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玉鹿又開始發燒,她身子弱起來,仿佛蒼蠅放個屁都能把她崩的打噴嚏一樣。子衿被她滾燙的臉頰給燙醒了,一激靈坐了起來,叫她的名字,搖晃她,她嘴里哼哼兩聲,眼皮動也不動一下。
他嚇壞了,急忙命人熬退燒的湯藥,又讓小滿開車去尋找外國人開的西醫診所,聽說西醫輸液退燒快。
忙碌這些的時候,他內心一遍遍自責,為什么要導演一場綁架案,沒引來上峰要找的人卻把心愛的女人弄得這般久病不愈。她若不是拼著命的在暴風雨里透支體力,也不至于一病不起,這些天都不好。
他想起當年在金剪子裁縫店,他被奉恩將軍砍了一刀,像一片滿是瘡痍的落葉凋零在地板上,她瘋了一樣抱著他哭,不要命的沖著那個死胖子開槍,他想起她為他報仇闖入奉恩將軍府,差點被狼狗給撕成碎片,他記起她見到他的牌位的時候,哭的昏天黑地,淚雨滂沱……他更記得,她為了他,孤身涉陷,雙槍齊發,鏗鏘凜然的大聲叫著:把我的男人放出來!
世間再沒有一個女子像她這樣發誓要保護他,只因他文弱,只因他看起來不堪一擊。葵花不在了,回不來了,玉鹿還在,他不敢讓她知道,自己一直都知道,她是玉鹿不是葵花。
他只有叫她葵花的時候,抱著她,才覺得她完全是自己的女人。他知道,她和蕭軍烈有著太多他沒法插足的過去,只有離間他們,自己才有機會。
老天給了他機會,他卻給搞砸了,差點要了她的小命。
因此,他十幾天衣不解帶的守在床邊,照顧她,直到她慢慢好了起來,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雖然每天迷迷糊糊地睡,可是她知道他在身邊,一刻也不曾離開。她很感激他,她甚至想,等自己好了,就完完全全的告訴他自己和蕭軍烈的過去種種,解釋給他聽,如果他接受她是玉鹿不是葵花的事實,她就真的嫁給他,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這天,玉鹿精神大好,身上也清爽了許多。子衿最近兩天,見她大好,也就放心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玉鹿聽說安陽大軍已經北上,到了察南,與察北只隔著一道長城了。
蕭軍烈啊蕭軍烈,為了一個佟寶珠,你居然大動干戈的不惜出兵察北,看來你是真愛那個女人啊。說什么不愛她,不愛她能如此興師動眾?
玉鹿不由得有些郁悶,是吃醋蕭軍烈對佟寶珠如此用心嗎?自己還對那個混賬羔子男人懷有一絲幻想嗎?想了想,還是出去走動一下的好,在裙子上面加了一件薄款風衣,就出了門。
天氣晴好,并不冷,察北的六月,總是比南方涼爽一些,她一個人走來走去,走到中央大街的時候,看到一輛黃包車,突然好奇心大起,何不去看看被關在察北監獄的佟寶珠,看看蕭軍烈要為之發動兵馬的女人現在什么樣了。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會在555號女監舍看到子衿。她給了小頭頭兩塊大洋,小頭頭臉都綠了,堅決不讓進,她又加了兩塊,小頭頭依舊不讓進,為難的說:“夫人……特派員在里面。”
“沒事,我就偷著看一眼,就走!庇衤挂恍,“我絕對不會出聲的,就看一眼!辈坏刃☆^頭答應,她就進去了。
555號女監舍房門關著,她從巴掌大的窗戶往里看,以為能看到審犯人的場面,然而,這審犯人的場面令她大開眼界。
那個高傲的女人跪在子衿面前,柔順的像只小羊,她解開扣子,脫了寬大的粗布衣衫,嘩啦嘩啦的鐐銬在地上拖動聲里,女人走到墻角,費力的摘下一根皮鞭,轉身遞給子衿,他接過鞭子,目光在她傷痕累累的身體上游移,她一絲未穿,他在她身上尋找可以下手的地方,突然抬手,清脆的鞭子落到皮肉上的響聲。
女人身子一顫,突然雙手捂著肚子背過身去,任憑他抽打……
他打了幾下,扔了鞭子,她跪爬著過來,給他解褲帶……他閉上眼從后面進入她,在她屁股上狠狠地拍打……她不停地逃避,他抓住她的腰肢按向懷里……“賤貨,你敢躲?!”
佟寶珠突然哭著說:“求你,求你輕一些,我……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他石化了一樣,僵在那里,她爬起來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在這里,你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
他順著她的手,不敢相信的摸了摸,那一刻,俊美的臉上肌肉不停地抽搐,眼神于冰冷之中溢出一絲復雜的喜悅……
玉鹿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她走出察北監獄,臉上帶著誰也不欠誰似的解脫了一樣的歡笑。
玉鹿心情特別好,好到她想找個地方喝一杯,老天爺也就隨了她的心愿,在她漫無目的走到一處破了的城墻跟下,居然看到一個小酒館,酒館掛著藍色的酒幌子,是一家清真菜館。
玉鹿走進小酒館,要了一碟醬牛肉,一盤子羊肉燒麥,店家贈送她一碗羊腸子湯。她還要了兩壺燒酒,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看著窗外破城墻上那株搖曳的楊柳,柳樹可真綠,在那破了的土坯城墻上成了一道別致的風景。
她對著那株柳樹干杯,一杯接一杯。心里笑著,佟寶珠可真是個有能力的女人,城外有男人為她大軍壓境,城內有男人為她放棄殺妻滅子只恨。
自己是妒忌她了吧?真沒出息,妒忌那樣一個女人,跟她比做什么?傻不傻?
酒的滋味可真難喝,她一開始還知道那酒的苦和辣,后來跟喝涼水一樣,喝了兩壺還覺得喉嚨里干渴,又要了一壺……最后她醉倒在桌子上,她想就這么睡死過去算了,可是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