唇也沒什么血色,幾縷碎發垂在嫩白的脖頸邊,竟有幾絲病西施的嫵媚,她低垂著頭,盯著紅紅的炭火,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我爹爹現在可好?”
(作者:謝謝一路伴隨我的讀者親親,有你的陪伴,我會更有信心,愛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