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軍烈能說話了,玉鹿縮了縮脖子,媽蛋,好不容易把你弄醒了,還想掐死老娘,沒心肝的家伙。
蕭軍烈突然感覺到玉鹿動了動,他低啞著聲音問到:“你怎么了?”
玉鹿說道,“我怕你掐死我,還是離你遠一點比較好!彼f著,從他的胳膊底下鉆出來,借著天邊漸漸放晴露出的魚肚白,朦朦朧朧的看到不遠處,兩塊石頭縫里有一個什么東西,好像是一個急用醫藥箱。
她彎著腰,小心翼翼走過去,近了,近了,終于看清,果然是醫藥箱,是她背著的那個醫藥箱,居然被泥石流沖到了這里,真是老天眷顧啊。
玉鹿頓時一陣狂喜,有了紗布和消炎藥,蕭軍烈就能撐過今晚,活下去了。她馬上趴下,一點點向那個卡在水洼里的那兩塊石頭爬過去,蕭軍烈看見了她爬過去的方向,立刻低喝出聲:“小瘋子,回來!你不要命嗎?”
那個水洼上面,幾十米遠的山體上方有一塊巨石,大概有幾千斤重吧,在雨水的反復沖刷下已經有一半露出了泥土,因而顯得搖搖欲墜。
偏偏那個藥箱就落在那個巨石下方的泥水洼里,玉鹿要想拿到它,就要趴在石頭下面伸手去撈,如果這個時候泥石流再發生一次,玉鹿連躲的時間都沒有,就會被直接壓進泥土里,渣都找不到。
玉鹿根本沒聽蕭軍烈的話,現在她眼里只有那一個小小的渾身是泥的藥箱,至于那塊懸在上方的巨石她也看見了,可玉鹿不相信她運氣會那么差。
如果運氣真的那么不好的話,她死在這兒,蕭軍烈恐怕也活不下來了,蕭軍烈能陪著她一起死,她也不虧。
“回來,你聽到沒?”蕭軍烈壓低聲音,恐怕聲音大了驚動那塊巨石。
玉鹿回頭看了蕭軍烈一眼,然后義無反顧的向那個泥水坑爬了過去了過去,因為上面的石頭太低,根本沒法直立行走。
“玉鹿!”蕭軍烈要被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氣死了,要不是失血過多卡在樹和石壁之間,他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找死的后果。
路上全是山上掉下來的碎石和碎冰,冰雪還在融化,把地面弄得泥濘而濕滑玉鹿每向前爬一步都硌得膝蓋和手掌生疼。等終于爬到醫藥箱跟前的時候,她已經緊張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呼……呼……”玉鹿輕輕的深呼吸兩口氣,慢慢的伸長胳膊夠到醫藥箱的一角,使勁抓著往懷里拉,可是醫藥箱像長在那里生根了似的,怎么也拿不回來。
蕭軍烈也屏著呼吸,一動不動的看著玉鹿的動作。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拳頭已經緊緊捏在了一起。
天光越來越亮,玉鹿試探著往泥水坑邊又爬了幾步,一只手抓著岸上的半截樹干,另一只手使出吃奶的勁挪動卡著醫藥箱的那塊石頭,拼命摳著石頭的棱角,指甲縫里流出了血,她沒覺出疼痛,終于,石頭動了一些,她取出了醫藥箱。
看看被一層稀泥弄得臟兮兮的醫藥箱,她又往旁邊爬了爬,旁邊另有一處水洼,深一點,也干凈一點。伸手撩了一點水……忽聽蕭軍烈低聲吼叫:“小心!”
玉鹿心里一顫,頓時感覺到整塊土地又開始搖晃,身邊除了兩塊石頭,連個抓著的固定自己東西都沒有,玉鹿只能快速的逃離,萬一那塊巨石掉下來……她幾乎能聽見轟隆隆巨石破土松動的聲音。
千鈞一發之際,玉鹿閉上了眼睛,抱著醫藥箱死命的向旁邊滾去,像一個球一樣,順著斜坡滾下去。
是生是死憑天由命吧,反正瑯瑯留在家里,子衿和大寒他們一定會照顧好他。只是有些遺憾了,她不能救活蕭軍烈。
這一瞬間蕭軍烈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了,他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一幕,身體被卡在樹和石壁之間無法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塊巨石轟然傾斜,玉鹿滾落水里。
搖晃沒有持續多久,十幾秒就停了下來。玉鹿卻覺得這十幾秒比一個世紀還長。在這段時間里,她已經向蒼天祈求了無數次,保佑瑯瑯健康成長,保佑蕭軍烈活著,接力自己教育孩子,成為一個好父親。
當一切都停下來的時候,玉鹿的思維已經有些混亂了。小心翼翼的試探般的睜開眼睛,發現那塊石頭離她頭頂,傾斜下來的一角,就快碰到自己鼻子了。
自己竟然還活著!她半截身子都落入了泥水坑里。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她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去看懷里抱著的醫藥箱,好在這個醫藥箱還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蕭軍烈看見她的動作,要被她氣死了,他第一次發現玉鹿根本就不知道“死”這個字怎么寫。
“快回來!”他氣極道,卻不敢太大聲音,生怕把已經松土的石頭震落下來。
玉鹿回過神,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緊緊抓著手里的醫藥箱,扁著身子,雙腿使勁一挺,借助濕滑的地面慣性,一點一點小心的往外挪,直到挪出巨石的陰影,覺得應該在安全范圍之內了,這才爬起來,克制不住的小跑起來。
還沒等她跑到蕭軍烈身旁,后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石塊轟的一聲頹然倒地,驚起一片泥水和塵土。
玉鹿剛剛夠醫藥箱時膽大包天,現在眼睜睜看著巨石在面前滾落,想像如果自己再晚一分鐘,說不定現在已經是一團肉泥了,雙腿竟發軟的一下蹲了下去,心口跳的劇烈。
蕭軍烈臉色一層一層陰云密布,沉聲怒吼道:“玉鹿,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你不想活了也別在我面前死!讓我如何承受!如何承受!”
“誰用你承受?哼!”玉鹿嘴上強硬,被蕭軍烈這樣吼了兩句,玉鹿竟然感覺慌亂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或許此刻怒吼的人是蕭軍烈吧,無論他說什么,她都會覺得安心。