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不似昨夜的那樣大了,依舊淅淅瀝瀝。
她聽見子衿來了的聲音,在床邊站了幾秒鐘,悄悄退了出去,在門外吩咐小桃給她煎藥,叮囑她:“以后夫人出去,你都要跟著。”
她聽見小桃唯唯諾諾的答應著,小跑著去廚房了。
玉鹿趕緊起來,什么都沒帶,只拿了一些路費,趁著子衿去辦公,小桃去煎藥,悄悄離開官邸。
察北的火車站,特別亂,背包帶娃逃難的人特別多。聽說安陽大軍兵臨城下開始,當地居民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也想方設法出去避難。槍炮不長眼,誰知道落誰身上啊。
玉鹿看著候車亭里形形色色的人門,看到一對小夫妻抱著一個孩子,蹲在角落,他們穿的很爛,可是看著孩子的表情,卻那么堅定和溫情。
玉鹿坐在椅子上,想起和子衿在一起的這些年,雖然沒有夫妻之實,可是卻像親人一樣互相關懷,自己就這么悄悄的走了,不告個別,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又一想,告別他也不一定會放自己走,不如就這樣分開吧,話別麻煩又酸楚。等自己到了老虎嶺,再給他寫封信吧。
對不起,我不想看著你和蕭軍烈為了一個女人打仗,自己先跑路了。
“媽,那個漂亮姐姐在哭呢!她是不是沒東西吃餓哭了啊?”
“多嘴什么呢!一看就是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小妾!”
玉鹿尷尬地看了她們一眼,背轉身去,不看她了,那個女人是怎么看出自己是大戶人家逃出來的小妾呢?玉鹿看看自己,煙色對襟小襖,黑色闊腿褲,平底布鞋,扎著一條麻花辮。
玉鹿想去問問那個女人怎么看的,又一想還是不去問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淡定地站在擁擠的人群中,等她的列車。
突然火車站外來了一隊穿軍裝的士兵,玉鹿整個人就像做了壞事的一樣,心跳慌亂不已。
拿出懷表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還有二十分鐘進站,只要離開了察北,她就可以過安穩的生活了。
她不是孤單的一個人,老虎嶺有她的爹爹和哥哥,還有兒子。她無需再嫁人,也有人保護她,她可以做很多自己喜歡的事情,何必圍著男人轉?男人有幾個是讓人省心的?
那些當兵的拿著一張照片,一個一個檢查年輕的女人。玉鹿猛然別轉身,臉上血色頓時褪下去,幸好那些士兵離她還有十幾個人的距離,她的起身沒有顯得很突兀。
檢查還在繼續,慢慢向這邊包抄檢查,她告訴自己,玉鹿,別害怕,列車就該進站了,離開這里,就是新的天地。
玉鹿跟著人群低著頭往里面走,等到她的票被剪了一個洞,她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
終于告可以解脫了……吧?
“玉鹿,你不許走!”
玉鹿猛然回頭,看到子衿滿頭大汗地站在遠處,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失望,還是震驚。可是,他怎么就偏偏這個時候找了來?
恍惚之間,玉鹿還沒有來得及問他是怎么找過來的,已經被他攥著手腕子離開了。
直到被拉到火車站外面的路邊,她捏著手里的火車票被他一把奪過去,直到這一趟火車轟隆隆過去了,子衿才松開玉鹿的胳膊,她一句話不說,蹲在地上,抱住了頭。
“你為什么要不告而別?我哪里做的不好,對你不住?讓你如此倉惶逃離?”他垂眸看著她,聲音雖然大,卻能聽出,是生了氣的。
玉鹿突然很氣憤:“鐘離子衿,你哪里都好,是我不想在察北呆著了,我不想天天吃苦藥了,我不想連累你,你有你的事業你的生活,我要自己去……北平。“
子衿看著她,眼里劃過一絲受傷,“那不是去北平的票,那是去安陽的票!”
“去北平今天沒票,我想半路換車。”玉鹿撇開眼不看他。子衿在察北掌握兵權,想要查出她去哪里,一些行蹤,易如反掌。。
子衿帶著揪心的眼神看著她,“既然你想去北平,就應該跟我說一聲,我讓人陪著你,這樣兵荒馬亂的世道,你一個孤身女人,有多不安全,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身子一直不好,我懷疑自己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不能拖累你。我自己一個人走到哪里是哪里,怎樣還不是都有一個死。”玉鹿不敢說出真實想法,怕激怒子衿,可,即使這樣,他還是爆發了。
“我說過,親自帶你去北平,你非要自己溜出來,,你才多大就把死掛嘴邊,!”子衿突然朝她發火,她被他嚇著了。
子衿也發現自己的語氣有點重,皺了皺眉,緩和了口氣才向她道歉:“聽話,跟我回去,明天沒有去北平的火車,后天有,后天我親自帶你去看病。你這樣子像個孩子似的,總是擾亂我的工作計劃,給我添亂你都不知道。”
子衿的一句話,刺痛了她的敏感,她冷笑著看向他,“對不起,我給你添亂了,我擾亂了你的工作計劃,從此以后,我遠遠地離開你,再不進入你的視線,我對天發誓,見著你我會避著走,省著招雷劈!”
作者:更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