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猶豫一下把她按進懷里,她的頭正好碰到他的胸口的傷口上,特別特別疼,他猛地眼眶里都是淚水,這個傻吧啦唧的小女人,撒謊都不會,明明是豁出命來救自己,非要說狠話,想讓他死。
他有多了解她,她剛才也不是想燒死他,被雨水淋濕的樹木不容易弄斷,只有烤干了,燒焦了下半部分,加上人本能的逃命潛能被激發出來無限大的力量,他才會瞬間脫身,不在受困于小樹和石壁之間,否則,時間久了不能活動,他說不定就凍殘廢了。
“你弄疼我了。”她努力避開她的傷口,支撐著脖子,大聲罵:“你個混蛋,松手!”
“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孩他娘。”他胸口疼得不敢呼吸,卻心里欣慰而甜蜜。
“無賴!”她恨聲罵了一句,掙脫他的胳膊,獨自向前走去。
“孩他娘,你等等我,別亂走。”蕭軍烈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胸口,一瘸一拐的跟在玉鹿后面。卻見那個傻女人并不是亂走,而是小心翼翼的循著結實的路面下腳,在水坑邊尋找一叢一叢類似茅草的植物薅起來,下面竟然有黑褐色的球狀根莖。
玉鹿用手伸進泥土里,摳出藏在里面的根塊,在附近找了半天,終于尋到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球狀根莖,又在樹下找了一些野蘑菇,回到火堆邊烤了起來。
“那黑褐色的圓球是啥?”蕭軍烈不解的看著她。
她默默地把那個黑褐色的球狀塊莖剝皮,里面露出白嫩的果肉,遞給蕭軍烈,“你吃吧,這個野荸薺兒童和發熱病人最宜食用。全身水腫,小便不利或小便短少時也宜食用。”
“你……哪學的這些?”蕭軍烈接過來咬了一口,下嫩多汁,甜滋滋的,真是難得的美味。
“我這老中醫的方子可沒白學,千金方,本草綱目,都很有用啊。”玉鹿覺得有必要在他面前吹噓一把,反正他一個武夫,對中醫藥不是很懂。
“你學中醫了?”他問。
“當然,這些年,我不僅養小爺了,還天天背中醫藥方子,我還會望聞問切呢。”玉鹿又考了一串野蘑菇給了蕭軍烈。蕭軍烈接過來剛吃了一口,就皺起了眉。
這些野菜和蘑菇聞著香,其實吃起來卻又苦又澀,而且還沒有調味料,滋味別提多難下咽了。“我要吃荸薺,不要吃蘑菇和野菜。”
“要吃自己剝,我才不侍候你。”玉鹿說著,把手背到后面。
玉鹿對自己烤的東西怎么樣十分有數,幾乎是捏著鼻子匆匆吞下去的,然后開始動手烘干濕漉漉的衣服。
蕭軍烈拉住她的手,心疼的放在掌心,玉鹿的十個指甲都破損的嚴重,指肚磨破了,露出里面通紅的嫩肉,她為了救自己,十指和石頭對抗,十指扒泥土石子……她卻倔強的一根筋,從不示弱,為了你做了什么從不承認。
這就是他愛她的原因。
她從他手中抽出手,忍不住說道:“烤蘑菇很難吃嗎?”
“還好。”他說,又吃了好幾串靠蘑菇,然后剝了幾個荸薺放到玉鹿手中,“你吃吧,我吃飽了。”
她也不推讓,咔嚓咔嚓咬著荸薺,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改變了主意,他對自己好,可是那不代表他沒有食言過,她一定為子衿報仇。
兩個人默默的吃完了挖來的野荸薺,和野蘑菇。
胃里有了東西終于暖和起來,連帶著身上都暖融融的,加上退了燒的原因,蕭軍烈終于覺得身上有了些力氣。
“這是什么味道?”蕭軍烈問道。空氣中漸漸散發出一種讓人放松的香味,淡淡的,卻能讓人卸下一身的疲憊。
玉鹿也正好烤干了一件衣服,她一邊把衣服翻過來,一邊回答道:“你看火堆邊烤著的幾束小黃花了嗎?這種野花有心靈療效,安撫效果絕佳,可舒解緊張、憤怒與恐懼,使人放松有耐性,減輕憂慮,讓心靈平靜,對失眠很有幫助。,我剛才撿樹枝的時候看見,就隨手摘了一些放在邊上了。”
“你可真行啊。等我回安陽,給你開一個中醫堂大藥房。”蕭軍烈真心覺得這女人不是五年前的女人了、
玉鹿一笑:“我自己在薊州有藥鋪子,不用你操心了。”
“我很愿意為你操心。”蕭軍烈厚著臉皮說。
不知道為什么,玉鹿覺得自己特別怪,剛才怕他死了,害怕失去他,心弦都要繃斷了。現在發現他沒事了,又不想和他說話,只想和他對著干,矛盾重重。低著頭烤衣服,不再搭理他。
很快,從小樹上取來的枯樹枝差不多燒盡了,山上風又大,能烤干一件衣服已經很不容易。
玉鹿摸了摸熱乎乎的衣服,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拿著衣服站起來,走到蕭軍烈面前給他蓋上,說道:“山里風冷,這樣暖和一點。時間不早了,你在這里休息,我去看看有沒有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