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蕭軍烈就從客棧里出來,翻墻跳到玉鹿的院子里,隔著窗戶聽了聽,里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推開她房間的門,她竟然已經起身了,正背對著他弓著腰換床單,地上是一些染了血跡的衣物和傳單被罩。
蕭軍烈急忙上前幫她鋪床,抻平粉色背景大紅牡丹團花的床單。她也沒有搭理他,仿佛房間里不存在他這樣一個人似的。
鋪好一切,她又去換了一套干凈的豆沙色睡衣,上了床里,扯過被子蓋好,背對著他,竟然要睡回籠覺。
蕭軍烈湊過去,伸手摟上她的腰,“小玉,你太瘦了,蓋了被子,都找不著人了。”
“啪……”拍開他的手,她轉身怒瞪著他,“你還來,要不要臉了?”
蕭軍烈抖動著肩膀,扭曲的面容難看的怎么也不象是笑容,“要你就行,要臉有什么用?”
她忽地一下翻轉過來,正對著他,怒視著,“我說過我要和子衿在一起了,你就死了這顆心吧。”
蕭軍烈雙手一圈,抱住她的腰,壞笑著,“不死,就不死,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玉鹿在我他的臂彎中掙扎,用力的推拒著他,憤憤的瞪著我他的臉,“請你自重,不要壞了我的名節,你若不信,我拿個東西給你看,我真的和子衿在一起了。”
“什么東西?”蕭軍烈滿滿的自信有些受打擊了,將信將疑的看著玉鹿。
玉鹿猛的一把推開他手指慌亂的在枕頭底下摸索著,摸出一個信封,甩到他身上,“你自己看!”
蕭軍烈一怔,被她推的遠遠的,看著她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大帥,玉鹿不會跟你走的,我要尋找自己的幸福……”
蕭軍烈撇嘴,大大咧咧打開信封,抽搐信紙,大聲的朗讀,此處特別提示,某人用了最大聲音朗讀:“我的小心肝兒:夫君很想你,想的要發瘋了。想親你抱你心貼心兒肉挨肉兒,想你和我兩個生生世世做一對連體人!”
蕭軍烈拿著信紙的手有些抖,可是聲音依然平穩,繼續大聲讀,還露出一抹嘲笑:“這一世,夫君只會愛你一個女人,坎坷人生我牽著你,星河長夜我抱著你,風霜雨雪我護著你……若有來生,我還遇見你,在你還沒見到別的男人的時候,讓你最先看到我,給你最甜的糖糖,最美的衣衣,最香的親親。把你揣在上衣口袋里,走到哪里都帶著你……”
他一口氣讀完,竟然不那么生氣了,雖然字字肉麻,句句貼心,可是,這分明是寫給葵花的,葵花不識字。
“孩他娘,你醒醒吧,這是子衿寫給葵花的。”
“子衿把我當葵花呢。”
“你就心肝情愿做一個替身?哪天他醒了,記起了葵花,想起從前往事,你豈不是鳩占鵲巢,葵花為救你而亡,你卻要代替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來自她夫君的愛,你這是自欺欺人,是損人不利己,是盜情偷心!就像佟寶珠給我的酒里下藥,和我發生關系一樣,我醒來會生氣會討厭她,難道這一點你都沒有想過嗎?“
玉鹿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猛的別過臉,“這,這和酒里下藥不一樣。”
“怎么就不一樣呢?都是趁人神志不清,錯把身邊的人當成所愛之人。我喝了那種酒,就神志不清的把她當成你。同樣的道理,子衿現在也是神志不清,把你當成葵花。”
蕭軍烈深吸一口氣,“你自己仔細的想想,子衿對你千般好萬般好,都是把你當成那個葵花,若有一天他清醒了,你如何在他面前抬起頭?不是欺騙他的感情嗎?所以,跟我走吧,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玉鹿停在那,側著臉,蕭軍烈根本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知道她一直靜默著,不說話。
房間里的空氣沉寂著,只有她和他的呼吸聲。
終于,玉鹿還是慢慢的搖了搖頭,“不了,大帥您回吧。”
“玉鹿!”他一步跨上,雙手捏著她的肩膀,“你告訴我,到底是什么讓你心存顧慮?你愛我,這么多年你根本沒有忘記我,兩月前,我在懷州遇險,是你不顧生命危險前去救我,你心里有我,我能感覺得到!”
她的呼吸逐漸的不穩,垂下頭,不回答。
他擁著她,手中的力量慢慢的收緊,收緊……唇,貼上她的眼瞼,舔到了一絲苦澀,“告訴我,你在擔心什么?還有什么心結沒有打開?”
玉鹿抬起眼,笑,那么的無力,眼中的晶瑩匯聚著,撲簌簌的奪眶而出,順著臉頰匯聚,滴落在他的掌心……
“你是個大孝子!”她的唇,幾次囁嚅飄出一聲嘆息,如針般扎入他的心中,他無言以對。
“你娶了佟寶珠!”又是一聲指責,聲音已經聽不清楚,顫抖著,滑落的事更多的淚水。
她的柔弱的小拳頭,狠狠的打上他的肩頭,突然狂亂的爆發,一下接一下的打,打累了就撓,“你沒有愛情底線,說只要我一個,為什么還聽你母上的話娶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三番五次害我,你卻愿意舍棄我來換她一個安穩,可是,我的安穩呢?我一直顛沛流離,你在乎過我一次嗎?”
身上,感覺到她的手指擦過,細微的疼痛,怎么也比不上滿心堵的嚴嚴實實的苦澀,“信我,玉鹿,這一次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